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是他最好的助手,如果没有我,恐怕他得不到今天的成就。
她说,我是她最好的老师,如果没有我,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能有多优秀。
Ta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
我们在一起工作8年,她一直是我的最佳搭档,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不需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对方就能立刻做出反应的程度,每次都能恰到好处!这种高契合度甚至超越同事之间的感情,可以让我们的工作效率事半功倍,小组业绩更加出类拔萃,但这绝不是暧昧!我们都知道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婚姻是由“命运系统”所决定的,无论是谁都不能违背。
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决定着ta的名字、性格、学业方向、职业定位、单位选择、结婚生子,甚至是身后事。这套系统的出现极大地减少了社会上的烦恼和焦虑,大幅度降低了失业率、犯罪率和离婚率,也有效地控制了出生率和死亡率,看上去似乎一切都达到了最佳状态。我们无需费神思考人生,等到了某个人生阶段,匹配通知一定会如期而至,在某种程度上说,经过大数据的缜密演算之后,得出的结果一定是最完美的!
当然,我们也是被匹配到一起搭档的,只是配合度更高一些罢了。我年长她两岁,细腻沉稳,相貌平平,背景一般;她聪明伶俐,面容姣好,家境不差。我们公司同级别里有一位非常出色的人物,他叫吴俊,身材高挑,长相帅气,能言善道,家境殷实,是众多女同事倾慕的对象,似乎她也不例外。私底下她总会有意无意的提到他,我也并不感到意外,自然配合演出,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都能理解!
理智之外,还是会有种莫名的酸楚难言,但我坚信只要不说破,那种若有若无的“曼妙”就能一直存续下去。如果我晚到5分钟,她便会留一份早饭给我;她稍有不适,我就会把药放在她的桌上;加班晚了我会送她回家,节假日会约在一起出游!我们一直把这种“默默的关心”维持得很恰当,直到有一天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吴俊的婚配通知来了。对于我来说,只要不是她,无论是谁都最好的结果,可往往事与愿违!
这天加完班,我们找了一家餐馆宵夜,她依旧如常提及了他:“你听说吴俊的婚配通知下来了吗?”
“嗯…”此刻我虽不愿提及,却还是应和着她。
“只是还没正式公布吧…你猜是谁那么幸运?”
“我…”
“不会是我吧…吴俊欧巴好帅哦~嘻嘻嘻”
看着她憧憬的样子,我瞬间跌入谷底,强忍着憋出一句:“如果…真的是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哈哈哈,当然是敲锣打鼓迎娶他喽~气死那个雪梨,让她再跟我面前嘚瑟…”
“真的?”我苦笑一下。
“当然了…我们伟大系统分配的,一定是最好的,不能拒绝!对吧?”
“嗯…赶紧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宵夜过后,她说吃太撑,想走走,我就陪着她漫步街头。昏黄的路灯下,车来人往,我却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一路上她没说话,我也在享受着这份宁静。
“我到家了!”
“啊!?…我们走得还挺快哈。”
“将近3个小时吧,严格来说是2小时47分钟…”
“啊?是吗?原来走了这么久…你穿着高跟鞋…累不累?”
“还行…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嗯…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明天咱们必须把华跃的案子…”
“只有这些吗?”
“什么?”我被她问懵了。
“那好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别走!”
说完,她转身跑进家门。我等了一会儿,一辆红色敞篷小跑车停在我旁边。
“来呀,上车!”她笑嘻嘻的招呼我。
“这车…”
“我妈的!快点上来啊。”
我开门上车,她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吓得我赶紧系好安全带。
“你…我…你还会开车?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一直都会,我就是不乐意开!有人送我干嘛自己开车…”
“啊?你说什么?…我求求你开慢点行吗?”
“我说:我乐意——,哈哈哈,呜呼…”她开得越来越快,左右摇摆,幸好已是深夜,路上的车并不多,但我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她兴奋了好一阵才把车停下来。
“感觉怎么样?”
