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时某刻,亘古不变的死寂原暗之中,一束悠光闪耀星辰,贯穿宇宙,飞掠于璀璨星河。“光”内,飘浮不定的悠亚扯了扯自己歪斜的小角辫,使劲蜷紧身上的单薄凉被,安详而又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ωก’):“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此时此刻,一颗火流星划过土球天边,直直砸向千里冰封的魂莹大森林腹地,黝浓黑气裹挟着尾焰,使它在蔚蓝天空上分外惹眼。
剧烈地冲击轰震让正在呼呼大睡的悠亚皱了皱眉头,还没等她反应及时,舱内的零碎物件就砸了她个满怀,顺便在地板上开了几个大小孔洞…一手捂着额头的悠亚委屈地拭去眼角泪水,从废墟中坐起身子,懵懵懂懂,开始打量这陌生的不知何处,外界光芒透过碎裂不堪的机体,炙热高温使坠落点冰层不断蒸融,水雾环绕着飞船残骸四散弥漫,可视度渺茫。
“出去找点儿有用的材料,早早回家吧!”悠亚压抑住心中的小庆幸,默默盘算,谨慎地向飞船外的未知世界走去。
“呦!小美眉(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啊?要不要姐姐帮帮你呀?”腼糯温和的声音从雾气外传来,让悠亚有些看不清说者的“形状”。
……
临近边缘,声音的主人才逐渐清晰起来,一位拥有焰红长卷发的少女双手背后,微微躬身,正在笑嘻嘻,眼咪咪地望向悠亚。值得一提的是,少女还有几簇淡蓝直发垂落肩头。
噫~~这阿姨好姬扒怪哦!破洞黑丝超短裤,大冷天还穿着一件裸肩袒腹的毛绒绒外衣,笑容也感觉不怀好意,真想把她一招撂倒塞进雪地里,心思虽然这么坏歪歪,但悠亚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轻咳两声,操持着一口蹩脚土球语说道:“我是来自宇宙的外星人-悠亚,来到这里是为了脑控土球生命,你想要活命,就一切听我指挥!懂不懂?”
超凶!
少女闻言收敛笑意,手指点点下巴,若有所思,再然后一个恍然大悟,积极答道:“好嘞!听悠亚大人的,初次见面,我叫清良,是一位火焰魔法师,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悠亚大人呢?”
出乎意料的顺利难免让悠亚乱了方寸,偷偷瞥向不远的破烂飞船,悠亚心虚道:“你…你帮我找一些延展性好的金属就可以了,我…我回趟母星再从长计议…”
“这样啊?可是光有金属怎么能抵达宇宙星空呢?”清良好奇提问。
听到这个,悠亚瞬间来了精神,双手交叉环抱胸前,俏脸使劲一扬,小嘴微噘:“这可要归功于我们星悠族的文明基石【星序算法】哦!我们的星序算法可是能让‘1 1=3’被宇宙秩序所承认,并合理运行的‘概念,厉害的很呢!!!…我的飞船就是一艘可以『安全宇航』的算法产物。只不过在‘安全’这方面的定义好像出现了纰漏,再加上宇宙环境诡乱无序……”悠亚骄傲的语气逐渐萎靡,低头不再言语。异域他乡,自己心里那点小勇气(小棒槌)早已经烟消云散。
清良无奈扶额,这笨丫头!交代的也太那啥了吧!几步上前,纤柔玉手抓住悠亚的小脸颊使劲揉捏,待悠亚僵硬脸色恢复几分神采,清良才轻笑说道:“我知道森林边缘有一壑赤岩峡谷,要不要跟姐姐去那里碰碰运气?”
“真的吗?真的吗?那咱们快点出发吧!”,悠亚犹如沾染春色的极地花蕾,绽放欣喜
清良自然而然地牵起悠亚的手,打趣道:“悠亚,你怎么像个着急回家的孩子一样?”
乖巧跟在清良身后的悠亚赖皮说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
“好好好,有我在呢!”
……
“清良,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来找一种稀兽,白肚皮,黑衣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可爱哦!”
“听你这么说…光是想想,我都有点喜欢它们诶!”
“哈哈,好啊,以后肯定带你去看看它们。话说你的土球语好流畅啊!”
