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晨凝望着神象，轻轻一笑：“星辰之力乃天地凝聚之物，它隐匿千年只为等我降世，你一个嗜血的魔物，又凭什么觉得能掌控它？”
这话入耳，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随即重重下垂，周身的金色光晕竟开始微微晃荡，一股熟悉的力量正从体内慢慢抽离，那靠着鲜血养成的星辰之力，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向萧奕晨涌去。
神象缓缓抬眸，目光落在白衣身上。
那双棕眸蕴生星辰，周身流转的白气与天际星河交织缠绕，在白衣上映出点点星辉，宛如人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忽然低笑出声。
下一瞬，神象双眸骤然睁大，周身金色光芒瞬间褪去，转而爆发起浓烈刺目的血红之色。光芒散去时，他竟化作萧奕晨的模样，只是衣袍换成了玄黑，眉宇间带着与萧奕晨截然不同的阴鸷。更惊人的是，他身后瞬间分化出千万名红衣兵团，密密麻麻涌向大殿。
黑衣“萧奕晨”抬手拂过额前碎发，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你说星辰之力只属你，那不妨与我一较高下，看看这天地间，究竟谁才是主宰，如何？”
萧奕晨垂眸，低低笑出声：“这就是你与天昊，筹谋许久的计策？”
“神象”的眼皮猛地一跳，眼神下意识飘忽了一瞬，似在掩饰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坚定，声音冷了几分：“你……何时知晓的？”
“从第一次见你时，我便知，迟早会有今日之局。”萧奕晨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星辉随他的动作流转：“这盘棋，魔王天昊为引我入局，当真是良苦用心啊。”
“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声音飘在耳里，神象双眼微眯，牙根暗自咬紧，左边的面容开始扭曲、扭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原本与萧奕晨一致的五官渐渐破碎，最终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此人正是天昊！
一张脸上，半边是萧奕晨的轮廓，半边是天昊的面容，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在同一处肌肤上交织，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看着直叫人心惊肉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此刻，记忆追溯过去，天昊这才惊觉，自己最担心的事终究成了真：萧奕晨往日频频现身魔界，从不是偶然；他早就知晓“神象”的存在，甚至连九星盘里藏着的意识，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带着天昊意识的“神象”仰头看向虚空，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他的认知，巨大的九星盘不再是虚幻的虚影，而是真实恒立在宇宙间的庞然大物，无边无际，无数星线交织缠绕，竟化作一条蜿蜒的星龙，缓缓盘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随着一声琴音传来，萧奕晨的神色骤变，周身的温和瞬间褪去，仿佛笼罩上一层寒霜，他冷冷看向天昊：“这盘棋，我从九岁那年便开始布局。每一步走得如何，每一个局设在哪里，都经过反复推演、精密计算。你说，我又怎么会算错？”
天昊怔怔地看着白衣，脑海快速回顾以往的种种，突然明白那须臾的胜利，不过是白衣精心谋划的棋局。
不知是自嘲，还是绝望，他的笑声一时间穿透整个虚空。
笑声戛然而止，天昊猛地瞪大眼睛，盯着萧奕晨：“就算你算对了又如何？无论是圣龙骑士，还是沈清离，所有你在乎的人，都因你而死！”
萧奕晨神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反问：“是吗？他们当真都死了？”说着，他脖颈间的黑色项链缓缓浮现，链坠上的纹路在星辉下泛着微光。
他抬手，用食指轻轻敲着太阳穴，眸中的笑意渐渐加深：“你再好好想想，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话音刚落，萧奕晨左边的眼眸骤然异变，原本棕褐的瞳仁瞬间褪去色彩，转而被一抹妖异的红色占据，那红色如跳动的火焰，又似凝结的鲜血。
天昊盯着萧奕晨，身体同时爆发出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一高一低，像两股纠缠的戾气，在大殿中回荡：“圣龙骑士，你真是亦正亦邪的怪物！”
“你早知他们会死，所以亲手送他们去死，然后伪装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以身入局。”
“什么兄弟之情，全是假的！你不过是把他们当成随意丢弃的棋子，把所有人的生死都攥在手里玩弄！”
“为了九星盘，你根本不择手段！”
“你才是这三界里，最可怕的魔鬼！”
每一句话都裹着无尽的愤怒与讥讽。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的神色都出奇一致，先是愣怔，随即涌上浓浓的不可置信，更有几个立场摇摆的人，竟堂而皇之地发出了嗤笑，目光里满是看好戏的嘲弄。
羯龙闻言转头看向萧奕晨。
他有无数疑问想张口确认，可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最终只能将疑惑死死压在心底。
即便他拼命说服自己不要怀疑，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思索：他本以为会丧命在幻境之地，可再次醒来时，却身处华安，此地甚是隐蔽，身旁还有白雅晴悉心照料。
既然萧奕晨能算到这一步，为何当初不出手救救凌天、司予？
萧奕晨始终垂着头，沉默地承受着所有目光。这份沉默，终于点燃博帆压抑许久的怒火。
“小圣子，你说实话！”
博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制情绪。“他们会死，你当真一无所知？”说着，他便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可脚刚落地，手腕就被龙钰拉住。
“博帆！”
龙钰皱眉喝住他，声音沉了几分：“小圣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清楚吗？”
萧奕晨缓缓抬起眸，眼底已凝起一层淡淡的水色：“他说的没错……我知晓他们会死，所以，是我亲手送他们去的……”
“臭小子。”
不等他说完，七寀哲便厉声打断，他上前一步，挡在萧奕晨身前：“我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也不管你是萧奕晨，还是曾经的圣龙骑士，我七寀哲，自始至终都信你！”
天昊见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圣龙骑士，你看见了吗？就算你拯救了三界又如何？他们还是怀疑你，还是把你当成眼中钉！你的付出，在他们眼里，根本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