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公孙瓒,草民刘备参见大人!
快快请起,伯珪、玄德,有你们来,我就放心了,卢植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当年在洛阳,刘备和公孙瓒曾求学卢植,卢植是有名大儒,也是士子清流中的领袖。
老师,就请让我与玄德做先锋,荡平城内的草寇!公孙瓒最是积极,当即向卢植请战。
不可,伯珪,我召你们来是要用你的“白马义从”作为奇兵,如今我已经采取了广宁校尉刘镇的建议,“围三阙一”,我准备到时候彻底放开北面的防御,让他们向北逃窜,在这里伏击他们。卢植缓缓说道。
众人把目光齐齐望向卢植所指之处,那里正是廮陶北部的漳水。
这里将是我们和敌军作战的主战场,也是我为城内的黄巾精心挑选的一处埋葬之地。卢植说道。
当今之计,唯一还需要确定一点的就是城内的情况,到底城内还有多少粮食,城内的布防情况如何,必须增加攻城的压迫性,才能让他们从北门突围。
刘备道:应当派出细作,探听城中虚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卢植道:“玄德说的甚是,何人可担当此任。”
刘镇立即从营帐角落跪地而道:“末将刘镇,愿担当此任!”
卢植看眼下之人是刘镇,又心想他办事谨慎,必定能探听城中虚实,又有意栽培于他,于是便道;“刘校尉可是冀州人?”。
刘镇道:“末将乃是冀州邯郸人士,前往探查,正有方言之便。”
公孙瓒道:“刺探军情,派出一两斥候即可。刘校尉一军之主,岂可孤身犯险!”
刘镇道:“今中郎将率王师以伐黄巾,城内虚实,务求真实,玄德兄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镇愿往城中,探查真实,供中郎将以做统筹用兵之策,凡斥候所查,恨不仔细耳。”
卢植听得真切,心中却愈发认可刘镇勇于担当的精神。
他略微一思,好,刘校尉,我就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以内,请你务必要探查到消息归来,明日此时,我可就要命令全军攻城了!
是,末将遵命,刘镇重重叩拜,随即出发。
廮陶城外。
虽然城外已经驻扎起了三座朝廷官军大营,可是城外却依然聚集了不少跟随黄巾军的百姓,他们或多或少都聚集在城外,一是希望能够快点进城躲避即将到来的寒冬,二是他们已经失去土地,成为了流浪的流民。
刘镇、赵云、刘武三人打扮成了流民的模样,悄然混进了流民聚集的地方,只见这个地方已经聚集了近千人,人人都是面有饥色,食不果腹的模样。
赵云心有不忍,便将带在身上的一块馍馍给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不想这竟然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不一会儿就有无数的饥民涌了过来,有想去抢夺小女孩儿手里的馍馍的,更有想找赵云继续施舍食物的。
三人没有想到,城外的饥民已经饿成了这个样子,眼看着越来越多涌过来的饥民,三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脱身。
突然,人群里杀出来两个骑马的穿着黄巾道服的士兵,他们轻挥马鞭,便冲散了人群,其中一人紧紧地勒住了马,那匹马高高地跃起,眼看着就要踏死马下来不及逃走的人。
只见赵云一个闪身,便将马下的那人拖拽了出来。众人也逐渐恢复了平静,都或躺或靠,都失去了继续骚动的力气。
只见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二人,重重地喝道,你们三人是什么人。
刘武上前答道:“我等三人乃是邯郸、常山人,今家乡遭难,颗粒无收,因此前来投奔'大贤良师'祈求行个方便”。
两人见三人面无饥色,又是奉命到城外挑选精壮到城内守城,因此也未加严格盘查,便问清了三人的姓名,便将他们带到了城中来。
廮陶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三人跟随那两名士兵进了城,随同的还有从城外挑选的三五十精壮。
此刻,刘镇终于看清楚了城内的情景,本来只能容纳一两万人的小城,此刻足足聚集了四十万人。
拥挤的人群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一些黄巾士兵的随军家属们都安置在临时搭设的窝棚里面。
城市里面的道路也显得拥挤不堪,士兵调动都显得十分地慌乱,路上堆满了杂物。
你们这些人就编入马坛主的城防建设队,从此以后你们就归属马坛主管理。
众人连连称是,那人把这支临时招募的城防建设队交给了马坛主就飞快离开了。
那马坛主本名唤作马越,约摸四五十年纪,面色黢黑,一看就是庄稼把式,本是“大贤良师”的同乡。
他年轻时候本来是一员石匠,后来家乡的田地都被豪强所兼并,家里老婆孩子又相继饿死,这才来了巨鹿投了黄巾。
