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每次长假假期都会选1~2天跟着爸妈去姥姥家和姥姥、姥爷、舅舅、舅妈,阿姨、姨夫、表姐、表弟、表妹们欢聚一堂,这几乎是每次长假的固定节目。这次也不列外,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后,除了喝醉的,大人们会自动分成两拨,一拨“哗哗啦啦”的打麻将,另一拨“啪唧啪唧”的玩扑克,剩下我们这帮小的,要么组团出去逛街、游玩,要么老实在家看电视、吃零食、吵翻天,这次赶上一个下雨天,我们只能被迫选择后者。
要几个大大小小未成年的孩子,一直坐在那好好看电视,那是极不现实的!吃饱了就应该想办法多消耗出去一些,出又出不去,所以在家里追跑打闹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当你有一个特别“欠收拾”的小表弟,那么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无处发泄,他一定会时不时就过来招惹你一下,你不追上去胖揍他一顿,他就好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当然我也从未让他失望过,而且被我揍得哭鼻子也是让大家喜闻乐见、见怪不怪的一般流程,接着我妈会在“二万!红中…”的间隙中象征性地吼我几嗓子:“你有点当哥哥的样好不好?别老欺负你弟弟!…”然后她们会继续沉浸在“自摸…哎呦…你看我这砍裆的破牌…唉…我这牌也不行…都没落聴…给钱…给钱…”的欢愉中。当然,这也是我们中场休息的信号,等他泪干了,闹剧还会再次上演,他和我都乐此不疲…
时光无情地流逝,长辈们脸上的皱纹明显增多,头发白得也更多了,身体也都大不如前。以前的他们的娱乐活动可以玩通宵,第二天早上补一觉还能再打几圈再各自散去;后来,到凌晨2、3点基本就再也听不到洗牌的声音了;再后来,姥爷去世,本可以坐满两个牌桌的人也时常凑不齐了,而我们这些小辈也都变得沉静很多,不像小时候那么聒噪,似乎各有各的秘密!
这次聚会午饭后,长辈们依照国际惯例行快乐之事,表姐和表妹手牵手出去姐妹淘,表弟独自躲到小卧室煲电话粥,八成是有情况了!客厅里只剩我和小舅舅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看着,看着,看着…我就趴在桌子上迷瞪着了,恍恍惚惚中,只觉得右胳膊麻嗖嗖的还隐隐作痛,想必是压得时间长了,就极不情愿地直挺挺弹坐起来,用力拍打胳膊缓解不适。不一会儿,我睁开本来粘住双眼,扫了眼搭在桌子上的手,又打量了我正在拍打的右臂,客厅里也只有我一人…等等!此刻我的右手和右臂正垂在身旁接受左手的鞭挞,那么桌子上的那只手是……谁的?
时间凝固了,我好像被囚禁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除了电视里的对话声,我感知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我试图理解眼中的一切,却连一个合理的猜测都没有!
它动了!我揉揉眼睛…它又动了一下!!我再三确认,那真真切切的是一只人手,这TM什么情况?是谁的手?!我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把脸凑过去…这肤色,这指甲,这纹路…还有这颗痣…都好眼熟…我缩回来抬起自己的右手确认一番…不能说一摸一样,简直是没有差别…这…这竟是我的右手?!是我的右手!!!
小舅拿着一小盆洗好的水果回来客厅,我赶紧抄起它塞进兜里,生怕被看见,它在我兜里却好像醒过来一样,开始骚动起来,我慌忙站起身向下拽拽上衣,又用力按住它。
“怎么了?这么紧张干嘛?睡懵了你?”
“……啊,对!起猛了,有点懵,有点懵…小舅你吃水果呐。”
“啊,刚洗好的,来,一起吃!”小舅放下水果招呼我。
“呃…我突然有点肚子疼,嘶~说着它还来劲儿了,小舅,我先去个厕所,你先吃!”说罢,我就猫着腰、按着腿、迈开小碎步往厕所方向去了。
说是去厕所,实则我转了一个小弯径直向小卧室奔去,因为我的背包在那里。刚进屋就看见表弟靠在床头上对着手机傻笑,看我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赶忙坐起来把手机藏在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我:“哥,你干嘛?”
