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天进入院落,便见燕寒江坐在台阶上,面红耳赤,在一旁树下,是燕北泽的父亲,脸上看不出喜怒。燕寒江见少仙归来,向旁边挪动,留出过道的空间,但依旧生着闷气的样子。
江承天疑惑之中,还是进入房间,他要让江叔去看一下燕糖。房间内,燕川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尽管还躺在床上,但能看出好了不少。江叔和梦老坐在一旁,在商量着什么。
梦老看见江承天,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川儿,这就是那位少仙,之后可得好好服侍人家。”
燕川撑坐起来,抱拳行礼,“少仙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可惜我病重之躯不能起身行礼。待我痊愈之后,定为少仙鞍前马后。”
江承天被这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权当他们感激之情满溢而出,不能自已。江铭放下手中茶水,看着挪步至自己身旁的江承天,认真说道:“我和梦老商量了许久,决定送你们俩去赤城修行。”不管江承天错愕的表情,江铭自顾自继续说,“接下来几天,就等我调理好燕川的身体,你们就出发。就这么说好了,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梦老笑道:“我早已让人备上好酒好菜,随时恭候,那我们移步膳厅吧。”
两人起身,在前有说有笑,独留江承天在后石化罚站。看着江承天呆立原地,迟迟没有跟上,燕川关心,“少仙,您怎么了?是还不饿吗?”江承天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说着,终于他迈出脚步,却不曾想直接与燕寒江撞了个满怀。燕寒江连忙搀扶起江承天,嘴上不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您在门后。”江承天一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抓着他强壮的臂膀站起,“没事,没事。”
江承天踉跄地离开,已无力再管身后出现的争吵声,他现在只想找江叔问清楚这份草率的安排。
晚上的宴席丰盛,但江承天心事重重,兴致缺缺,率先离席。回头看一眼席间正在兴头上的江叔,江承天颇感无力,只希望他别喝得烂醉。江承天来到燕北泽院落,燕北泽此时正在喂燕糖吃饭,燕糖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少仙,你来了,吃过了吗?要一起吃点不?”
江承天摆手拒绝,疑惑,“怎么哭了吗?太疼了?受不了?”
燕糖摇头,燕北泽解释,“没有的事,我还没喂呢,等吃饭后再喂。糖儿是觉得身上不干净,弄脏我的床了。”
江承天点头,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来到燕家这次安排的住所,比上次精致不少,还配备了一位婢女。江承天不习惯被人服侍,稍微解释便将她打发,“你看外面多热闹,这些给你,去逛逛吧,别玩太晚就好。没事的,我有手有脚,还是术士,哪需要你照顾?”
江承天在床上盘膝而坐,一柄透明赤红色小剑悬浮在掌心,流转之间一丝丝剑道灵息具现出来,被江承天尽数吸收。这小剑正是经仞青山修改过后的鎏灵技——小剑生,与原版剑生相比,吸收效率慢了不少,好在能够一直持续,且不会让精神负担严重,这份结果是江承天与仞青山不断拉扯所得。仞青山承诺,按照这样修行,不会影响江承天阳道。
江承天询问,“你确定浆紫果那样用没事吧。”
仞青山解释,“放心吧,她的身体我最清楚,这么用绝对没问题。附身燕川,被念压制的时候,我的魂意将整个小镇的居民都检查过了,其他人我可能记不清了,但这小女孩的模样实在太惨了,我想忘也忘不掉。”
江承天放下心来,现在就等江叔回屋,问清楚赤城修行一事。江承天沉下心来,手中的赤红小剑逐渐凝实,并在空中上下沉浮,似是舞动。近一个时辰过去,那赤红小剑厚重得像有了实体,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剑身上的血槽和花纹。江承天停下,伸手抓住赤红小剑,送入口中,几下嚼碎,吞了下去,今天的剑道修行结束。