悠亚没有回答,因为她才感触到清良正牵着自己的小手,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在这断绝人烟的霜寒辟地之中,自己与清良互相握携的双手恐怕是彼此唯一的温暖了。
♢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位于魂莹大森林边缘地域的赤岩峡谷上方平原,花香草绿中隐匿着一座藤蔓攀延的小木屋,偶尔有几朵玲珑小花点缀其上。
时至近午,明媚阳光透过撑起的竹编窗撒入屋内,清良正怀抱被褥舒舒服服地侧卧安睡,火红长发凌乱铺展,灿灿生辉,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直到悠亚面带微笑地从床边探出脑袋,一阵挤眉弄眼后,悠亚才心满意足地举起了手中的探测棱镜,校准,聚焦,清良恬静的面容立即憔悴了几分,抓起被子,清良不耐烦哼哼道:“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随后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啊~你别拽我被子啊,睡一会都不行吗?,呜呜!”
“还想赖床?”悠亚语气愁怒,音量抬高,“这都多少天了,咱们可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啊!”
清良半响编不出个所以然,心知已无力抵赖,闷闷爬起,鼓劲给自己打气道:“好啦,起床起床!”
穿衣洗漱,收拾妥当,望向早已在门口着急到原地跺脚也没有出言催促的悠亚,清良不禁莞尔。
大早扰人清梦,悠亚也觉得有点理亏,招呼一声,就嗖嗖跑开。停在不远处的小土丘回望而去,辽阔的平原随风起伏,掀起阵阵涟漪,来时小路被摇曳的花草遮遮掩掩,道路尽头,清良缓缓合实木门。
悠亚闭上眼睛,轻呼口气,感受着自己与清良一点一点缩小的距离,心情也微微平复。
“给你。”来到悠亚面前,清良伸出手,“之前答应你的礼物。”
一枚可爱的企鹅发饰。
“什么嘛!不就是黑白点点吗?”悠亚嘴上埋汰,动作可不慢,将发饰带在发间,还晃荡头脑甩了甩自己淡蓝色的短发,再三确认发饰没有脱落,高兴地拍打起清良的肩膀。
“如果还是没有进展,咱们就要想想其他办法了。”清良趁机安慰道。
“哎呀,小事儿,小事儿啦!不着急,对了,我从送咱们出森林的那只白…唔唔,身上扯了些绒毛…呜…呜嘿!
清良松开捂住悠嘴的手,神情有些尴尬,“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快别说了。”
夜暮降临,又是一无所获的二人回到木屋,清良打理完日常琐事,看着早已经闷头大睡的悠亚木讷久久,思绪悠远。
早晨,乌云垂天,细雨朦胧。
预知前兆,清良猛然睁开眼睛,紧接着周围空气迅利如丝刃,向远方尖锐汇聚,木屋门板瞬息无影,床上的清良也在气流的簇拥下绕旋起飞,狠狠摔了个结实,“好疼啊!!!”抱头蜷缩,清良才发现额头上头不知何时被贴了张小纸条。
“我有事情处理一下,等等我。”
下一刻,急忙出门寻找悠亚的清良就深感不妙,天云圆缺,地土坑陷,在周围残枝断叶的映衬下,一个无形无质却有迹可循的天地空洞震撼呈现于浩瀚间。
风息渐消,斜雨微直。
三只人高马大的鼹鼠正趴伏在巨坑底部的泥泞中求饶,“您消消气,消消气,我们只不过是想抢个劫罢了,不至于,真不至于!”
而悠亚那泛着萤蓝色光辉的竖瞳此时正在冷冽的审视着他们。
一旁刚赶来的清良觉得有些好笑,这荒郊野岭不顺便灭个口还是真让人怀疑其职业操守,诶?要不……
悠亚心有所感,面向清良两眼放光,小手扣成爪爪,腰肢柔扭躬身摇曳,急促低吟,“杀光光,杀光光…嗷呜!”兴奋的不得了,誓要得到清良的赞同。
“想什么呢,边陲镇那边有他们的悬赏通缉令,可以换钱的啊!话说,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悠亚?”