“我…肚子疼!”
“肚子疼…不是应该上厕所么?”
“啊…对!厕所里有人,我过来等会!”
“哦!”他拿出手机继续玩起来。
此时我靠在门口,兜里的那只右手又不安分起来,我只能更用力地与它抗衡:“对了,刚才我小姨叫你来着,你没听见吗?”
“啊?我妈叫我了?”
“啊,是啊!你真没听见啊?怪不得她叫你没反应,你赶紧过去,快点,别让我小姨等着急了。”
“唉…”他不耐烦地把手机揣进兜里,下床把身体拖了出去。
我一转身赶紧关门上锁,两三步跨到床边,抄起书包拉开拉链,掏出断手扔进去,再拉紧拉链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接着我一屁股坐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盯着书包的动静。不出意料,它开始在书包里挣扎,我用力捶打书包想要制服它,此时表弟也返回来敲门:“哥,你锁门干嘛呀?”
断手在书包里越闹越厉害,表弟的敲门声也越来越急促,我就有些急了眼,一边按住它一边狠狠地低语威胁它:“你再闹,你敢再闹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摔死你!”
它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不再折腾。我慢慢撒开双手,见它确实老实了,就背上书包开门出去,一脸懵逼的表弟见我二话不说就闷头往门口走,赶紧叫住我:“唉?哥,你干嘛去?”
我停下脚步回他:“帮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公司有点急事让我赶紧过去一趟,让他们踏实在这玩,完事我自己先回家。”
“哦!唉?……”没等表弟反应过来,我就夺门而出。
我下楼打车直接回家,到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书包丢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又赶紧后退几步,抄起准备好的晾衣杆摆好架势,等它出来。不一会儿,那只断手自己爬出来,朝向我这边一动不动,我使劲儿握紧晾衣杆,盯着它也不敢乱动:“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听得懂就动动手指!…”
它在床上敲了敲食指。
“你是我的手?”
它又敲敲食指。
“你会伤害我吗?”
它翘起食指左右晃了晃。
“好,那我过来,你别动啊!”我卸下一丝防备凑过去,在它对面不远处坐下,它纹丝不动。
“你说你是我的手,可是我的手不是好好在这里,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它一动不动。
“啊…是不是我问的不好,你没法回答?”
它敲敲食指。
“那么…你会打字吗?”
它再次敲敲食指。
我转身打开电脑,用晾衣杆把它转移过去,继续拷问它为什么会出现?是怎么过来的等等一大堆问题,它就在键盘上一下一下地敲打,来回答我的种种疑问,它打出了很多我不能理解的话,但经过与它的深入沟通,确实让我彻底放下了戒备。我能明白的是:它来自另一个维度,莫名其妙就被拉到这个时空,可能是时空能量差导致的,恰巧当时我右手的能量很弱,就被推过来陷进去复制了本体,它并没有恶意,也很无奈,也很想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
很快,我就和它打成一片。我叫它“五指”,每天帮它收集、整理一切可能有用的资料,它给我做助理,包括但不限于:按摩捶背、端茶倒水、整理内务、打扫卫生丢垃圾…只要是它力所能及的,它都会主动去做,特别勤快,没事的时候它就趴在我边上休息,很安静,我甚至一度认为它就是个宠物,还越发变得可爱了…渐渐地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甚至有点儿离不开它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我照旧下班回家,它却没在老地方迎接我,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开始焦急地翻箱倒柜寻找它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我失落地坐在电脑椅上,胳膊不小心压到键盘,电脑屏幕亮了起来,我转头发现了它给我的留言:
我要走了,还有一点点时间我长话短说,原来根本不需要我多做什么,做好随时回去的准备就行,只是时机的问题。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能在这个时空遇到你我很幸运,我不喜欢伤感,也不喜欢说再见,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再来看你!对了,你的袜子真的很臭,别以为我感受不
我默默地留下眼泪,转头看向窗外的余晖,感叹这世间的变化太过无常,只是有些事变化得很慢,是那种渗透在生活里的,轻易不会被人发现,只有回忆能使它现形;有些事喜欢变化得出其不意,来得快去得也很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我们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坦然面对,试着接受它,活在当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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