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烛火被开门时带起的风撩动,在墙面上投出倒影,易绍坐在原地,脑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小五从正门进来,小心翼翼的坐在易绍旁边,没过一会,福生没好气的进来,“两位,在这开会啊。”
更深露重的,从床上被叫起来特别是在很累的情况下,福生多年跑堂的应变能力让他十分有理智。
房门关上,两位被请回了自己房间。
刚回自己房间,就听见隔壁的隔壁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有人被打倒了。两人快速的判断了一下方位,发现是在住客住的二楼上,听着像是西边,是那小丫头暂住的地方,在行进途中,小五快速的说明了一下情况,“那小姑娘生母是宫里的黎妃娘娘,排行最小,逃婚出来的。”易绍加快了脚步,这公主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搞错了,搞错了,这是我发小,来看我的。”桑红扶住被敲晕的人,扶到自己的床铺边靠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感觉没什么大事才松了手。
长安赶忙把木棍丢到一边,“我还以为是小偷,鬼鬼祟祟的。”木棍丢到地上铛的一声,沉闷的声音显示它分量不轻。
长安本来准备下一楼去洗漱,离楼梯还有个几步,就看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极快的窜到二楼,目标很明确的冲着一个方向就去了,这要是惹出祸来,不影响他们家的口碑吗,于是当机立断,长安摸出了木棍,准确的敲晕了对方,结果那人向内倒,正好把桑红的房门撞开。
“你们认识的话就好办了,深夜鬼鬼祟祟的我就不计较了,以后让他白天来好吧。”
被敲晕的人正是桑红的发小,是江大将军家的小儿子,本应该在边疆守关,现在却在这里,古代将领不能随意离开自己所镇守的地方,桑红虽然是个性情顽皮的公主,但是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更何况她本来就在隐藏身份。
江守头疼欲裂的醒来,眼前一片昏黑,后脖颈又酸又涨,他下意识的干呕了几声,眼睛里开始冒金花,天旋地转出现许多星星。
桑红心里一咯噔,这不会打傻了吧,看他半天缓不过神来,到现在也没发现她就在身边守着,这老板下了多大的手啊,桑红心里天人交战,老板也是为了她的安全,一个陌生男子往女性房里闯,这肯定是坏事。老板又有什么错,反倒是她负责的表现,单枪匹马就敢上手了。
长安转身离开房间,把门带上,她下手不重,只不过冲着穴位打的,效果显著,他俩认识的话医药费肯定是对方出,长安两句话就把责任撇干净,就仗着小姑娘初入江湖,啥也不懂。其实能让他摸到小姑娘门前,天下居就要付一定责任。这男的是从哪个通风管道里爬过来的,我们天下居的防盗装置可是一绝,更何况上次在寺庙的时候知道,有人可能会给院里的水井下毒,这就更需要注意食品安全了,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长安刚才走的时候顺手就把木棍带走了,此时正拿在手上,木棍一头紧贴着肩膀,一头抱在怀里,若有所思的往楼下看去。
小五和易绍潜在房顶上,小五放低声音到,“这男人没见过呀,是哪家的公子哥?”能让公主脱口而出是发小的,筛筛减减的也没有多少。
小五变换角度瞅着男人的脸,脸上有个细黑色的抹额,抹额靠右边有个小红珠子,一双丹凤眼,颧骨不高不低,嘴唇饱满,前额饱满,看上去很是老实。
易绍看他候着脸去看对面的长相,恨不得直接上去摸,眉毛微挑了一下,很是不解,“要不要把公主打晕,让你下去仔细看看啊?”
小五收回目光,他这不是好奇嘛,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赶回来,这是条汉子。从边关赶到这里,可不得快马加鞭,马都跑断几匹才能回来,还要过边防各种关卡之内的。
易绍才不管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只要对公主没有威胁就可以了,他一个鸽子翻身,上了房檐,满面愁容蹲在房顶上看月亮,长安在后厨院子里洗漱,仰头擦脸的时候看到了一幅好惑人的画面。
美人独坐高处,空中一轮独月,月光悠悠落下,像给男人披上一层薄纱,他的脸蛋在月光的修饰下格外的光滑,美人垂目,弱小可怜,碎发飘零,落在脸颊,看向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构成一幅美好的画面,要是京中其他姑娘看了,免不得为他忧心,为他难过,可惜,看到他的是已经累成话都不想说了的长安。
只见长安游魂一般瞄了一眼,随手拿毛巾擦了擦脸,脚步虚浮的回房间了,什么美人美色,在累了一天以后通通转化成疲惫。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过后。
小五来到易绍旁边五步远的地方,“老板已经睡了哦,有问题千万不能冷着,之前有个兄弟,和相好的吵架,对方都二孩了,自己还没释怀。”一片瓦片横空飞来,小五脚速极快的跑了。
江守眼睛缩成一条线,整个世界都是黑的,一个水杯抵到了他的嘴边,“呆子,喝水。”
江守的心放到了肚子里,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是熟悉的声音和称呼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他适应光线,慢慢睁开眼,头向杯子靠近,喝着杯中的水,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向小公主,瘦了黑了结实了。
“呆子,一直看我做什么,这么远的路,你回来做什么,也不怕父皇砍了你。”桑红嘟嚷着,乖乖的扶着杯子让他喝水。
“难道让我袖手旁观,看着你去和亲?”江守声音沙哑,嗓子里像下了刀片,“话我早就想说了,你也不要躲我,我一直都喜欢你,钦慕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让你进那虎狼窝。”江守一把握住桑红的手,七尺男儿红了眼眶,整个人都破碎了。
桑红挣开也不是,不挣开心里又被说的害臊,她磨磨唧唧的道,“我不是告诉你我在这,我早就从宫里跑出来了。”
江守红着眼看她,摇摇她的手,换了个迂回的问法,“那你讨厌我吗?”眼泪要掉不掉的,当真是铁汉柔情。
“不讨厌。”桑红立刻说到,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快不矜持,又羞恼起来,却听见江守说,“我好高兴,你不讨厌我。”
“又没说喜欢你。”桑红真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整个身体也放松了。
“你之前不理我,躲着我,我心都碎了。”江守说。
房檐上听墙角的小五叹为观止,当场拿本子记了下来,准备帮他老大取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