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齐安,三十四岁,上河村人。此人热爱探险、冒险和游荡。高中毕业以后在一个煤矿的洗煤厂上班。洗煤厂的工作单调乏味。鲜少能有可以引起他兴趣的地方。
又是一个平常的工作日,他像往常一样走在去工房的路上。在传送皮带通过的高达二十米的栈桥上,停着一群灰色的鸽子,它们拥挤着,扭动着身子,咕咕的叫着,在太阳照耀的天空下展示自己的身姿。穿着工装的人们路过栈桥,哗啦啦一下,全都飞散开了,遮天蔽日,真是一大群好鸽子。间或有一两只白羽鸽划过,成为这片灰鸽子里星星一样的点缀,闪亮而耀眼。这群鸽子是这个单调乏味的大厂子里唯一不单调的存在了吧可能。它们从栈桥上飞下,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落在这座洗煤厂尚未开发和筹建厂房的空地上,这片空地被蓝色的铁皮围起来,像一张尚未作画的白纸,阔大而空旷,原土原貌,其上杂草丛生,无人涉足。前些时候,听原煤的班长说起过很早以前领导们就商量要在这里再盖一个储煤棚,但是几年过去了,毫无动静。刘齐安是检修班组的工人,这日,他应主洗车间班长的要求,去这片处女地里的垃圾堆放处寻找一块旧铁皮。说是要焊接置物架。他拉开了围墙旁边的铁皮门,声音刺耳似破锣。院子里的鸽子被惊飞,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像一张飞到天空中的灰色的网。一点也不奇怪,这里从来无人涉足。刘齐安往杂草深处走去,他是个公鸡掉毛都要看看在公鸡身上的什么部位掉下来的人,他要看看这片空地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铁皮?钢丝绳?或者一卷旧皮带。他走着看着,突然一脚踩空,陷入一个深坑里,身子前扑在地。他被绊倒了,他慌了一下,因为陷进坑里的那只脚分明没有踩到实地。而坑口已经漫到他的大腿,他赶忙抽腿起身,拨开密匝匝的高草,查看坑口的情况。好家伙!这哪里是坑?分明是一个獾子洞。但又好像不是獾子洞。獾子洞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口,这洞口比井口都大。而往下看,乌漆嘛黑,啥都看不见。这洞深的可怕!刘齐安庆幸自己没有两只脚同时跌进洞里,如果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世上就没有刘齐安了。
刘齐安定了定心神,趴在地上往洞口深处看去。这也不像井,谁家的井也不会像这样连个井沿都不垒。他从身边的草丛中寻摸了一块沙包大的石头,往洞里扔去。仔细听一下看看会有什么动静。隔了七秒钟左右听见洞中传来呼呼的声音,就像人家过年烧的大年火那种烈火冲天的呼呼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响。似乎就要咬着刘齐安的耳朵,他下意识的猛闪开,接着一群龙卷风一样的鸽子盘旋着直冲云天。
“我的妈啊!”刘齐安惊呼着躲开了。在他的常识里,地上的洞里是绝对不可能飞出鸽子的,他知道獾子,狼,鬣狗,狐狸,老鼠,松鼠都可能在地上打洞,但绝不可能是鸽子。这不符合常理。他在想洗煤厂栈桥上的鸽子,他们可能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平时有人注意这片空地上的杂草丛中惊飞起的成片鸽子,都想它们就是在这儿捡吃一些草籽裹腹而已。大家都把事情想简单了。
等鸽子飞走后刘齐安按耐住嘣嘣的心跳,仔细再看洞里的情况。洞沿上有血迹!刘齐安连忙闪在一边,“娘的,这什么情况?”他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这就是每个探险故事开始的原因。好奇害死猫。刘齐安拿出他平时随身携带的放大镜,查看这些鲜红的液体。粘稠而腥臊。周围还有十几只苍蝇嗡嗡嘤嘤的喧闹着。“这是什么动物的血迹?”再看看表,已经在这儿待了老半天了,他想起寻找铁皮的事来,于是把洞口用杂草围起来。
他在靠着围墙的垃圾堆里翻出块铁皮就拿着走了。工房里的工作一切照旧。下班后刘齐安回到宿舍,从他的工具箱里翻出手电筒、锤子、望远镜、小铁锹,抓树鞋还有一大盘探险用的承重绳,连着他的放大镜一起装到一个绿色的工包袋里。没有跟上夜班后还在睡觉的舍友说就走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他跟老婆打电话说迟会儿回家,要加班。他又来到那片空地上。
日光昏黄,秋日的下午,温暖的阳光与秋风萧瑟相掺杂,不凉不热。刘齐安快速的推开那扇铁皮门。钻进这片空地里。他按记忆寻找着那个洞口。终于,那个黑呼呼的洞口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想生活可能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你会发现什么,生活的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口味的,除非你品尝过了才知道。刘齐安就是这样,他的好奇心在催着他往前走。再次来到那个洞口。这次洞口鸦雀无声。他再次拿起一块小石头,准备往洞里扔,但他迟疑了片刻,没扔下去。他四下张望,发现离洞口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有一座锈迹斑斑的废旧皮带支架,大概是原煤车间换下来废弃不用的皮带支架。这铁架目测有几百斤重。已经变形,但是做为固定点用来绑绳子挂人足够了。刘齐安说干就干。把绳子的一头在铁架上绑好,顺好。另一头扔进了洞里,他后仰着身子用力扯了扯绳子,铁架纹丝不动。