悠亚眼中的焰火瞬间幻灭,仿佛一位饱经岁月的蹉跎老者,“[星序-虚蚀]——虚定裁决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小时候偷偷学了一手,后来才发现我们星悠族已经好久好久没打架了,几星年前,在族老们的热切关怀下,我苦修[星序算法-飞船的构装和维修与保养],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星球观察员,就当是开阔眼界吧。对了,还有星序-凝镜,虚实倒映,背课文的好帮手啊,我就只会这三种星序算法了。”
清良自动无视了悠亚举手投足间稍显做作的豁达与开朗,低头略微思索,轻声自语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法了。”
♢
月亮被镶入漆黑的夜晚,混杂着奄奄残辉的黑暗缓慢充盈,淹没万物。
在视野盲区,好像总有一道人影在引诱你向它靠近。
叶簌簌,黏稠的紫光液体从远处小山缓缓流向周围那枯萎焦黑却又显露生机的低矮灌木丛,清良松开扒拉着的树枝,不耐烦说道:“怎么还不出来,赶着回家呢!”
紧靠着清良席地而坐的悠亚则专注着自己手中的小竹签,并没有回应。
“啧啧,要是搁我年轻那会,早就一个爆炸艺术让这地方清白清白了。悠亚,你听我说,我以前可是人类最强的魔法师,世界第一,宇宙最强,什么手搓黑洞,脚踏星辰,都不在话下,嘿哈!”
清良一手握拳向上挥出,满脸的痴笑,看来已经是落入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
“清良,不把这条鱼烤熟,咱们晚上吃什么呢?”悠亚无奈道,
“啊,我给忘了!”清良赶忙将手放下,怒力憋出一股劲儿,手掌上才慢慢又汇聚出一团烛光小火。
阴影深处,一只狰狞的巨型蝎蚣也早以匍匐环伺许久,自己也没啥野心,就想好好过日子,晒晒月亮。偶尔吃俩个平民还偷偷摸摸的,对人类社会一点影响都没有,真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非要找自己麻烦。
不过这两个人肯定非比寻常,环护她们的透明泡沫足足维持了数个小时,且周围毒气毫无效果,面对这种敌人,还是得再卑鄙一些。
清良实在无聊,用手拍了拍虚蚀屏障,刚准备闭目养神,之前横躺于视野内的枯树干突然就蹿起老高,清良神经一阵刺麻,将手中的小火苗迅猛扔出,大喊道:“有蜘蛛啊!!!”
没错,就是这样,正面吞吐毒液吸引防御,再用尾针从后侧弱薄处一击索命,桀桀,我真是太……巨大的无头千足虫尸体轰然倒地,细胞感知噩耗开始疯狂地分泌机体增效剂,组织器官瞬间进入超负荷运转,末梢神经则肆意挥霍着压榨出的每一滴生命能量,以至于千足之虫,竖跳尺高,横拦树腰,死而不僵。生命的本能促使它渐渐靠近远处的小山。
悠亚将半生不熟的鱼肉递给清良,关心道:“你没事吧?”
清良接过拿稳,才尴尬笑笑:“只是有点害怕小虫子。”
“我看你还有点怕黑吧,刚才不是急着要回家吗?”悠亚随手一挥,远处的平地小山与那具渴求新鲜血肉的腐臭阴煞便被一同抹弑。
“喂喂,我当时只是善意的调侃,您别惦记了成吗?”清良挥动胳膊表示抗议。
悠亚扶起清良,再次回味初识,忍不住打了个冷哼:“当时我的小脑袋瓜一定是被砸昏头了。”
回家途中,清良拿出两枚银钱细细婆娑,这是来时路上一位老婆婆听说她们要镇压妖祸时赠予的,可怜之人总是最可怜,望着她那褶皱泛黑的面庞与浑浊的眼睛,让人不忍去猜测她的一生。
悠亚看得出清良情绪低落,打趣说道:“当时阿婆看完你的爆炸火花威力展示,就已经托人去联系咱们的家人了。”
清良干笑两声,表示悠亚真的很幽默。
“你烤的鱼不好吃!”
“我又不会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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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那些过往回忆,攘攘草坡,悠亚一袭黑色蕾丝纱裙,小毯盖膝,正享受着夏夜里的冷空气,旁边放置着一个简陋的椭圆铁球,今天是悠亚回家的日子。
“阿良,该讲讲你的故事了!”悠亚用手肘戳了戳清良,视线却飘往对崖的魂莹深林,清良要找的可爱小企鹅或许早就出现了。
清良抖抖肩,毫无意外:“在过去的未来,我有一位朋友。现在,我又遇到了她。”
悠亚困惑地揉揉头发:“可是,时间本质上只是一种以光速传播的信息影响,并不能…”
清良突然直起腰转身注视着悠亚的眼睛,“那如果我找到了足以还原宇宙的‘奇迹’呢?”