江承天出门,街道的热闹已经减退,江叔他们应该结束了吧。来到膳厅,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位仆役正在打扫残局。询问仆役得知,燕家二爷回来带了不少烟花爆竹,他们说要去河边点放,请全镇人去看,给大少爷冲冲喜。
江承天叹气,怎么还有这一茬?也不知道这场烟花秀要弄到何时去了。
远方漆黑的天空突然被一束束烟火点亮,随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悬挂于天幕,灿烂夺目,烟花秀开始了。
烟花映在江承天眼中,江承天披一件大衣,前往河边。在此之前,江承天先去了燕北泽的院落,燕北泽表示拒绝。江承天注意到他怀中的小女孩,邀请道:“小糖儿要不要跟哥哥去呢?”糖儿眼中有着期待的光,但也是拒绝。江承天咂嘴,悻悻离去。
待江承天来到河边,发现几乎小镇所有人都来了。江承天一边观赏烟花,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江叔的身影,可是小滩镇的人大多人高马大,在人群中视野实在受限。江承天突然注意到一个身影,手腕上缠着泛黄的绷带,正与人合力搬运着一箱烟花。他们搬完这箱烟花,便坐在一旁休息,由另一组轮换。江承天悄悄靠近,与其擦身而过,将一颗浆紫果不知不觉间放在他的布袋里。
江承天退出人群,向河流上流走去,那里地势稍高,能看得清楚些,只是两岸旁还未开垦,有些难走。
拨开芦苇,一粒火星出现在眼前,江承天脱鞋,卷起裤边,涉过鹅卵石浅滩,坐在江叔身旁,“你怎么在这儿?”
江铭抽吸一口,“晚餐结束,我要了点剩菜剩饭,拿来喂你的魔宠。但他们非要弄什么烟花秀,等烟花开始,我就溜了,准备去找那老虎。没走多久,我就在这片芦苇丛里发现它在抓鱼吃。”江铭将烟头捻灭,弹向江承天脑门,“要爱惜点自己的魔宠啊,它们也算是伙伴。”
芦苇丛中悉悉索索,一头硕大的白色老虎走出,来到江铭身边,趴卧溅起不少水花。江铭揉揉虎头,“你知道吗?燕川体内有着第二套经脉,我想是你身上那位做的吧。”江承天还在思索,一团青雾从他丹田生出,“那是一种秘法,叫做身外身,没有我的引导,它很快就会自行消散。”
江铭看着眼前剑眉星目之人,微笑着自我介绍起来,仞青山也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看着两人这番和睦的模样,江承天有些诧异,两人之前的交手是我做的梦吗。“您让小天去赤城修行,修行想必只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除掉我吧。”简短地客套之后,仞青山话锋一转。
江铭哈哈笑道:“不愧是剑圣,果然瞒不过你。虽然你们现在相处还算和谐,但是毕竟人鬼殊途嘛,你一直在小天身上叫什么事嘛。我是没什么好办法解决,但是大城市,机会多,说不定就有完美分离你们的术法呢。赤城没有也没关系,毕竟金国这么大,我相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江承天眉头一皱,察觉不对,“我不止要去赤城?要去整个金国游历修行?”
江铭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这是燕家的报酬,你拿好。除去仞青山这个因素,只从你个人角度,我也建议你出门闯闯,毕竟世界很大,不去看看怎么行,你总得学会怎么做一个术士。”
江承天不想接过银票,被江铭硬塞进怀中。江承天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江叔又去玩弄死肥白,仞青山开口,“收着吧,遇到我,就注定你的未来会在更大的舞台,我们肯定不会一直停留在这种小地方的。”
江承天明白赤城修行一事已经板上钉钉,江叔铁了心要让他学会独立,便不再自讨无趣,转而谈起燕糖。
江铭把玩手中散发着紫色光晕的药果,抛回给江承天,“你做的很不错,我明天抽空去看看那女孩儿。至于燕家二少爷,你想让他跟你们一起去赤城修行,我觉得应该可行,燕家二爷对于修行的看法还是比燕家大爷要好上不少的。但,人家家里出了那档子事,有偏见也难免。”
河边烟花已经消停了好一会儿,两人便也不在此处逗留,与死肥白告别后,返回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