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剑极开花 >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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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讓我的妻子將魔教徒當作下手人?」

武影不願相信。但這卻是赤裸裸的現實。

只要回想自己轉世前,在沙漠魔教總部為奴的歲月,一切政局便清晰浮現。那護送武官遮掩面容的西域華麗錦緞與紋樣,分明是他奴役時期常見的魔教殘跡。

武影苦澀地笑出聲。本該守護她的護衛薩那在此地,而妻子身旁守護者竟是魔教徒。難道我的妻子也是魔教徒?

如此荒謬的局面,究竟是誰的惡作劇?

『莫非這一切……竟是因我回歸所致?』

思緒糾結如潮,悔恨如滔天巨浪席捲腦海。尤其憶起初抵皇室冥獄那日,摯友薩那娓娓道來的西西里王國往事,武影的懊悔便愈發深重。

「西西里王國早已滅亡。能告訴你的僅此而已。」

「這不可能…你到底在說什麼?」

當時武影瞪著薩那厲聲追問,甚至斥責對方胡言亂語。畢竟西西里王國的滅亡,明明是自己與妻子共度二十年後才發生的事——因此他拼命否認薩那的說法。

因為我的妻子,絕不該承受任何苦難。

「…我沒有理由對你說謊吧?王國滅亡那天,我親眼見證了所有一切。」

然而友人接下來說的話,連武影都啞口無言。

「…從沙漠湧現的,那自燃的漆黑巨型業火。」

武影衷心祈願薩那的話並非成真。

然而當武影再度睜眼時,他仍被囚禁在這座皇城牢獄之中。眼前薩那的碧眸正因悲傷而顫抖。絕望的友人眼眸正刻骨銘心地宣告著——那段對武影訴說的故事絕非虛構。

而在與妻子重逢的今日,武影再度領悟——

比起她成為皇室成員,更殘酷的現實即將在眼前展開。

『我妻子與魔教理應毫無瓜葛。』

武影多麼渴望如此相信,但當護送武官拔劍相向的瞬間,他便直覺察覺最恐懼的惡夢已然成真。深愛的妻子必然遭遇了不幸,那詛咒遠比淪為亡國公主更為沉重。

『必須找到辦法。無論如何都要創造與倫獨處的機會!』

武影不願相信妻子愛倫竟淪為魔教徒。整起事件彷彿全是他自身的過錯。

若過去的自己預見這般未來,寧可永不歸來,在巴勒莫的廢墟中孤身赴死。只要如此,妻子便能平安無事,她的幸福也終將被守護。

……甚至連那個未能誕生於她與自己之間的孩子的人生,也將得以保全。

「果然絕不能輸給那傢伙。我定要在這場選拔賽中奪勝!」

武影在聚集的囚犯群中咬牙切齒地低語。

他必須親眼確認——妻子因自己的輪迴而承受了什麼。

「在這櫻桃延禧的最終章,我定要奪回我的妻子!」

每當看見妻子身旁那魔教徒的身影,武影腦中便不斷翻湧著怒火。

「哈啊、哈啊——」

「該死……!」

蹴鞠大會開始僅僅一香的時辰後。

誰都明白。繼續奔跑已毫無意義。囚犯們盡數倒臥在地。

然而比賽仍在持續。

請求更多練習機會以熟悉規則的懇求全遭漠視。正因如此,荒謬的狀況接連發生。

在這種局面下,戰術與陣法早已失去意義。存在的只有毫無意義且脫離脈絡的一對一搏鬥。

「該死的混帳!」

武影再度傾盡全身力氣踹出球。

然而無人能接應這顆球。

當他筋疲力盡癱坐在地時,一名護衛武官卑鄙地從後方搧了他一記耳光。

「這小子!」

「呃啊!」

縱使深諳蹴鞠規則的武影與薩那,也無法躲過如雨點般傾瀉而來的敵方致命攔截。

每當兩名孩童觸球,護衛武官便成群撲上,暗中踢踹或絆倒。

抗議毫無意義。縱使薩那辯稱這已非蹴鞠,所有異議皆遭噤聲。

「哈啊——可惡!該死!」

武影露出苦澀的笑容。環顧四周,眾人早已疲憊不堪。

其他囚犯從一開始就無法適應這套蹴鞠規則。

他們全是被囚禁在獄中、半生都被動員參與皇室擊毬賽事的人。

蹴鞠規則光聽說根本無法理解,更何況要射入的球籃竟懸掛在九尺高的長竿上。

「……。」

所幸武影以性命為賭注擋球抗衡,勉強撐住局面。

他如閃電般縱橫球場孤軍奮戰,幸有友人薩那相伴,雙方至今仍未得分,僵持不下。

「到底怎麼回事?這群混帳,踢球的沒骨頭怎麼這麼鬆散!」

站在階梯上觀戰的趙公公冷笑著嘲諷。那傢伙再次舉手說道:

