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后,她只想摸鱼 > 第十回 娴鑫斋中的哭、诉、训、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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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娴鑫斋,顾名思义就是整个苏府最清净的地方。

文柒是第二次来,或许是时间有点早,她只觉得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加清冷,偌大个院子,竟只有两个丫鬟手持着扫把,清理园中早已枯黄的落叶。

听文兰说,管了大半辈子家的老太太,到老了只想过些清闲静心的日子。

六年前,老太太以年岁已高为由,把掌家的活儿全丢给了聂氏,带着几个旧仆,从前院正房搬到了这里,还把每日该去请的安,也缩为了月初与月底。

只不过事总与愿违,夫妻二人几乎每隔一阵就要斗嘴置气,并没让老太太省半分的心……

两姐妹到这里时,才刚辰时,不过老太太已经睡醒,此刻正闭眼靠在床榻上养神,等待下人上饭,见姐妹俩结伴进来给自己行礼请安,一时惊喜,等两姐妹行礼请安后,就将两人一左一右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姐妹俩笑面如花,并没急着说事,毕恭毕敬的坐在老太太身旁扯东扯西的说了许久的话,一直等到与老太太一块用完早膳后,才将这次来的原因全盘托出。

老太太听后倒也不惊讶,一脸的习以为常,只夸了文兰几句懂事,又嘟囔着贬了夫妻俩几句,之后就没再说别的,根本没有要管的意思。

万幸来的路上,文兰就已经猜到老太太会是如此反应,所以一早就和文柒商量好了对策。

文兰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晌,文柒则在一旁装乖卖惨,看文兰眼色打着配合。

姐妹俩一唱一和,效果还算不错,再加上老太太本就心善,见两个小孩儿这般用心,不由得就心软了下去。

其实老太太是很无奈的,可一想到还未定亲的文兰与刚中举的烨文,就再也坐不住,只能答应等晚上苏玉堂下了衙门回家后,将夫妻二人叫来说一说。

姐妹俩见老太太答应,心里按耐不住的高兴,又陪着老太太聊了许久的天,才告礼回去。

……

“就你们这样,该怎么当家领事,怎好为人父母!”老太用力的拍着罗汉榻上的茶几,使上面的碗壶好生震了几下。

面对老太太的训斥,夫妻俩像没长大的小孩,垂着头怏怏不乐,不敢回半句话。

老太太见两人不发一声,心里火气更盛,指着两人厉声道:“现在都是哑巴了,吵架时的那股劲头呢!”

苏玉堂鼻息又急又粗,好几次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将要说的话重新咽回肚里。

“母亲说的,媳妇儿我都懂,可我也有苦衷和委屈啊。”聂氏在一旁止不住的抽噎,荼白色的手绢被眼泪弄湿了一大半,哽咽道,“自打您搬来这里,把家交由我管后,家中也称得上海不扬波,太平无事罢?媳妇儿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可如今却平白落得个不可理喻的名头,真让媳妇儿我凉透了心。”

“你倒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作为嫡母,四丫头病成那样你都置之不理,我会说你?!你瞧瞧外头那个高门主母如你这般,不像样子。”苏玉堂回呛道。

聂氏听闻此言,丝毫不甘示弱,急道:“你怎知我没管,若不是我叫兰儿去请郎中,四丫头能转危为安吗!再说了,你一直说我没有嫡母的样儿,那你就有父亲样儿?从回来到现在,你去四丫头那儿看了几次,每日下了衙门不是出去与人喝酒,就是一头钻进那俩狐媚子的院儿里,出都不出来,更别说问一问家里的事儿了。”

“你!!!你怎知我没去看柒儿?!”这下可把苏玉堂气的不轻,心窝里的怒火直顶了眉尖,指着聂氏怒道,“你也好意思说我不回正房睡,若不是你小肚鸡肠,整日与我无事生非,我会夜夜歇在她们房里?!”

“我无事生非?哼,按你说的,反倒是我一人的过错了!”聂氏红着双眼,也不顾及老太太了,将战斗力提升到了顶点“要不是你总用四丫头为说辞,对我嫌东贬西,我又怎会如此!”

“你要是尽了母亲的责任,我会......”