“什…什么感觉怎么样?你再这样我感觉要吐了…”
“我是问你心跳的快不快?”
“心跳…快!快得都要炸了,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疯…”
“疯…那你现在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她不怀好意的凑过来看着我笑。
“我们…还是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明天…”我下意识躲开她的眼神。
“没劲!明天还有工作是吧…好的,领导…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话音刚落她又是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这次她倒是开得温和很多,不一会儿我们在一个商场门口停下,她把我拉到一个自助拍照亭里坐下:“来,领导,再陪我拍张照吧,这么多年咱俩好像还没拍过正经一点的照片。”
“啊?为什么要…”
“哪那么多为什么,过来,你看你的头发被吹得,哈哈哈,我帮你整理一下。”她借着亭子里屏幕的光帮我整理发型,我看着她专注又开心的样子,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如果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好了,稍微整理一下还是能看的,你看我怎么样?”她也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
“嗯…嗯…挺好的!”
“来,拍照吧,这次咱俩靠近一点,你过来,再近一点!”她挽住我的胳膊,紧紧抱住,我却万分紧张,心脏都差点儿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你看你拍的呀,这么紧张干嘛?陪下属好好拍张照片很难吗?…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明天…”
“明天…”我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
“我…”我默默低下头,攥紧拳头。
“那么…我再问你一遍,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我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什么都不敢说。
“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吗?明天我就要和他去系统登记了…好!不敢说,我替你说,我喜欢你!”
听到这四个字,我自以为强大的精神堡垒终于崩溃了,几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我紧紧的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那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也泣不成声,埋怨地敲打着我的背。
“没用的…没用的…就算我告诉你又能怎样?到头来只能更加痛苦…”
“我不管!我不管!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天…我也心满意足…”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忍着不说,我应该早些告诉你…”
“现在…只剩几个小时了…你说我们去找个地方好不好?…然后我们藏起来,永远都不出来了!”
“别傻了…我们到哪都躲不开系统!”
“不,不,我不要!我不想跟吴俊登记,我不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她哭闹得更厉害,我们也抱得更紧了。
“都说…系统匹配的是最好的,你跟他…会好的!”我虽不情愿,但还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她听到立刻推开我,含着眼泪质问我。
“好吗?你觉得好是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不是?…好!那你证明给我看,你跟我走,现在就走,我们找个地方去,哪怕只有这一次,我也认了!”
她拭掉眼泪,拿上刚拍的照片,拉起我的手就走,刚走出去没几步,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这一切一旦发生将再没有回头路,我和她都将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能这么自私,为了她的幸福,我不能这样!绝不可以!!我毅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她使劲儿拉我不动,就开始踢打我、咒骂我:“你…你跟我走,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这点胆量都没有吗?你算什么男人…”
我闭着眼睛,接受她的一切的攻击。直到她打累了,也骂累了,又蹲在地上抱头哭起来。我也蹲下去抚慰她:“我喜欢你,不!我爱你!当我每次想到你要跟别人登记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可是系统是不能违背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它能再次把你匹配给我,我真的每天都在祈祷!可是…如今大局已定,我们都无能为力,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做那样的事,我不能为了满足我自己而毁了你,你懂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自愿的,是我强迫你的,我不要永远,不要了,就要一次,一次就好!”
“对我来说,一次…即永远,你呢?”
她俨然哭成一个泪人,不再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的美好就留在今天好吗?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心意,至少我不是傻了吧唧的单相思,我已经心满意足!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只有这样才不枉费我们今天咽下的苦,你觉得呢?”
她的情绪渐渐平复,站起来擦干眼泪:“我明白,其实我都明白…那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吗?”
“你说,我都满足你,除了…”
“…亲亲我好吗?”
我二话不说,再次紧紧地抱住她,我们深情的拥吻在一起,很久,很久…
第二天,我们照常上班,她们的婚姻登记通知正式发布,我坐在角落看着她们五味杂陈,想必今夜不仅是我,也将是一大批人的不眠之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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