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想了很久，但是上车的那一刻却没有半点犹豫。
她的傲骨一直都在。
不管到了何种境地，她的选择只能由她自己做主，谁都不可以主宰她的命运。
谁都不可以。
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屋里的黑暗从门缝挤到走廊。
有些寒意。
她顿了一步，还是走了进去。
“来了？”
男人的声音慵懒，人不自觉坠入深渊。
“怎么不开灯？”
“只有你才喜欢开灯。”
她没再接下去。
只是很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新闻都上天了，你这话倒是在挖苦我了。”
男人一笑，没了先前的耐心。
“知道我这次去北城，那边怎么跟我说的吗？”
“嗯？”
苏媛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向男人那边。
黑色的衬衫到底是跟这屋里的黑暗融为一体了呢。
“老头子说，要我好好陪着孩子，别再出什么乱子。”
“这话有什么问题？”
“他可是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全权交给了安家，你觉得他什么意思？”
“安家？”
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出哪个姓安的人家。
“安雄不记得了？”
“我们家老头子的那个忘年交？”
男人点点头，从台子那边走到她这边来。
女人的手有一丝冰冷，就环在他的脖颈处。
“安雄这人虽然死了，但他那个投行可还在，还是不能小瞧的。更何况，这次老头子的意思很明确，我可能参与不了公司的运营了。”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
他能感觉到她是有点动怒了的。
但是她现在也只能依靠自己，也不配跟自己这个样子胡来。
“苏媛，你现在要是说出去，也是配不上我，你这个话什么意思？”
“你是嫌弃我了？”
女人冷笑了一声，然后依旧很嫌弃地把手拿开。
“顾万的忌日可就快到了，你打算带哪个儿媳妇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怎么，你是觉得我苏媛一定要靠外人来维持顾家吗？”
男人环住她的腰，很轻柔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我这不是被那个老头子搞糊涂了么，小媛，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
“回来了吗？”
“哪天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吃早饭了么？”
这一早上手机也没开音量，信息就是一顿狂入。
林锦城坐在桌前看着顾南这些消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冥冥之中觉得他该换个脑子。
总归超是不大正常的。
刚打算回他，这边就进来一个电话。
“喂您好，是w小姐吗，我是温温花店。”
猛然间，似乎好久没接到这个电话了。
其实也不久，也快一年了。
“您好，怎么了？”
“我看您之前一直有在一天订过一束花，但是今年您存的卡里面的钱不够明年的花了，请问您今年……”
“不好意思，那我下午过去一趟，然后花照常送，麻烦您了。”
“不麻烦，送花之人，皆有情。”
电话挂断，她这颗心也是久久未落。
送花之人，皆有情。
那自己呢，是有情还是愧疚？
她分不清，也不敢分清。
花店在云城，听人说，顾万生前就喜欢云城的景色，尤其喜欢云城花海里面的苍兰。
她自从顾万去世之后就一直在那边的一家花店订一束精装苍兰，就在他忌日那天。
年年如此，她都习惯了。
想了好久，还是犹犹豫豫出了门，开车直奔云城花海。
云城是国内早年第一个靠经营绿化旅游业的地方，后来又被名胜山水取代了自己的地位。
不过，这里的空气好到空气污染指数可以为个位数。
她隐约是记得花店的位置的，不过一到这还是迷失了方向。
花海最里面是近些年新建成的商业街，没有市区里面的繁华景象，倒是别有一番清新之感。
文文花店。
她口中呢喃着花店的名字，很认真地扫视街边的牌子。
走到大概两个路口处，走进小胡同，也就到了。
“您好，欢迎光临文文花店。”
“您好，我是上午给我打过电话的w小姐。”
“您好，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冒着大雨，一股脑地问我可不可以找到云城最新鲜，最好看的苍兰。”
林锦城听着她说，也是和她一起在笑。
“你们家的花，真的很不错。”
“当然，尤其是苍兰，我们家的苍兰花都是顾氏医森集团的投资项目啦。”
原来他也一直没忘。
先前说是因为顾万是当着苏媛的面自杀的，所以苏媛有梦魇什么的，干脆她嫁进去的时候家里连顾万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甚至说，顾万的忌日家里都没人去看看。
结果没想到，顾南是真的记在心里了的。
她脸上莫名有种欣慰感，算是替顾万。
“顾氏很重视苍兰？”
“小顾总你知道吗，就是现在的顾南，顾董事长，他呀自从他父亲已去世，每一年都要来亲手包上一束苍兰，送到他父亲墓地那。”
“他倒是很有心。”
“有心，肯定是有心的。”
“嗯？”
“给你讲个秘密，先前他可不知道我这里，是他的未婚妻领着他来的。两个人呀，甜蜜得很……”
她没再说话。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她现在的身份，大概要该夸他们郎才女貌吧。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一个都说不出口，甚至莫名心口很痛。
“老板，这次包花就不写w小姐了，写林锦城敬上吧。”
说罢，她走出花店，眼角略有红润。走在阳光之下，但是心里莫名有些冷。
她坐在花海之中，看着风吹来，风吹去。
自己真的像口中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喜欢他么？
她想，或许不是吧。
不然，现在自己的心口怎么会那么疼。
自己明明也骗了他的，甚至比他的谎言更有伤害。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能觉得舍不得呢？
眼泪落下那一刻，她没犹豫，很快地敲下屏幕。
“明天早上我们家里停车场见吧。”
“几点？”
“九点，我们去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