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散落着血迹,两名守卫的尸体被担架抬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听着伦珠向他汇报昨晚听到的动静。
洛桑靠着墙,悲痛欲绝。
哑女扶着她,也忍不住流泪,不久便昏厥过去,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时,得知了确切的消息,她的家人的尸体在离村不远的后山谷被发现,野狼已经将尸体撕咬得支离破碎,但从残留的衣物来看,无疑是她的家人。
这是伦珠受杰布老爷之命调查后回来汇报的结果。
洛桑也想去看个究竟,但被杰布阻止了。不过,伦珠从一个尸体上取下了一串玉佩。
洛桑一看到就知道那是她前夫的随身之物。
想到他们曾有过一段情感,尽管没有正式的夫妻生活,但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再加上父母可能也遭遇了不幸,她不禁痛哭起来。
杰布一边安慰洛桑,一边故作镇定地对伦珠下令:“一定要查明真相,如果是哪个部落所为,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伦珠心里犯嘀咕,人都死了,凶手也无影无踪,去哪里找呢?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答应了,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洛桑的哭声从大声的悲痛转为细微的抽泣,她感到身体极度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曾向家人承诺过,一定要救他们出来,然后过上平凡人家的生活,与世无争。
而杰布也答应过她会放他们自由,会好好保护他们,但现在……
人已逝去!
杰布让哑女去烧奶茶,然后坐在她旁边,安慰她,并保证一定会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还她家人一个公道。
洛桑的表情有些呆滞,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哑女的奶茶放在床头,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整整一天,洛桑都在痛苦中度过。
夜幕降临,秋意渐浓,杰布看到洛桑这样,也感到心情沉重,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去其他妻子那里过夜。
他在院子里徘徊,不知道该去哪个房间,看到老二的房间似乎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老二叫白玛,意为自由自在。自从她最初嫁给杰布,他几乎每天都在这里。
自从娶了老三,然后又是洛桑,他已经很少来这里了。
白玛有时难以忍受孤独,只能自我安慰,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实际上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痛苦,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
自古以来,部落的男人都会娶四个或更多的妻子,更何况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想要他只宠爱一个人,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当杰布对洛桑宠爱有加时,其他妻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们知道,她们现在所受的冷落,可能就是洛桑未来的日子。
大家表面上都很和气,相互包容,毕竟,无论怎么争,都争不过下一个洛桑,下一个洛桑。
至少她们还年轻,她们的美貌也不是那些年老色衰的妻子所能比拟的。
实际上,白玛对洛桑还是有些同情的。自从洛桑被杰布掳来,强娶为妻,她就开始同情她。
她知道洛桑还那么年轻,就落入了仇人的怀抱,每天睡在自己痛恨的人身边。
那其实是一种折磨,而洛桑为了家人,忍受着侮辱,接受了这场婚姻。
爱,在她的心中似乎已经枯竭,从未萌发过。
即使在她这样的年纪,恐怕连爱的种子都没有种下,就接受了一段残酷的爱情。
白玛有些佩服她的胆量和勇气,而当她的家人遇害后,白玛更加同情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一定是杰布在背后指使的。
如果不是旺姆奶奶病重倒下,或许在那天上午杰布带领的屠夫就已经杀了她们一家。
只是,这一切洛桑都被蒙在鼓里,谁敢去告诉她呢,就让她沉浸在杰布编织的谎言中吧。
今天杰布突然来到她的卧室,她完全没想到。
每天,她只能对着油灯发呆,白天则与那些女人们闲聊。
好在她是杰布的二夫人,村里的人对她也很尊敬,加上她经常给下人一些食物,大家自然对她有好感。
而每当杰布外出打猎或打仗时,村里有什么事,大家首先会请教旺姆奶奶,偶尔奶奶有事,大家也会来请教她。
一方面,因为老大太老了,无法帮助大家做决定。
另一方面,老三还年轻,大家自然不会听一个不成熟的年轻女子的吩咐。
就像大家看不起洛桑一样,她只是一个被拐来的小丫头,谁会把她放在眼里呢。
至少大少奶奶,杰布都不把她当人看,下人自然也瞧不起她。
今天杰布来了,白玛自然非常高兴,她一边迎接他,一边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
说实话,上次杰布来她这里,她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
似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她已经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份怦然心动的感情。
如果说遗忘是为了想起做准备,那么今天,她突然想起了他们的点点滴滴。
她的父亲和老酉长一起打猎时,就答应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那时,他们不分等级,相互融洽,就像兄弟一样。
但后来,杰布在一次偶然的旅行中带回了一个游牧的流浪女,那是他的第一个妻子。
父亲并没有生气。
在他们的部落中,不分大小,自从成为杰布的妻子,大家都是平等的,所以也没有谁争谁大谁小的问题。
等到第二年,那个流浪女为杰布生了一个儿子,但不久就夭折了。
于是老酉长急了,找她的父亲商量,认为是时候迎娶白玛了。
她的父亲一向爽快,再加上能攀上这门亲事,也是家族的荣幸。
对于白玛来说,从小看着杰布英俊的脸庞,以及浓眉大眼的帅气,心里早已喜欢上了他,只是碍于姑娘家的面子,无法表达。
杰布迎娶那个女人时,她失落了一段时间,父亲劝她不要急,那是早晚的事。
没过几个月,就听到老酉长在屋中央讨论这件事。
那时她正做着少女的梦。
突然之间,她觉得这种梦境即将成为现实,她像只欢快的云雀,在卧室中翩翩起舞。
迎娶那天,村子里多么热闹,村民们又是唱又是跳,围着火堆通宵未眠。
白玛是幸福的,当杰布向她走来时,她觉得他是多么的熟悉。
那一刻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柔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二年他们的儿子出生时,正值村中瘟疫盛行。
她的父亲和老酉长都没有逃过这一劫难,同时,也包括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接下来的几年,白玛一直没有怀孕,然后杰布娶了第三任妻子,他就很少来她这里了。
这期间流过太多的泪水,每个夜晚,她都站在门外苦苦等待,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寂寞。
后来泪水干了,心也死了,不再有什么欲望,只希望杰布平安,部落平安。
自从有个巫师进村施法后,部落里再也没有瘟疫。
所以,巫师很受杰布的器重。
如果不是他没能治好旺姆奶奶的病,也不会身首异处,惨死街头。
不过,听说村里又来了一个巫师,他们说他虽然是巫师,但从来不摆台施法术,好像是个汉人,谁有个什么疼痛,他揉揉捏捏,然后吃几片神奇的东西就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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