“够了!”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苏老太太立即厉声呵斥住两人,然后狠狠地咳嗽起来,旁边的棠妈妈见状紧忙上前轻抚着后背顺气,又给倒了杯热茶。

等老太太顺好了气,又喝了口热茶才舒服一些,面对夫妻俩,无力的说道:“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俩吵架的!如今家里还有许多正事要办!兰儿年岁已到,你们首该给觅个好人家,这才是做父母该做的!不要觉得闺女是大家出身就无所谓,女大当嫁,一岁一光景,拖不得。……还有烨文高中的事儿,就算你们不想大办,也不能这样无音无信,连个喜帖都没有,好歹摆上几桌,邀几个亲朋挚友以及石老先生至府中庆贺一下。”

夫妻二人总算停下争吵,可心中依旧有气,扭着头不肯看对方一眼。

“母亲所言,儿子心中自然清楚,烨文的鹿鸣宴,儿子早已派人去办,日子就定在了初九,届时,我会邀请石老先生与几位故交同僚到府里一同庆祝,不知母亲觉得是否妥当。”苏玉堂缓了口气,沉声恭敬道。

老太太思忖片刻,道:“如今边疆动乱,匈奴肆虐,皇帝也龙体欠安,我们作为臣子,行事不好过于高调,老爷有心了。”

苏玉堂微微点头,心里略有得意,暗暗地瞥了一眼聂氏,又道:“至于兰儿的婚事,儿子也特地留意过几个与咱家门当户对的公子,但无奈入冬后的琐事繁多,终日缠身,抽不出空啊。”

老太太缓平情绪,又看向一旁仍在哽咽的聂氏,温言道:“太太莫要伤心难过,如今家里事多,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作为家中主母,绝对不可撂挑子不管啊!大姑娘的婚事,你也上上心。”

聂氏抽泣了几声,弯着食指轻轻蹭着哭红的鼻头,道:“媳妇儿当然明白其中道理,可老爷总拿四丫头气我,与我争吵,我实在受不住这份委屈。”

“我何时……”

苏玉堂又要发作,不过这次没等他话讲完,就被老太太用眼神硬生生的给瞪了回去,无奈下,只能冷哼一声,就此转过头去。

老太太开导起聂氏来:“我清楚你不喜欢四丫头,但她终究唤你一声母亲,如今又归在了你的名下,出门说起来也算咱家的嫡女了,若再如庶女般对待,怕是要落人口舌,说你为母不慈,再说严重些,恐还要牵连到老爷的仕途。”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作为主母,怎可这般小气呢。”苏玉堂借机在一旁随声附和。

聂氏这次并未回声,只自顾自的低头轻声抽泣。

老太太唉了一声,又扫了两人一眼,因屋中没有外人,故没什么顾虑,对苏玉堂直言道:“我本不想说你,心念着你自知而后悔改,却不想近些年你行事愈发逾矩了,如今竟为一个死了七年的妾室对正妻发火,致使家宅不宁!那个女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苏玉堂一听一惊:“母亲这是何来的话,我发火不过是为四丫头……”

“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老太太直接打断了苏玉堂,提高声音,怒目而视,“你总以为别人不说便是不知,可事实你我心中全都清楚!若真为四丫头,何不在她小时候就养在大娘子跟前,非让她独住在那么个小院儿里,她才多大?就连文婉都是八岁才有了自己院子!”

苏玉堂听后眼神飘忽不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老太太没有理睬,接着说道:“想当年,恒王就是被几个狐媚坯子迷住了心智,日日与其寻欢作乐,不闻世事,以致家宅不宁,几个子嗣先后夭折,王妃也因此郁郁而终,最后被人参了一本,被先皇贬为了庶人,难不成你想走他的老路?也被他人参个宠妾灭妻的罪过,把苏氏祖宗百年累之基业,毁于一朝吗!”

“母亲息怒,儿子不敢。”苏玉堂满脸惶恐,急忙起身对着老太太连连鞠躬作揖。

“你让我怎么息怒,瞧瞧外头哪个书香世家像你这样无大无小,嫡庶不分的?如若再这么下去,酿出什么塌天的大祸,你让我死后如何面见列祖列宗!”老太太再次气急,猛咳嗽了几声。

苏玉堂万分惶恐,身子弯成了九十度,脸上除了愧疚不安还带了几分羞色。

聂氏抬眉斜眼,偷偷看了苏玉堂一眼,此刻的她心中说不出的痛快,不过面上并未表露,又看向正喘着粗气的老太太,便挪动身子,上前为老太太斟了一杯热茶,并接替棠妈妈为老太太抚着后背顺起气来。

“原本我搬来这个院子,是想你夫妻俩也能独当一面,行事应该沉稳持重一些了,却不想……唉。”老太太连连摇头,哀声道。

苏玉堂听闻此言,心中更加愧疚不安,对着老太太又是一阵鞠躬作揖,“母亲言重,全都怪儿子糊涂,一时乱了规矩,儿子不孝,儿子罪该万死!”

老太太闭上了眼,泪水从褶皱的眼皮中挤了出来,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事到如今,我只求你能止损悔改,不再荒唐下去,我们与沈家人该了结的,早已结清了,至于四丫头,太太,我不期望你如亲生般待她,只望你日后摒弃前嫌,待她亲近一些。”

“母亲教训的极是,儿子定在心中牢记。”苏玉堂作揖道。

聂氏也急声应道:“母亲放心,媳妇也记住了,往后定和和气气,不给您老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