“悠亚,你还是你。”
清良将自己的那束淡蓝色长发放入悠亚手心,“记忆中的你是没有颜色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悠亚揉捏着清良的头发,单手抱膝,侧头而枕。
“人族的守护神明已经失迹数千年之久,时过境迁,部分异族对我们的欺压逐渐演化为联合性的劫掠,而当我踏足山巅的那一刻起,就有责任雨落人间。可在战场上,你遭遇到了异族神的谕杀。之后局势稳固,我让学生们交替了我的事宜,动身去寻找拯救你的方法,至此,就已经是无法诉说的秘密了。”
清良又想起什么,顿时怒怨冲天:“你说别人家的神明就算不是亲力亲为,好歹也是随叫随到吧?就这还当家长呢,屁用没有!”
悠亚思绪不定,哼唧一会,沉默一会,说道:“阿良,不要催我回家了,好不好?我想留下来陪你,我的命可是很长的!”
清良安静下来,预设的心理防线还是在即将与悠亚分别时冰释殆尽,始终躲避的内心矛盾浮出水面。她大吸一口气,长长呼出,整个身心都开始慵懒起来,缓缓躺下,风与叶轻扶她的肌肤,是独属于夜的温凉,悠漾尘星向人间撒落清辉,清良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它们揽入怀中,这一次,自己可以保护她吗?
“好啊,这次,就算是神我也胜给你看!”
闻言,悠亚立即高兴地跨坐在清良腰腹,闷头砸下,犹不解恨居高临下问道:“一言为定?”
酥痛感蔓延全身,清良抓住悠亚支撑地面的手臂答道:“嗯!”
有光点凭空出现,汇聚向“悠亚的宇宙飞船”,悠亚捡起草坪上的毯子盖住清良,“圣兽毛毯送给你,以后睡觉别扯我被子了,还有,我本来就打算回家一趟,你不会以为我很乖吧?”悠亚狡滑得意。
清良千言万语憋在心里,还是服输道:“别迷路了。”
望着姑且算是灯火通明的小木屋,悠亚无辜道:“这么渺小的星标,我肯定迷路啊!阿良就在悠亚大人的欲擒故纵下胡思乱想的等待下去吧。”
“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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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历2000年。
战火燎原,硝烟弥漫,茫茫焦土中央泛漾着绽蓝色的光彩,悠亚蹲立于废墟之上,正在映测残存的生命迹象。
清良与自己多方干涉,改变了很多事,挽救了许多人,但战争的齿轮依旧如故,不做停留。
星悠禁止族人参与域外战争,自己只能替清良分担起救援工作。
伤员已经全部转移完毕,悠亚摇摇头,抛除杂念,起身准备离开。
黑雾凭空出现在悠亚面前数十米开外,在循环往复的聚集与消散中勾勒出类人形状。
“星悠族啊?真是令神厌恶的东西。”
杀欲越过感观旁敲侧击着悠亚的魂灵
悠亚托起下巴,打量起黑雾,“怪不得‘兄长大人’在离开时告诫我们要避让异族神明。”
类人形不予理睬,机械式地弯折手臂,指向悠亚,“你死了。”
悠亚骤然间打了个冷颤,却也仅此而已,无事发生,双方气氛陷入安静。
遥远战场,耀眼的十字光点一声惊雷平地起,直冲云霄,爆炸产生的极昼瞬间使大地银装素裹,惨白一片,千万火流星从高空四散花落,有人使用了大范围毁灭魔法,期望对势态一锤定音。
“算了,反正你的力量形势对我也无效。”神明对剧烈的环境刺激没有任何反应,蝼蚁无需计较,周围的残渣废铁浮空熔融,重铸成刀。
刀影撩丝,袭杀名为悠亚的星悠少女。
“阿~良~!!”
刹那,烈焰奔涌,空间镜碎,火红长枪破空而出,飞击刀身,清良的赤发扎成干练的单马尾,在无数折射天光火束的空间碎片中接过长枪,侧身向悠亚点头示意。
“我在。”
一场人与神的战斗将在此时开始,但不会在此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