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素平生久久不能平静。
凶手如杜警官所说已经交代了,可是这并不能解释前面的所有疑点。今天趁着所有人都在审讯室时,素平生悄悄地翻看了下其他村民的问询记录,可以肯定的是姜汉是最近这几个月才回来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要对张连海痛下杀手呢?还有死者身上虐待的痕迹,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做到这样呢?
回过神来,素平生已经到家了。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把明天要扔掉的垃圾放在了门口,刚刚在小区门口的小店吃了碗面,看了眼时间,现在快十一点了,于是便洗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了。
脑子里还是些断断续续的碎片。
“那小子好像叫姜汉,我跟他不太熟,在道上见过几面,听说哇,他之前就杀过人呐……”
“我不知道,警官您别问了,我就是那天路过……”
“那老张真是被姜汉给捅死了?”
“是的警察叔叔,我哥最近跟着姜汉,前几天听说他们要去新农场那边搞鱼?好像是,具体记不清了……”
“2号吗,我想下,好像有这么回事,对,那天放假,我们几个约着去张奇家玩游戏来着,几点?好像晚上六七点钟刚吃过饭,我家平时晚饭吃的晚……”
“是的,我跟我妈妈一直呆在家,爸爸走后就没再出去了。”
……
……
夜晚的星星格外的明亮,一颗一颗十分清晰。素平生认得出来这是家乡或者说是农村特有的夜,在城市生活已久的他很久没见识过这样的星空了。
“确定吗?我需要你给我个准确的信息!”忽然素平生的视角从外面被拉近一间屋子里,那个屋子自己认识,正是前天去过的死者家张奇的房间,房间里坐着三个少年,而中间这个应该就是张奇了吧。
“确定啊,”一个跟张奇年纪相仿的孩子坐在电脑前,一边玩着一边说道:“我哥跟他们今天上午就走了,还拿了渔网,说要去玩几天,晚上打电话来说不回了。”
“行,你玩吧。”
张奇说完便走了出来,素平生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三刻钟。
“小奇!”紧跟着张奇,从屋里又冲出来另一个少年。
“天明你不要多说了,回屋子里呆着去吧。”
“小奇你听我说,你等等!”跟出来的是张奇的发小,刘天明。
两人没有在客厅里逗留,直接出去屋子外面了。
素平生猜到了张奇要做什么了,他回顾四周,张奇的房间干净整洁,墙上贴满了奖状,一旁的零食只拆开了一袋。客厅里,张奇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她双眼盯着电视有些发红,额头上的伤看起来像是新的。素平生决定跟上去。
“这件事你在想想,毕竟那是你爸,这种事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你看我这手上还有伤呢,也是我爸打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我永远不会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正常的事去对待的,而且我跟妈妈究竟犯了什么错!他根本不知道悔改。”
张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诉说着父亲的罪行,一边往院子外面走着。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去帮你。”
“随便你。”
两人快步往前走着,出了院子,又往街的方向走了十几米,接着两人躲在了拐角堆着的一堆木头后面。等待着,等了很久,这期间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沉重的只能听见呼吸声。这时街的对面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到接近木堆后面的时候,二人一跃而上推倒了来人。
来的人正是张奇的父亲张连海,两个少年冲上去的时候非常默契,刘天明死死抱住张连海的腿不动,张奇则是早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好了,一上去就蒙住了他的脸,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三人扭在地上,虽说张连海喝多了估计用不上力气,但是两个少年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很勉强地束缚住,张连海愈发地喘不上来气,动作越来越迟缓,张奇顺势抓起旁边的木头狠狠地砸了几下他的头,三人这个姿势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只听得见“嘶哈、嘶哈”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张连海不再挣扎了,刘天明看了眼张奇,两人接着星光对视了一下,可是二人都心照不宣,不敢说话,也不敢松手。
又过了一会确认张连海没了动静,两人这才松开,从地上爬起来。
“小奇,不会……死了……”
“没有,还有心跳。”张奇摸了摸张连海的胸口,接着从口袋里拿出黑布,将张连海的眼睛蒙了起来,然后又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把他拖到姜汉的屋子里,我去过那儿,白天很少有人去,关在那里,我们明天晚上再过去。”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在开玩笑吗,别绑了!”刘天明说着打断了张奇的行动:“就把他放在这,反正他也喝多了,醒了也不会记得,我们快走吧!”
“不行的,”张奇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在那一刻肯定被吓得醒了酒,醒了后他肯定会知道有人大了他,就算找不到我们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我的目的也不止于此,你要是害怕就不该跟我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走了,谢谢你天明。”
刘天明没有说话,思索了一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便帮张奇一起绑紧了绳子。接着张奇便站了起来,在前面拖着张连海的身体,刘天明在后面一边观察周围有没有人,一边用脚把地上拖拽的痕迹抹掉。
就这样,两人把张连海囚禁在了姜汉的屋子里。
此后的几天里,张奇每到凌晨两三点钟就会趁着母亲熟睡悄悄出去,来到囚禁父亲的屋子,他先是带上了一个黄色的假发戴上帽子和口罩,从姜汉家的柜子里掏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接着换了一个稍微有一点透的黑布蒙着张连海的眼睛,又将一块废布整个塞进其嘴里,然后又用棉签堵住其耳朵,接着抄起一根烧到一半还残留火星的木头对其进行抽打施虐,持续几天。
“为什么你对自己的父亲有这么大的怨恨呢?”
“我没想杀人,我只想给他个教训,因为我知道那个黄毛也不是什么好人,替我被这个黑锅也不冤,我也想到过这个事情一旦我决定做了,结局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了,死了无疑是最坏的结局,但是,我并不后悔。”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我的父亲没错,其实我不应对他该有这么大的怨恨,虽然他对我和妈妈不好,但是他也是生我养我的人,我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恨呢?
可我就是恨他!我恨他,恨他每次都对我和妈妈不由分说地大打出手,我对这个家失望透顶,我不敢面对身边周围的人,没有安全感,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安全感,我走向极端变得很消极。
我讨厌那种感觉,平日里的那种感觉。
我的成绩很好,也从不闯祸犯错,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榜样,老师和亲戚总是对我赞不绝口,可是这些却成了他的资本。每次在外面无论什么场合都炫耀一样提及自家儿子的荣誉,就像都是他的功劳一样,那种感觉在我看来像死一样难受,我现在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我难道就不应该像孩子一样闯祸吗,我做的事一定要像大人一样成熟稳重吗,我可以发脾气吗,我必须懂事吗。
是的,我必须懂事。我要是不懂事犯了错,被打被骂的应该就是妈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