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白驹过隙,悄然间,已至月末薪资发放之时。
这一日,众人早早便在工厂大门前汇聚,欢声笑语与闲聊之语交织成一片。沈浩晨与萧婷并肩而行,一前一后,步伐轻盈。忽地,萧婷轻轻扯了扯沈浩晨的衣袖,示意道:“你看,前方那辆车,是否是老板的座驾?”
沈浩晨闻言,驻足远望,只见一辆现代轿车缓缓驶来,车身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还真是呢,”他微微一笑,随即拉起萧婷的手,向那排简陋却充满故事的办公室小屋走去。
办公室里,老板的神色略显疲惫,仿佛夜未眠,哈欠连连,言语间也透露出一丝无力。“雷嫂,来,核对一下你的工资表,八百元,你点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沈浩晨与萧婷的工资,一如既往地排在了最后。待众人一一领取薪资后,便各自散去,无人提及何时复工之事。或许,大家心中都已有了答案,再问,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然而,就在沈浩晨即将转身离去之际,老板却突然叫住了他:“小晨,你留一下。这是你十月份的工资,一千五百元。”
沈浩晨接过工资,心中却泛起了涟漪。他记得,老板曾承诺过,加班会有加班费。于是,他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老板,不是说好晚上加班有加班费的吗?我算了算,应该不止这个数吧?”
老板闻言,沉默片刻,仿佛在做着艰难的决定。终于,他开口道:“好吧,看在你一直以来的辛勤付出上,我再给你加五百元。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咱们厂最近连连亏损,实在是难以为继了。我对此深感抱歉。”
沈浩晨与萧婷闻言,皆是一愣,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沉重。
然而,老板并未就此止步,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同学开了家贸易公司,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可以坐老王的车去看看。还有你的老乡晓亮,他也会去。你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或许会有新的机会。”
沈浩晨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拉着萧婷走出了办公室。门外,阳光依旧明媚,但他们的心情却难以言喻。
萧婷看着沈浩晨,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她把钱在手中抛了抛,笑道:“哈哈,我们有钱了!走,买吃的去!”
沈浩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跟了上去。或许,在这艰难的时刻,唯有美食能暂时抚慰他们的心灵。
次日清晨,沈浩晨早早地便在厂门口等候着老王的车。不一会儿,一辆面包车缓缓驶来,车窗摇下,露出晓亮那张熟悉的脸庞。“嘿,浩晨!好久不见啊!今天你也去那个贸易公司吗?”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对啊,只是去看看而已。如果不行的话,就回家吧。”沈浩晨淡淡地回应道。
“回家?我才不回呢!我前几天在大羊坊找了个保安的工作,看家护院的,挺清闲的。你要不要去?咱们一起?”晓亮提议道。
“得了吧,先去看看那个贸易公司再说。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沈浩晨笑着打趣道。
说着,他便上了车。车内,晓亮与老王聊着天,而沈浩晨则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这次的新机会究竟会带给他怎样的未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个简陋的铁皮活动房,门前拴着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黑狗。一看见有人靠近,它便猛地往前冲,仿佛要撕裂一切阻碍。
沈浩晨看着那条狗,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而晓亮则是一溜烟地跑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他掰了一半扔给狗,狗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趴在地上。
“你这是哪门子操作啊?早上没吃饭?我也没吃啊!你给狗干嘛?”沈浩晨不解地问道。
“你看这狗叫得多凶?不给它点好处能行吗?这地方的狗都这样,何况是人呢!你不是没吃饭吗?给你一点填填肚子。”晓亮撇了撇嘴说道。
进门时,那条狗果然安静了许多。他们跟着老王走进了那间简陋的办公室,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正坐在桌前,目光冷漠地打量着他们。
“哪里人啊?”他一边倒水一边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我们是山西人,在BJ这边已经一年多了。一直在食品厂上班,这不效益不好吗?我们老板就特意推荐我们来您这边看看。”沈浩晨微笑着回答道,尽管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漠。
“看看?我这边可不比你们食品厂。你们来了就得好好干,时间长、工作累,各大超市送货,半夜有活也得起来去。工作时间不固定,一个月二千。你们自己考虑吧!想干的话明天上午就过来。”那个男人冷漠地说道。
“神气什么?牛逼哄哄的!看着这破地方,就跟非来不可似的!”晓亮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
晚上,沈浩晨与萧婷坐在以往常去的小饭店里,各自点了一盘饺子。灯光昏黄而温暖,却难以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浩晨,今天去的那个贸易公司是做什么的?条件怎么样?要女的吗?咱们一起去吧!”萧婷打破了沉默,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沈浩晨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做着艰难的决定。终于,他开口说道:“婷婷,我这一年多没回家了。我想,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我回来找你。我们去电子厂吧!听说那边条件好、工资高,比在这里强多了。”
萧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知道,沈浩晨的决定是出于无奈和理智。但她也明白,他们之间的未来充满了未知和变数。
“嗯……只是我父母还不知道我们同居的事情。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可就麻烦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我们交往的。但我感觉他们还是有点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同居了,肯定会发生大事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她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无奈。
“好了好了,没事的。吃完我们赶紧走吧!明天我去买车票。厂里也不是个久留之地。有什么事我们过了年再重新开始吧!”沈浩晨安慰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希望。
走出饭店,寒风迎面吹来,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温暖和力量。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只要彼此相依、携手前行,就一定能够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和光明。
夜已深,星光点点。沈浩晨与萧婷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渐渐拉长。或许,这就是他们最珍贵的时光——在艰难中相依为命,在困境中携手前行。而未来,无论多么遥远和未知,都将因他们的坚持和努力而变得更加美好和值得期待。两人蜷缩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仿佛每一个翻身都可能引发一场“坠床危机”。夜深人静时,沈浩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清晨的曙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他便已比往常更早地醒来。心中涌动着莫名的忐忑与烦躁,仿佛有什么未知的风暴即将来临。
当他轻轻推开门,脚步还未迈出几步,便瞥见了前方拐角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心猛地一紧:“这不是萧婷的父母吗?他们怎会在此刻出现,天还未大亮呢。”
沈浩晨灵机一动,一个箭步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厨房。待萧婷的父母走过,他才悄悄溜出,直奔街上的小卖部,找了个角落坐下,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没过多久,透过窗户,他看见萧婷的父母抱着她的被褥缓缓走来。此刻,沈浩晨故作镇定地走出小卖部,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哎呀,这不是阿姨和叔叔吗?这是来给婷婷送被褥呀。”
“哦,这里不是快关门了吗?我打算带她回家。”萧婷的父亲回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跟在身后的萧婷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的父亲则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既有困惑也有责备。
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屋,如今却显得格外冷清。沈浩晨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酸楚,仿佛失去了萧婷,这里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意义。他默默地收拾起行李,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拖着行李箱刚走出大门,便看见萧婷骑着脚踏车匆匆赶来。她递上一千元钱,声音中带着哽咽:“浩晨,这钱你拿着,路上用。我知道你要走,记得想我。我真的舍不得你,早些回来,我等你。”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
沈浩晨紧紧抱住萧婷,轻声安慰:“婷婷,别这样。过了年我就回来了。听话,别哭。在家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前往西客站的路途并不遥远,但需要先乘坐三轮到公交车站。沈浩晨通常选择乘坐小卖部老板的三轮。他再次拥抱了萧婷,直到小卖部老板开着三轮出现,才大声告别:“婷婷,我走了。记住我说的话,等我回来。”
“嗯,你去吧。”萧婷目送着沈浩晨远去,心中五味杂陈。她默默地重复着那句话:“他走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