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没有站岗放哨的士兵，没有打熬气力的将士，甚至看不到一个着甲之人。
营中兵卒，不是在三三两两聚众赌博叫嚣，就是躺在树荫下乘凉酣睡。
朱楷他们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穿着风烧的营妓在嘻嘻哈哈与兵卒讨价还价。
说真的，这一幕让朱楷都颇为震惊。
毕竟这可是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尚且在位，这可不是文恬武嬉的明朝末年啊。
难怪几千个倭寇就敢肆无忌惮在东南烧杀抢掠，就这样糜烂的卫所守军，他们能打得过谁？
“殿下息怒，东南地区因距离京畿太近，朝廷禁海后又少有外敌，所以东南卫所守军大多是老弱病残，军纪也较为散漫。”
“我大明的精兵，基本都部署在北方防御蒙元余孽。”
看到朱楷脸色不对，朱丙连忙解释道。
“为了防止对京城造成威胁，就放任东南的将士糜烂？那谁来守护东南百姓的安全？”
“额。”
朱丙被朱楷问的沉默不语了。
其实朱楷对明朝这种重北轻南的战略也有所耳闻。
后世靠抗倭练出精兵的戚继光戚家军，扬名后同样被调往了北方守边疆。
明朝上下似乎一致认为，只要朝廷实行禁海，东南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些许倭寇侵犯百姓，无非也是杀杀人抢点钱然后就跑，又占据不了大明的疆土，算不得什么心腹大患。
也正是这种认知，助长了东南倭寇的嚣张气焰，让这群浪人海盗对大明的啃噬愈演愈烈。
“你们是何人？”
终于有人发现了朱楷一行人。
说来可笑，这可是大明的正规卫所军营，可朱楷他们进入这里却像逛花园一般简单。
如果此时有敌人来袭的话，这处卫所不超过半刻钟就会被攻破。
而此时问话的，是一名喝的醉醺醺的武官。
“叫你们指挥使出来。”
武官见朱楷等人来势汹汹又都身穿锦衣，多少也有点忌惮。
“指挥使大人去福洲府城赴宴了，我是卫所总旗官，你们有事与我说便是。”
朱楷面无表情道。
“二十里外崔家庄被倭寇屠戮，你们卫所为何不出兵？”
“啊，有这事吗？”
“各位大人，您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倭寇来去如风，又有修行高手混杂其中，就我们卫所兵，是打也打不过追也追不上，去了也是送死...”
看到总旗官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朱楷已经不想再与他废话了，而是问身边的朱丙道。
“大明军律，遇敌怯战者，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
下一秒，还没等那总旗官有所反应，朱楷虚空划过一指，一道无形的真气便像切豆腐一般让总旗官瞬间人头落地。
看着军营中那些呆若木鸡的卫所兵，朱楷沉声道。
“击鼓，点卯，迟入列阵者斩，兵甲不整者斩，抗命不遵者斩！”
“喏！”
京城，乾清宫，朱元璋看到了密谍司的急信。
【淮王三天两夜入福洲府，杀福洲府都指挥使陆云，杀福洲府副指挥使陈玉，杀总旗小旗及卫所兵三十六人。】
【经淮王列阵点卯，福洲府卫所兵丁三千六百七十二人，实到八百零七人，多为老弱，空饷严重。】
【淮王得海图，命福洲府征民船两艘，于十八日夜出海奔袭倭寇海岛老巢。】
“好小子！”
朱楷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举动看得朱元璋着实心情舒畅。
换做他年轻力壮之时，遇到此等问题，只怕也会以杀戮快刀斩乱麻。
“太孙在做什么？”
朱元璋话音刚落，自然有密谍现身回答。
“太孙殿下整军不顺，今夜才率兵离京。”
朱元璋眉头一皱。
“楷儿都出海了，允文才刚出京？”
“陛下，这个也不全怪太孙，禁军常年未曾出征，军纪同样散漫，即便太孙多次下严令，禁军仍整军懈怠。”
“下令有个屁用！像楷儿一样杀几个指挥使，看谁还敢懈怠！”
对于这种事，密谍自然就不敢接话了。
而此时的老朱大概是被气到了，开始猛烈的咳嗽，看那模样像是快把肺叶子都咳出来了。
直到喝下了太监送来的汤药，老朱这阵猛咳才算缓解。
看老朱那苍白中透着病态潮红的脸色，就知道他如今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老朱沉默良久又突然问道。
“朱甲，古往今来，可有修行者当皇帝的先例？”
“回陛下，宋太祖赵匡胤，便是修行者，不过他的修为只有结丹期。”
“上次你说，楷儿如果不继续寻求突破挑战天地的话，至少还能再活五百年？”
“是。”
朱元璋没再说话，但他身边的朱甲，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历朝历代开国皇帝，有爱民如子的有暴虐无道的也有雄才大略的，可他们全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希望自己打下的天下江山稳固，自己这一家一姓能够千秋万代屹立不倒。
午夜，南海之上，电闪雷鸣，惊涛骇浪。
朱楷却御剑穿梭于风雨雷电之间，面无半点惧色。
九道恐怖的雷劫都不能将他劈死，这样普通的雷电更是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不过话说回来，这确实不是一个出海的好日子。
此时尚未到朱棣登基，更没有什么郑和下西洋，所以此时大明并没有什么能够远洋的先进海船。
像他命令福洲府征调的两艘民船，都是适合内陆江河中行驶的平底福船，到了海里遇到这种大风大浪天气直接就会船毁人亡。
因此不久前风浪将起之时，朱楷便命令朱丙他们先调转船头回岸了。
他自己则是御空而行，独自进入深海寻找倭寇的海岛老巢。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不管是风浪雷雨中飞行，还是单刀赴会单挑几千个倭寇，朱楷都不觉得会有太高的难度。
终于，在狂风巨浪中连续飞行了几个时辰的朱楷，远远看到了一座有些灯火的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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