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顾南抬手抹过眼角的泪，话有些冷，但是压制住了自己的心性。
现在林锦城怀着孕，总不该让她担心自己。
“不早，就来之前，沈临安给我的资料。”
“小城，如果我说这些我真的毫不知情，包括苏北的身世，包括我妈对苏家苏北做的一切，你信吗？”
“顾南，其实你早就知道苏媛为了苏家的财产算计你和苏北，但是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为。这些你是不知道，但是你助长了她的所作所为，不是吗？”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手攥得很紧，泛白。
“其实你一直都没明白，我为什么和你离婚吧？你是不是和苏媛一样，觉得我为了你奉承，讨好，甚至摇尾乞怜了这么久，怎么舍得说扔就扔。”
“小城，我从来没说过这些话。”
林锦城摸摸肚子，语气缓和下来。
“我跟你离婚，其一，我和你之间的不是什么爱，只是我的愧疚罢了，其二，我恨你的优柔，挂断，你的遇事不决。你明明都能猜到些什么，偏偏一点都不做，一点也不反抗。这就是你，顾南。”
他刚想反驳些什么，苏南启就回来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南只留了一句，“我会解释”，便冲了进去。
只是他没听到，林锦城的后半句。
“你真的太像顾万了。所以我恨，恨你，也恨我自己。”
……
等到林锦城跟后来的林梁一起进去的时候，场面已经是不同了。
不过，苏未毕竟是苏未，还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冷静的苏大小姐。
她没在他们出去之后被苏媛那些话给激怒，也没下更狠的手。
虽然她知道，她女儿，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林梁，你来了？这么晚，我都要累了。”苏未看着来人，根本没搭理此刻已经弯下腰的苏南启，就是对着门口的林梁在打趣。
“是我的错，嫂嫂今天尽兴吗？”
言外之意，不尽兴，林家就把苏家灭了，换她苏未一个尽兴。
打人确实会犯法，但是，区区一个小小如蝼蚁的苏家，如若所有的产业都有他林家来插上一脚的话，恐怕很难会让那些合作伙伴拒绝。
这才是苏家和林家的天之骄子，当年一个人撑起半个国家商业版图的大魔头，苏未。
“苏先生觉得，尽兴吗？”
苏未看着一直弯腰未曾起身的苏南启，只是微微一笑。
“苏某希望，林夫人能看在我对苏北视若己出的份上，饶了我妹妹这一次，我保证，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苏北和您家人之前。”
“哦？那这两个呢？”
她手指的不是别人，是瑾家那两个不入流的。
“瑾若，日后她不会再出门半步，我会叫人专门看着她，一步都走不掉。至于宁夫人，据我所知，她是最近才知道女儿身在何处，确实是被瑾魏骗了。您看还满意？”
林锦城此前从未见过苏南启能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如此见得他为了保住苏家的苦心。
“小棠在你们苏家，唯独是你这个养父待她极好，这份恩情我们苏家认。小城嫁进顾家之后，受尽了流言蜚语，也是你在众人面前说，小城是苏家和顾家认可的儿媳妇，这份恩情我苏未也认。如此算下来，我同意你刚才说的，不过如果，你如果违反了……”
“如果我违反了刚才说的所有保证，那我苏南启就让苏家不复存在。”
“好，那就，好自为之。”
苏未带着一众人从老宅子里走出来，这样的气场，试问除了晋州林家和北城苏家，还有谁能拥有？
林锦城跟在林梁旁边，其实反应还是停留在刚才苏南启的那些话上。
先是敬佩他的冷静与隐忍，那么而后，便是能看出苏南启这个人的心思之沉。
“妈，您刚才为什么非要我出去？差一点就吓死我了。”
没等苏未回话，林梁倒是先回了话，“你真当苏家大小姐的名头是吹出来的？不过我说嫂嫂，你怎么到现在还是和当年一样办事麻利迅速。”
“小叔，您怎么突然和苏南启一起到了？”
林锦城回过身子，往后座的林梁那边看。
“早上你们来之前我就在苏家公司楼下等着了，就等到短信发过来。”
“短信？”
苏未看着林梁那副打趣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说得好像，今天没那条短信，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似的。不管怎么说，我女儿可是四二二申诉书的主书人，你觉得，她会让我出什么事吗？”
四二二。
看来苏未已经知道了是自己给了她苏棠的消息。
也知道了，自己嫁给顾南的理由了。
“妈，我……”
“想解释什么？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慌慌张张的？”苏未摩挲着手里的珠串，静静看着窗外的山林。
“四二二的事你做的很好，为什么要解释？你是个好律师，同样的，你也是个有良知的人。”
蓦然间，苏未的手轻放在了林锦城的肩膀上。
“你放心，我只查到这了，剩下的事，你们小辈的自己解决。不过，你要记住，你是我苏家和林家的女儿，谁都不能碰你一根手指头。”
……
屋里没怎么乱，不过，苏未林锦城一行人走了，这屋子里倒是寂静地吓人。
“瑾琼，我叫的没错吧？宁家夫人。”苏南启的声音很沉，不过刚被茶水润了润，没那么干涩。
瑾琼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眼里含着泪。
“还是要谢谢苏先生把姐姐保全下来的，我们宁家……”
苏南启摆摆手，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手中的茶盏。
“我苏家娶瑾若进门的时候就说过，瑾家和我苏家毫无瓜葛，你宁家自然更是和我们毫无瓜葛。今天，我只是想保住我们苏家书香门第这么多年积攒的家力罢了。”
“你什么意思？”
“宁夫人，外面你的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以后，再踏入我苏家家门一步，我就只能按照非法入室告你了。”
瑾琼傲骨和当年是一样的，如今听了苏南启这些话，只觉得瑾若这么多年的可笑。
一步踏出，根本没有任何迟疑。
这再后面，便是瑾若了。
“我本来是知道你跟你那个赌棍哥哥一样混蛋的，就是没想到，你还拿自己亲妹妹生下的孩子当成自己在苏家立足的筹码。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瑾小姐？”
这话说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却带着刺骨的冷淡和寒意。
苏南启把一小杯茶递给顾南，脸上才缓和不少。
“其实就算你不对我怎么样，我也是打算把苏家给小南的，苏媛。”他看着眼前还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似乎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在祠堂跪了三天的女孩子。
“我知道父亲不喜欢你，但没想到财产一分不留给你。所以从父亲过世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此生不育，把所有家产留给你的儿子。”
顾南惊眼看着苏南启。
“只是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苏媛嘴角一抽，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在想苏老爷子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之后，说苏家再也没有这个女儿，又或者是苏老爷子阻止顾万娶她时候的决绝。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顺着眼眶流下来。
“我可笑，那他苏先生就不可恨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他，不管他怎么折腾，苏家都是我的。”
苏南启本是要把杯子举起的，听到她这么一句，反倒是放下了杯子。
“舅舅。”
他这一声，并没有什么用。
“一切？包括你给我下药，处处压制你的嫂子，还是包括，你让小北摘除子宫，这辈子再也没有生育的权利？”
苏南启把杯子直接摔在了苏媛面前，声音很大，碎片一角划破了她的手。
“你是我妹妹，这是血缘上的，父亲躲不过去，我亦是如此。你，好自为之吧。”
苏南启转过身，看着瑾若。
“至于你，这辈子就呆在祠堂吧，好好清算掉你的罪过。”
瑾若没说话，也没抬头去看他，只是自顾自盯着地面。
她知道自己的下场，早就知道了，从，知道苏北是北城苏家的孩子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