「再這樣下去只會浪費時間。好,我改規則。從現在起改為單板勝負!」

「這、這混帳東西!」

話語卡在喉頭。沿著脊椎竄升的深沉怒火,讓武影不由自主地咒罵出聲。

但他必須忍耐。

武影再度猛烈向前進擊。

「呀啊啊!」

比賽時間所剩無幾的瞬間。

觀眾席上的趙公公目光如刀。無論哪方將球射入球門,比賽便告終結。

貴賓席上的安樂公主此刻似半夢半醒,唯獨安寧公主艾倫——武影之妻——靜靜守在原地。

然而武影的體力已漸趨枯竭。

「武影,這邊!」

就在此時,遠方摯友薩那的呼喊再度響起。

他從敵人手中奪回球後,朝武影疾呼:

「接球!」

「明白!」

武影循著友人的聲音,再度展開魯莽的疾馳。

然而敵陣仍不見絲毫破綻。

『再這樣下去,退卻也進擊都無法實現。』

武影粗重地喘著氣。此刻他仍未脫離己方陣營,敵軍的牽制實在太過縝密。

在難以開闢通路的困境中,他卻必須解決這個難題。

「擋住那小鬼!」

「撕碎他的雙腿!」

視線所及之處,敵人的頭顱密密麻麻地擠滿了視野。

武影再次將球在身前身後滾動。無論如何都必須守護住這顆球。

其他囚犯早已半死不活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儘管疲憊到口腔發甜,武影仍持續奔跑著。唯有如此才能守住反擊的契機。

這場比賽對他而言已是賭上性命的掙扎。護衛武官們殘忍地朝那少年瘦小的身軀撲來,兩側突然有雙雙武裝的腿猛然撞擊。

「呀啊!」

如閃電般傾瀉而下的攻勢。所幸武影提前半拍躍起,避開了攻擊。

少年再度控球向前推進。此時數名護衛武官從正面壓縮距離逼近。

「武影!把球傳過來!」

混戰中,故交薩那焦急地吶喊。他正緊追在後方。

武影將視線轉向正前方。此刻他能採取的戰術,唯有直線突進。

『其他人已經疲憊不堪。指望他們支援是徒勞的。』

眼前雖有兩名敵兵如盾牌般橫亙阻擋,卻別無他法。

他再度猛然蹬地躍起。此時一名護衛武官趁隙撲上。

武影朝著虛空再度勁力踹出。擋在前方護衛武官們為爭奪球體四散奔逃。

「抓住球!」

「武影!」

友軍的吶喊與敵兵的怒吼交織翻騰。

此時在空中劃出弧線的球體正緩緩墜落。

武影猛然躍起,運用華山步法將撲來的敵兵當作踏板,一躍截住凌空飛來的球。

「這群混帳東西,竟擋不住那小鬼頭,到底在搞什麼!」

目睹此景的西域武官在高台上驟然怒吼。

敵軍的包圍網再度收緊。

武影迅捷轉移視線,視界中浮現一抹細微縫隙——那條路正是通往勝利的捷徑。

決斷在剎那間落下。他傾盡餘力施展華山輕功,朝目標飛掠而去。

「天啊,快看那小子!」

「這怎麼可能!」

守望的宮人皆失語。西域護衛官的眉間也皺起駭人的皺紋。

眾人目光聚焦於武影——他如剝洋蔥般層層擺脫層層包圍的護衛官,疾馳而去。

「這群混帳東西,快攔住那小子!」

在階梯上觀戰的西域護送武官跺著腳怒吼。

然而長竿之下空無一人——只因護送武官們全數撤離陣地,正忙於追擊武影。

千載難逢的良機。武影更狂暴地突進。剎那間,他咆哮著騰空躍起。

「……」

「現在,就是最後一擊!」

轟!

瞬間,武影腳尖迸射的球體狠狠擊中了長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