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充满奇迹的土地上,妖灵精怪行走于山野,行尸游荡在荒墟,修仙之人吐纳天地,亦有非人之族隐于尘世之外。然而世间修炼之巅,至今止步于合道之境。传说此境之上,皆已渡劫登神,逍遥天外。
当世合道者,仅有五人,皆出于东方大呈国。正因有这五位巅峰强者坐镇,外敌不敢来犯,大呈遂得太平。大呈与寻常国度不同,乃由多方势力共治,虽偶有内部纷争,却始终维持着大国气度——纵有内乱,亦不容外族插手。
而今大呈境内的修真界,正值安定祥和之时。五位合道境家主,各镇一方,共守这浩瀚山河。
北方极寒之地,星城白氏镇守边陲;东方富庶繁华,长安许氏坐拥锦绣;中原人文荟萃,洛阳韩氏世代书香;南方山水清丽,海西司徒氏隐逸出尘——而四季如春、热情烂漫的蓉城,正是花氏所治之境。
月黑风高之夜,花家宅邸拾月湾深处,两条黑影悄然落于花吟姑娘的闺阁顶上。
一人俯身揭瓦,动作轻巧;另一人环剑而立,身姿如松。若在光下细看,便知二人皆风姿出众。那揭瓦者眉目如剑,唇红齿白,虽衣衫简便、行迹微妙,仍难掩贵气;伫立者更是长身玉立,俊朗挺拔,只是眉间紧蹙,满脸写着“不情愿”。
这正是花吟的亲兄花袭与堂兄花妄。此夜前来,自然是为了——夜探亲妹闺房。
“到底瞧见什么了?”花袭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他原想装作不在意,可终究按捺不住。
一切皆因早晨饭桌上一句话而起。父亲说起本次招修大会不同以往,特许各世家女眷前往观礼。招修大会五年一度,考场之外历来热闹非凡,可从前从未邀过世家女子列席。
于是,花袭在那素日里憨纯可爱的小妹脸上,头一回瞧见了“娇羞”之色。更不妙的是,这小丫头竟还向母亲讨要了不少仙品丝线与灵玉——一股无名火当场就窜上了花袭心头。
不妙,吾家有女初长成。花吟方才及笄,却已名动蓉城。修真界谁人不知花家大公子最重仪容风度?凡出现在他视线内的花家子弟,绝不容半个歪瓜裂枣。再加上花家二位公子本就以容貌闻名,因此自花吟尚在襁褓时,就不知被多少双眼睛暗暗盯着,都想瞧瞧这朵芙蓉日后会出落成何等仙姿。
而花吟也确实未负众望。及笄礼上那次短暂现身,不知令多少世家公子暗立“非卿不娶”之誓。
一想到这,花袭心头醋意翻涌。这么多年,妹妹连个线头都没给他绣过,如今却要为某个不知名的混账亲手备礼?岂有此理!
于是他一个眼神,花妄当即会议。二人一拍即合,当夜便潜至小妹屋顶。
“看到了看到了!哥,她好像在编剑穗……咦?等等,怎么做了两个?”花妄猛地抬头,一脸愕然。
花袭也怔住了,偏头蹙眉:这丫头难道是要广撒网?这个不成还有下一个?果然花家的女儿不是寻常人物,不至于为个男子就昏头转向。虽不是什么值得夸耀之事,但他心头竟莫名升起一股自豪,不由眯眼笑了起来。
“不对啊哥,她在玉扣上刻字了……两个都刻了个——‘日’字?”花妄喃喃自语,努力思索仙门中哪家公子名字带“日”。突然他恍然大悟,几乎跳起来:“韩日擎仙尊!”
完了。花袭心头一凉。仙尊确是仙风道骨、威仪凛然,可已年过四十,儿子都比花吟大上两岁。花家是造了什么孽,难道要将姑娘送去填房?!
他再顾不得形象,一把推开花妄,单膝跪地凑近瓦缝,凝神细看——这才看清那玉扣上并非“日”字,而是两个“白”字。
花袭长舒一口气,抬手抹去额间薄汗。不是那老前辈就好。
恰在此时,花妄脚下一滑,“哗啦”一声轻响,瓦片微动。房内花吟顿时警觉起身,扬声问道:“是谁?!”
奇怪的是,她怀中那只小白犬却毫不吠叫,反而吐着舌头摇尾摆尾,一副欢快模样。
兄弟二人再不敢多留,迅疾飞身离去,一路退回花袭所居的清月阁。
待一盏清茶入喉,惊魂稍定,花袭才缓缓开口:“吟儿刻的是‘白’字,应是星城白家那位小公子——白羽哲。年纪与吟儿相仿,听闻相貌出众,修为也很是不凡,小小年纪亦是已达到元神境。”
花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道身影——一只呆头木脑的花母鸡。他对白羽哲了解不多,可关于对方的传闻却听了满耳:白家大半家规仿佛都是为他而立。什么禁止在修炼场打洞夜钓、不得御剑替凡人跑腿收钱、不可偷穿女修服饰、不能衣着鲜艳招摇……
想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虽说这位白小公子的传闻确实有些离谱,可只要不是韩日擎仙尊……
花母鸡就花母鸡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