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的阳光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晒得暖洋洋的,蒸汽在铁轨上方凝成薄薄的雾。卡珊娜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穿过拥挤的人群,帆布包上的拉文克劳徽章被磨得发亮,里面的元力结晶随着脚步轻轻颤动。薛羽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块臭豆腐,甜面酱粘在嘴角,一颤一颤,萌。
“这边!”一个清脆的声音穿透喧闹,艾米丽正扒着特快列车的车窗朝她们挥手,褐色短发飘得欢快。卡珊娜推开门时,妹妹立刻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鼻尖蹭着她的斗篷:“我大概十几分钟前就来占座了,靠窗的位置视野最好!”
隔间里摆着艾米丽的刺绣绷子,上面绣了只歪歪扭扭的猫头鹰。“姐,你这学期都在忙什么呀?”艾米丽一边帮她们把行李塞到座位底下,一边叽叽喳喳地说,“斯普劳特教授总夸我草药认得好,期末考进了中上游呢!”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羊皮纸,上面印着各科成绩,笔迹稚嫩却工整,“看,草药还拿了‘良好’!”
卡珊娜的心像被温水浸过,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这学期被“不死鸟”和格林德沃的线索牵着走,确实忽略了太多。“暑假教你画曼德拉草简介图。”她轻声说,艾米丽立刻欢呼起来,比姐姐深的宝蓝色眼睛亮得像刚打磨过的银西可。
列车启动的汽笛声震得车窗嗡嗡响时,隔间门被拉开,理查德探进半个身子:“算出来了!”他举着本厚厚的笔记,浅金色抹过发胶的头发还是不服输地在额前垂下几绺,“卡丝,你看,三升四年级算数占卜的塔罗公式,其实是镜像结构!”卡珊娜接过笔记,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突然笑出声——困扰了整整学期的难题,此刻像被阳光晒化的冰,终于露出清晰的轮廓。
薛羽抱着《魔法史》四年级读本看得入神,特波突然从隔壁隔间探出头,手里举着两盒蜂蜜公爵的糖:“听说你喜欢香草味的。”他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草莓,把其中一盒塞进薛羽手里就匆匆退了出去。薛羽低头看着糖盒上的猫头鹰图案,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卡珊娜用手肘撞了撞她,换来一个羞赧的白眼。
贺辞汐坐在斜对面的座位上,正给小红枭猫头鹰喂食。“小睿智说暑假要带我去看希腊的海,那里的星空比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亮。英国常年阴雨,星空很是难得。”她把一封写好的信系在猫头鹰脚环上,看着它扑棱棱飞出车窗,亚麻金的眼睛里盛着雀跃的期待。
车厢里的喧嚣渐渐平息,艾米丽靠在卡珊娜肩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成绩表;理查德和卡珊娜对着笔记低声讨论,偶尔为某个公式争执两句;薛羽把特波送的糖盒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慢慢散开。
“你说,格林德沃的魔杖会不会真藏在密室?”薛羽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卡珊娜想起柯洛伊画里的圣母百花大教堂,想起“不死鸟”白得甚至有些透明的头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帆布包——里面的樱花水晶不知何时变得温热。
列车驶进隧道时,隔间里瞬间暗下来。再驶出时,窗外的景色已经换上了熟悉的乡野风光。艾米丽揉着眼睛坐起来:“快到了!”她扒着窗户数着远处的炊烟,突然指着站台的方向:“是爸爸妈妈!”
卡珊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早就乘坐飞马车抵达的欧阳教授穿着墨绿色的改良马面裙,正和安德烈先生并肩站在站台边缘。母亲的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父亲的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预言家日报,显然是刚从魔法部或者家里办公桌赶来。
“卡丝!艾米丽!”欧阳教授张开双臂,拥抱时卡珊娜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墨香,“听说你今年还是稳稳的年级前三?”安德烈先生则接过她的行李箱,低声说:“书房里新到了批关于古文和算数的书籍。暑假好好补补。”
薛羽的母亲佩珀夫人正朝这边挥手,她的黑色长发、娇小身躯让薛羽垫着脚才看到:“阿羽!你爸爸从中国又寄了桂花糕!”薛羽跑过去抱住母亲,回头朝卡珊娜挥挥手,阳光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像幅明亮的水彩画。
告别的话语被汽笛声吞没,卡珊娜牵着艾米丽的手,跟着父母走出站台。晚风带着夏末的暖意拂过脸颊,她下意识摸了摸帆布包,指尖触到樱花水晶的温度。水晶在布料下轻轻颤动,像在呼应某个沉睡的秘密——或许是柯洛伊画里未干的颜料,或许是“不死鸟”蒙眼布下的黄瞳,又或许是格林德沃魔杖上那句“凤凰尾羽爱自由”。
街角的路灯次第亮起,艾米丽的笑声像串银铃。卡珊娜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一颗明亮的星子正从云层后探出头,像极了霍格沃茨天文塔顶看到的第一颗星。她知道,这个夏天不会平静,但掌心的温暖和家人的笑语,已经为即将到来的秘密,铺好了最柔软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