那张角知他办事谨慎,又是同乡,因为封他做了巨鹿一方营造坛的套主,专门从事建设和祭坛等的修造。
这廮陶城本是一座小城,被马正元接手以后,硬是在短短时间就加高了一丈城防,又加固了城门,如此能工巧匠,深得张角等兄弟的信任,因此把城防建设的重任都交给了他。
刘镇等人混入了修城队,很快就投入了修城的工作,原本残破的小城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大战。
城内缺乏石料,只得拆除民房,如今城内的民房都已拆除得差不多了,城内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好在众人还有所精神寄托,也不至于短时间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干了许久,趁着夜色已经袭来,天上无月,马越便令众人休息,也趁着这个空挡,刘镇他们三人悄然消失在了城中。
趁着夜色,三人身手矫捷地混入了城内的中帐,那里是城内黄巾的精锐骑兵驻扎之地,城中最中间的大帐飘扬着一面大旗,正是天公将军的旗帜。
夜更加深了,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赵云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刘镇看城内的中军大帐规整异常,与城池外围的凌乱有显著地差别,且行军布阵深的用兵之法,刘镇带了这么久的兵,他知道,这支部队绝对不是简单的农民军。
他左右观察,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仔细记录着所看到的布阵情况。
赵云与刘武则在两旁护卫。
突然,城头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
刘校尉,别来无恙啊!
刘镇警觉回头,不想自己三人已经被城内的黄巾军重重包围,刘镇蓦然抬头一看,见那说话之人正是“黄巾圣女”张真。
拿下,身旁的廖化与刘辟一声令下,冲出来上百黄巾军便将三人稳稳拿住。
三人面面相觑,不想今日居然落得如此结果,只能连连摇头,心想死于此地矣!
中军大帐,张角已是风烛残年,他望着那中军飘扬的旗帜,正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此时西北风骤起,吹得旗帜哗哗作响,天色晦暗,却能看见繁星。
张角心中烦闷,仰望星象却不见黄巾军之未来何如,星云又起,挡住前程。
突然,却见正北方其星如斗,猛然坠入北角,堕入营中,张角大惊,慌忙取出卜卦龟甲,却算出“大吉”之兆。
怎么可能?张角大惊,如今军马疲惫,粮草难以为继,自己身体又风烛残年,怎么会有“大吉”之兆。
他惊讶之极,突然,张真走了进来。
父亲,巡城的坛主捉住了混进城来打探消息的探子,这探子却是我们之前就想劝降的“刘镇”!
“刘镇”!张角却再取出龟甲,翻出三个铜钱,略一占卜,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张真在一旁看的出奇,却不知父亲为何发笑,她缓缓走近,却看见父亲正在整理龟甲,面色也平和了很多,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父亲,您有办法了么?
张角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女儿,面色慈祥不少,张角漂泊一生,鲜有子嗣,眼前的张真是他唯一存世的女儿。
他说道:“真儿,为父已病入膏肓,恐不能久,近几日,我不停卜算凶吉,也是因为城外围困日久,不能长远,方才为父卜算了一卦,我五斗米教今日及未来之命,全在此人身上”!
张真疑惑不已,问道;“您说的人,是刘镇!此人虽然有些手段,精通战阵,但是其地位低下,又无甚靠山,非卢植等人可比也。”
张角沉吟说道“城外的汉军明日就会攻城,我们的命运全在此人身上,你且带我去见见他吧。”他虽仍然面色凝重,却仿佛看穿了未来。
张真更加疑惑,但是断然不会违背父亲的指令,多少年来的危险行事,父女二人早已经形成了独特的默契。
城外大营,卢植大帐。
众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北军的众位将领吵吵嚷嚷,他们已经不愿意再等待刘镇的消息,他们觉得眼下就是最好的攻城时机。
卢植面色凝重,慨然而道:“本将已答应刘校尉,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再言进攻者,斩!”
众人默然,纷纷而退,卢植望着城池,焦急地等待着刘镇的消息。
帝怀奇策,植深异之,尝依帝策,而众皆怨。——《新汉书·中祖昭武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