95书阁 > 都市小说 > 潸然往昔 >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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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甑姗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一刻。隔着窗帘她能听到酒店的楼下似乎有夜市在营业,嘀嘀咕咕地有人在说着话,不过听不大清楚。她起身烧了壶热水,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不晓得怎么回事,她今晚心慌得厉害。独自一人出门住酒店,她还是有点紧张,总觉得会不安全。年轻的时候出差办事住酒店,丝毫也不会惧怕,怎么年纪大了反倒变得胆小起来了呢?!她摇了摇头,继续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刷了刷网页,等水凉了,喝完水就该睡一会儿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办呢。

早上7点,闹钟响起,甑姗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摁下闹钟键,洗脸、刷牙、换衣服,收拾好行李。她喝了口水,吃了点面包,看了看时间7点50分,准备出发。

她订了8点半出发的高铁票去县城,最好赶在上课时间到学校找女儿。程航说他妈妈已经不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了,现在住在他姐姐的另一套房子里。甑姗找不到那个新住址,她只能试着去学校找孩子。

甑姗退了房间,拉着行李箱步行去高铁站。早上的太阳不算太毒,外面刮着丝丝凉风,她穿着长袖防晒衣,戴上帽子,利落地走在人行道上。路边的商铺已经开门,有的早点铺里坐满了客人。不时能碰到像她一样赶路的人们,目不斜视、步履匆匆。

检票口在二楼,她在人群中排队检票,一切顺利,她坐上了高铁,开往县城。这一段高铁应该是近期才通车的,以前从市里去县城只能去城南坐班车,长途汽车,大概1个半小时的路程,票价40多块钱。现在通高铁了,20多分钟就能到,方便了很多。甑姗想如果她和程航的日子过得顺利的话,那她应该每年都会往返于这条路线,带着孩子回老家探望亲友。

可是眼下,一切都不同了。他们虽然没有离婚,但是分开居住,互不往来,程航再也没有去过甑姗的娘家,甑姗跟程航老家也并无往来。确切地说,程航正式闹离婚后,他老家的亲友已经和甑姗划清了界限。对此,甑姗并没太多感触,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甑姗出了高铁站,坐上了出租车驶向县城。这个新建的高铁站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比以前的汽车站还要偏远,基本位于城西的郊区。她坐在出租车上向外望去,几年没有回过程航老家,主要是因为疫情的缘故,几次大规模隔离单位都禁止出省,严格的时候连出市区都禁止。为了不节外生枝,她硬是拟制住自己想要去看望女儿的欲望,在疫情严重的时间节点,她买了不少药物邮寄到老家。

现在,她来了。女儿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呢?她不得而知,幸运的话,她很快就能知道。这几年,她太想女儿了。

出租车在桥东停下,这里有一家酒店,甑姗以前过来时住过,不是连锁酒店,但还算干净。她扫码支付车费,司机打了票,帮她把行李取下来。甑姗拉着行李箱往后走了20米左右,发现那家酒店现在变成了一家洗浴中心,算了,先去学校看孩子吧,回头再登记酒店。

她拿出手机在导航中输入学校名称,地图显示孩子的学校就在她现在所在位置的后面,应该是另外一条平行的街道上面。怎么过去呢?为了节省时间,她走到路对面去打车,半天没见到出租车,来了几辆三轮车。师傅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问她,“去哪儿?送你过去吧。”甑姗本不想坐三轮车,但是眼瞅着左右也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甑姗犹豫着上了一辆三轮车。老师傅拉着她顺着前方红绿灯左拐进一条巷子,甑姗知道那是程航大姐单位门前的路,三轮车开过了大姐单位,在下一个路口再向左拐,大概200米左右停下了。甑姗感觉这个地方应该就在她刚才下车的位置平行的方向,拐了个弯绕过来的,她付给师傅5块钱。

甑姗站在学校大门口,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又跟预留的学校信息核对了一遍,没错,就是这个学校。门口有个看门老大爷,甑姗说她是学生家长,想去教务处找老师了解学生的情况。大爷让她进去,穿过走廊,迎面是操场,能看到一幢四层的教学楼。操场一侧有一条绿荫走廊可以直通教学楼,甑姗拉着行李箱顺走廊走了过去。

教学楼一楼的东侧,有两间办公室,一间办公室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教务科。门是半开着的,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不过没有人。旁边的办公室里有两个老师,甑姗敲门问了问,老师说让她等一下,教务科的老师可能临时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甑姗站在教务科的门口等了几分钟,旁边有间教室休息室,里面坐了几个年轻女老师,正在低头写着什么。横排的教室里,学生们正在上课,隐约能听见老师讲课的声音。休息室里出来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她看见甑姗站在教务科门口,问“你找人吗?”甑姗点了点头,说“嗯,我是一个学生的家长,我在等教务科的老师。”老师又问,“你孩子在哪个班?”甑姗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过来找孩子的。她上四年级了,我想在教务科查一下,她在哪个班。”老师愣了愣,说了声,“哦”。

约莫过了五分钟,甑姗看见刚才走过的长廊里有一个中年女老师骑着电动车穿了过来,她把电动车停在台阶下面,径直走到甑姗跟前,问甑姗,“你找谁?”甑姗说,“我想找教务科的老师查一下孩子在哪个班级上学,我是她妈妈,从外地过来的。我给孩子邮寄东西到她姑姑那儿,说是寄丢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会不会出什么事。”

女老师打开背包,拿出一张表格,问甑姗,“你孩子在几年级?”甑姗说,“四年级了。”

女老师翻出一张表问甑姗,“叫什么名字?”甑姗看到那个花名册是按照姓氏笔画排列的,她说,“程青青”。老师打开C开头的那张表格,里面并没有程青青,有程媛媛。她问甑姗,“是不是叫程媛媛?”甑姗摇了摇头,“不是,程青青。”她说,“那没有这个人。你确定是四年级吗?”甑姗恍惚了,难道青青不在四年级就读吗?她上一个寒假刚给青青邮寄了小学四年级的辅导书,程航还告诉她没问题的。那个女老师又翻出五年级的表格找程青青这个名字,还是没有。她问甑姗,“你孩子会不会不在我们学校读书啊?”

甑姗拿出手机,翻出女儿参加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的演出照给老师看,那是程航用手机发给她的孩子演出照。她想老师可能不认识某一名学生,但是应该知道学校排的节目,毕竟这是电视台转播的六一儿童节汇演。女老师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这不是我们学校排的节目。你孩子有可能在别的小学读书。要不你再去其他学校找找看。”

甑姗懵了,程航从青青上一年级就悄悄转学带回老家,这几年里,他们一直防着甑姗抢孩子,不让她和青青联系。甑姗追问的急了,就告诉她孩子在老家生活得很好,学习也很用功,还不时发一些孩子参加课外培训和演出的照片给甑姗看。甑姗看到照片上的孩子乖巧、认真,她心里的担忧会稍许安慰一点,毕竟是骨肉血亲,程航他们家人应该对青青不错的。何况,青青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讨人喜欢。甑姗说,“好吧。我去问一下孩子她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