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看准张思顺的来势,左掌向外一穿,右掌“玄风隐隐”斜劈他左肩,左掌同时翻上,“淀风灼灼”,横切对方右臂,跟着右掌变拳,直击他前胸,转眼之间,连发三招。这三招是峨嵋派清凉胜至掌法。张思顺连退三步,以少林柔拳离身消劲。少林柔拳,属少林内家拳,一种太极拳。两人合而复分,盘旋一周,均是暗暗惊佩。张思顺心想:“这三招出手迅捷,却没想到这臭丫头真是劲敌。”
韩冰心想:“他化解我这三招柔中带刚,但此人不把这功夫用于对付外敌,却用来扰乱军营,可惜了.......”两人不敢轻敌,又盘旋一周。张思顺抢进一步,左腿横扫。韩冰跃起避过,双掌向他面门按去。张思顺左脚踢出,少林五拳龙吟、虎啸、豹窜、蛇缠、鹤立,一招接着一招。两人棋逢敌手,各展绝学,攻合拚斗,转瞬间已拆了三四十个回合。其时红日逐渐西移,韩张两个影子在地下飞舞,倏分倏合。
韩冰见斗他不下,心知自己是女儿身,不如对方壮盛,久战之下,气力精神定然不如,突然间招式一变,施展她的绝顶轻功,脚下按着先天八卦图式,绕着张思顺疾奔,掌不离肘,肘不离胸,一掌护身,一掌应敌,右掌往左臂一贴。这一路掌法施展时脚下一步不停,绕着敌人身子左盘右旋,兜圈急转,乘隙发招,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这“乾坤八拳”是韩冰私下和郑翠翎的山河派招式“乾坤八剑”讨教得来的。
此招式要领便是刚一应招,已然绕到对手身后,对手转过身来,又已绕到他身后,如此绕得几圈,武艺再高的人,也必给缠得头晕眼花。但若对手站住不动,只要停得一停,后心要害立中拳掌。韩冰只绕得两个圈子,张思顺便知此拳厉害,不等她再转到身后,斜步横抢,向她奔来方向迎了上去,劈面一掌。韩冰早已回身。张思顺见她脚下踏着九宫八卦,知她是走坎宫奔离位,双掌挥动,抢进乾位。
两人这般转了七八个圈,点到即收,手掌不交。这路掌法是由燕仙山的“乾坤八剑”脱胎而来,加之韩冰轻功了得,越跑越快,脚步手掌随收随发,已到丝毫不加思索的地步。张思顺见招拆招,起初还打个平手,时候一长,不免跟不上对方的迅捷,心念一动,如此对转,势落下风,当下运起少林柔拳以柔克刚要诀,凝步不动,抱元归一,静待来敌。
他脚步刚停,韩冰早欺到身后,“脱鳞残空”,发掌向他后心击去。张思顺待她掌到,左手反转回扣,向她手腕抓去。韩冰疾忙缩手,一击不中,脚下已然移位,暗暗佩服:“此人当真了得,居然能鉴真东渡掌法。”原来张思顺知道跟着韩冰转身,敌主己客,定然不如她熟练自然,眼见她虽然矫健,耐力一定不如自己,于是使出“鉴真东渡”掌法,来接韩冰的“乾坤八拳”。
这掌法是少林派独创的,名字取自唐代高僧鉴真。鉴真和尚在天宝元年,五次东渡赴日弘布戒律,但都因遭官府阻拦或遇飓风皆未能成功。其间双目失明。天宝十二年第六次东渡成功。练这门武功之时以黑巾蒙住双目,全仗耳力和肌肤感应,以察知敌人袭来方向。临敌时主取守势,手掌吞吐,只在一尺内外,但着着奇快,敌人收拳稍慢,立被勾住手腕,折断关节。因为修炼时要闭目,且要有持之以恒的决心,故此少林派便用失明且有东渡恒心得鉴真为此掌法命名。
这路掌法原本用于夜斗,或在岩洞暗室中猝遇强敌,伸手不见五指,便以此法护身。掌法变化精妙,决不攻击对方身体,却善于夺人兵刃,折人手脚。其时韩冰溜溜乱转,张思顺身子微弓,凝立不动。一到欺近,闪电般换了一招两式,韩冰又立即奔开。两人转瞬间又拆了数十招。韩冰渐觉焦躁,心想如此耗下去如何了局,突然扑到他身后,左掌虚击,右掌又是虚击。
张思顺反手两把没抓住她手腕,韩冰左手又连发两记虚招,欺他背后不生眼睛,右手猛向他肩头疾劈。张思顺全神贯注对付她连续四下虚招,突然间掌力袭肩,心中一惊,闪避招架都已不及,右手反腕,向韩冰右掌手背上按落,左拳猛击她右臂手肘,这一招“无相如来”,韩冰手掌只要一被按住,手臂非断不可。他想肩头不是致命所在,拚着身强力壮,挨韩冰一掌,但韩冰这条胳臂这一下可就是废了。
哪知道韩冰一掌砰的一声打在张思顺肩头时,一股阴寒之气便从韩冰掌心传来。张思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身形一晃,踉踉跄跄。两个讨饷军士立马上前扶着,张思顺低声道:“韩冰那臭丫头用力阴寒内功!”军士道:“这丫头居然玩阴的!兄弟要上去会她一会!”张思顺道:“会什么会?先前说过只比拳脚,人家虽然用了内功,但的确也没用兵刃,不算坏规矩!怪就怪我只练了拳脚功夫没练内功,不然我也要用内功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