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霁见姝藤已经没了会客的心思,仍不罢休,“我是怕他太闷也没个交心的,才来……问你一声,算了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好好休息吧我也是白操心。”
“等等,,”祁霁内心暗喜,慢慢悠悠地转回来。
“灵后派了谁去?”
“诶,你们是母女连心?这也能猜到,的确让审司卿来了,也不过是略坐坐就走了,没待多久,你很关心这个?啊她是灵后娘娘那边的——”祁霁故意拖长了腔调。
姝藤松了一口气,打着圈儿蹂躏手帕,“什么这边那边的,你想太多了,要是还记得我们年幼相伴的情分,就帮我偷偷照看着你小师弟,我知道以后去哪都会有眼睛盯着我,有些事我不方便做也不方便说,祁霁,就当是我欠你的,我找不到其他中意的,只能托付给你。”
清风拂过,却没带来一丝凉爽,祁霁眉心微蹙,“怎么说得好像这会你就会要去了,跟谶语一样呸呸呸!我还没原谅你之前,我不允许你死,就算是死也得先问过我才行,你想照顾的师弟你自己去,我忙得很哪有闲工夫管着管那,听明白没!”
听见外面送走一脸疑惑的祁霁后,正厅里又沉寂下来,从前她没觉得,原来院外的花落是这样的动静,雨打群莲是如此助眠安逸,掰着手指头细数躺了多少时日,就算是能起身了也没兴趣出去晃悠。
“亲卫都被换走了,也好,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没什么意思。”姝藤每日打了清水只忙着擦拭积了尘的旧书,重新整理归档排列,也得个清闲自在。
偏偏不让她安生。
“你倒是越来越闲云野鹤了。”灵后不请自来,看不惯那些人类世界的淫词艳赋,捂了捂鼻尖。
“母后自己坐吧,别见外。”姝藤没有停下忙碌的活计,只是淡淡地招呼。
见正厅静地出奇,往四周都细细察看了一番,灵后才慢吞吞问候,“怎么前后也不指一个侍从随候,端茶送水也靠自己了。”
“母后平常老是说我容易骄傲自大,所以我才自修其身,先从自己院里开始,凡动手能做的不假手于他,节省些用度也当是为母后分忧。”姝藤不卑不亢地蹲了一下。
“你如果真是为了母后分忧,就不该一味护着御灵卿何未,你明明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母后还能撑几天,您的原神还能勉强修复灵脉几个时辰,可是我能怎么办?这天下谁知道他的灵门在哪里?难道让我去挖了何楚容的坟墓,提出她的蚀骨当着何未的面质问他母亲,给你儿子留的灵门藏在哪里?母后想让我怎么做?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你让我走我就走,把我扔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灵界一日,人间百日,你说回来我就回来,你说舍去记忆我就乖乖听话,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的想法?初晨院里哪一个是好惹的?外面的闲话里面的酸话软话都只捡着我一个来听来怨……咳咳咳……”灵后慌乱地拍拍姝藤的后背。
“你不用这么殷勤,换个更合你心意的儿子来,不是更好吗?我看祁霁就不错,又是自己家亲戚,拿我换了他,你也少了些烦心脏祸……咳咳,生死又与你何干??你只管灵界的生死存亡,我算什么?”