刘齐安下决心要看看这口洞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然后抓着绳子沿着洞口往洞里溜下去。他的脚上穿着攀登鞋。所以往下溜去还是不难的。随着他不断的下行,发现洞特别深,他庆幸绳子足够长。不一会儿刘齐安就累了。他把屁股下边的绳子挽上来,同上边承重的那头用固定锁卡紧。像坐在秋千上一样,这样可以好好歇歇。他把自己固定好后,往洞口看了看,发现洞口已经小如红豆。他惊讶于这口洞的不见底。于是他又从身上背的工包袋子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后往下照去,亮光的尽头依旧是乌漆嘛黑。这下可坏了,洞里深处越来越宽,但深不见底。这可怎么办?好在绳子没断,他可以按原路返回。对未知充满恐惧的刘齐安准备原路上回了,可是在他上攀了十来米之后又不甘心起来,他实在太想看看洞底是什么情况了。于是犹豫再三他又往下溜去。
终于,绳子的另一端还剩下一米来长了,可依然没到洞底。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洞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啾鸣枭叫。声音诡异非常,是他有生以来从来没听见过的。他胳膊上的汗毛立马条件反射的竖了起来,心也跟着狂跳。他真后悔自己来这个鬼地方,“好奇心害死我了,不该下来的”,他在心里后悔着。可是一时半会儿也上不去啊。当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装着,如果遇到不测他可以打电话呼救的。于是他拿出手机来拨老婆的电话,手机居然没信号。这下可完犊子了。随着一声声的怪叫,刘齐安一个不小心没抓好,咕咚一下掉了下去,他只听见耳边呼一下风声巨响,刹那间身上的肉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一种皮开肉绽般的振荡霎时消失……他昏迷了过去。
刘齐安醒来的时候听见地上的鸽子四处飞窜,并咕咕的叫着。他们似乎在啄食着什么东西,这次历险也真够操蛋的,居然这么不小心,他想动弹一下,却感觉到腿部剧烈地疼痛,差点让他背过气去,难道是腿摔折了吗?而四周漆黑,头顶的洞口已经看不到了,可以想见这口洞可怕的深度。他凭感觉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想要从工包袋子里找见他的手电筒。还好,手电筒没摔坏,他打开手电筒竖放在地上照亮了周围。地上原来是一层厚厚的细沙。绵软而温暖。这让人颇为费解。为什么这么深的洞里会有细沙,而他也因此没有受重伤。过了些时候,除了左腿有点疼意外身上渐渐不疼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就在他把自己的心放在肚子里以后,突然间洞里又响起那种怪叫来。啾啾鸣叫,瘆人心魄。他下意识的立马抓起手电筒四处乱晃。终于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翅膀,我的天呐!他惊呼着。那是鸟类的翅膀吗?从洞壁上耷拉下来有三米多长的巨大翅膀。
刘齐安惊呆了,他在工包袋里寻摸他的小铁锹,这是他唯一赖以防身的武器。他费力地爬起身,一步一步后退着往后边移动。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滑进一汪水里。好在他会游泳。他慌忙伸展拳脚,不一会儿的功夫,身子就浮起来了。奇怪,连这里的水都是温暖的,就像是事先烧好的洗澡水似的,水面上飘过来一阵阵香气,他也顾不了太多,抓紧时间往对面游要紧。他在水里一游就是半个小时,游累了就在水面上浮会儿,倒也惬意。似乎危险逐渐离他而去。毕竟暖和的水让他不再联想到危险,而此时他也忘记了手电筒的事,他太累了,又从那么高的洞壁上摔下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醒过来的时候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他睁开眼睛再看他的目前的所在的时候,发现天也是亮的,原来他被水流送到了一处岸边。他游过的这片水域原来是一条温泉河。此处鸟语花香,树木茂盛,天朗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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