或许是一时间来不及反应,灵后麻木地一遍又一遍给姝藤倒水,像小时候哄婴孩睡觉一样把她拥在怀里,想不出任何合理的安慰之话,只顾着让她快些从怨恨中脱身,只顾着遣她好睡,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
您或许是一个好王后,但绝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这是灵后的哥哥中灵卿曾经说过的话,也许他也不是一位好父亲,在祁霁仅剩的美好岁月里,父亲并不属于自己,可能这是祁霁唯一能共情的一点了。
祁霁偷偷瞧见了灵后的侍从,不敢从正门进,特地绕去后门悄悄潜进来,本想送个信儿,没想到看到灵后姝藤抱着一起哭,这倒也奇了。
晚膳都用完了,还不见回来,陈雾早早地就在初晨院门口等着,路过的一只江紫苑小可爱投喂了一颗圣女果,不忍感叹,“望夫石呀望呀望……”被陈雾的眼神制裁后,江师姐躲在沉铎后面法式前进。
“冷风口里,你怎么在外面等?快点进去!”祁霁拉着陈雾,不管她说什么都必须听话。
好容易喝了碗姜汤,暖暖身子,一封无名的信笺被祁霁扔在桌上,“这是给谁带的?也没有写让谁亲启?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陈雾晃了晃汤碗。
“过两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陈雾故意拖长了尾音,“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啦。”
不知睡了多久,姝藤才醒过来,眼皮一直打架也顾不得腰酸腿软的,还没站稳了就想撒下香褥,直接摔了个仙女吃屎。
她知道这个日子应该是递消息过来了,侍从卡着时辰送来了药膳,这原是灵后亲自做的,为了怕她多心特意不说,只讲是自己院里新来的熬制,才安了心。
在药碗下藏着一张很小的字条,这是和祁霁约定好的,用火属性灵力烧尽了上面的落灰才显现出隐藏的字迹。
“小七已经可以来训练场了。”犹如重石头落地,哪管得了自己的身子,只要知道他安好那此生也便无怨了,如果姝藤命中注定无法安稳一生,那她只能尽量远离心中所爱,并非要日日夜夜相陪才算神情,可偏偏说客相公都喜欢拿这些细微的算计谁对谁错。
哪有什么对与错呢?
“我为了修复灵脉骗了你,是错吗?我从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也算错,我不该放肆情怀在人间玩乐,又是错,无力保护却又执拗不服害你受伤自负,原是我的错。”
可这对与错又是被谁定义的标准?难道坐在最高处的王座就没有错?就事事顺心如意?
一切的罪责,一切的苦难,都让我一个人去受吧。
刻意和大家彼此都拉开距离后,何未反而睡得熟一些,他再也不穿初晨院的院服,也不用陈师姐送的药枕,甚少和范书琴一起抢点心,祁霁也不呛他了,这日子越发无聊。
“诶,小七,跟我一块儿做南瓜饼吧,这是我特别培育的品种,可甜了。”范书琴充满期待的眼神也没能打动何未。
“范师姐,我有点累了想自己休息会,你自己去吧。”范书琴迅速包抄,张开双臂拦住他。
“何未?你最近怎么了?好像换了个元灵一样?不就是天赋高一点嘛,就不和我们亲近啦?!哼!早知道就不白费我这么多眼泪了!”
“好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将来有一日亲近我的都会被我连累,是为了你好,听话。”何未恳切真诚的眼神还是征服了范书琴的好奇心。
“难道……”江紫苑咬了一口黄瓜,非常不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他知道了什么秘密?害怕自己被灭口?”
对面的沉铎沉思片刻,“秘密?”
一阵冷风吹破了窗纸,“这该死的旋风!”扭头一看,江紫苑已经被一暗卫扛在肩上,“你干什么!!”
赶忙追了上去,好说也有个十里地,寻着一片僻静的所在,暗卫轻轻地把江紫苑放下,靠在在老树桩旁。
“你是谁?居然敢闯初晨院?”
暗卫并没转身。
“都不敢回头看我说话,可见是个怂包!”沉铎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我?我身上没什么金银,也没有值得你费心的宝贝,阁下可是找错搭子了?”
“你是一块好料子,只可惜没有遇上聪明的伯乐。”
沉铎冷笑一声,“我不是千里马也不需要伯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帮我传一句话。”
“你能给我什么?”沉铎压低了嗓音,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也不需要忌讳谁的底线。
“不就是眼前这一位的真心?我给你一种灵术,能够窥探心神,从此她眼里心里只有你,你帮我去常青院带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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