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云水锦绣在简陋的营帐里辗转难眠。她想象着自己穿上城主朝服的模样,想象着云水雾被士兵押解到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场景,嘴角忍不住扬起。她完全没察觉,帐外的士兵早已换了岗,新的守卫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第二日拂晓,攻城的号角准时响起。千顷国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向云水城,按照布防图的指引,直扑城西灵泉井。可当他们抵达井边时,却发现井口早已被一道厚厚的土墙封死,墙面上刻满了灵纹,黑气一碰便被净化。
“怎么回事?布防图上明明说这里防御最弱!”领兵的将领气急败坏地挥剑砍向土墙,剑身却被反弹的灵光震得嗡嗡作响。
城楼上,云水雾看着下方慌乱的敌军,指尖的净水灵光注入城墙:“姐姐,你以为的‘捷径’,不过是我为你准备的陷阱。”她早已料到云水锦绣会出卖布防图,故意在图上标注了假的薄弱点,真正的防御核心早已转移。
中军大帐内,国师看着传回的战报,气得浑身发抖:“废物!这图上的节点全是假的!那丫头故意设了圈套!”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杀意毕现:“废物?还有那个云水锦绣!把她带上来!”
云水锦绣被两个士兵押进大帐时,还沉浸在“即将进城”的幻想里。看到皇帝冰冷的眼神,她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陛下……是不是破城了?我是不是可以……”
“可以去死了!”皇帝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布防图扔在她脸上,“你给的好东西!全是假的!”
云水锦绣看着图上的标记,又看着战报上的“陷阱”二字,瞬间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不……不可能……云水雾她怎么会……”
“她怎么不会?”国师蹲在她面前,眼中满是嘲弄,“你以为她真的像你想的那么蠢?你拿着假图沾沾自喜的时候,她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他拍了拍她的脸,“可怜你还做着城主梦,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她用来传递假消息的棋子。”
“不……我不是棋子……我是城主……”云水锦绣瘫在地上,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她终于明白,自己追求的从来不是城主之位,而是压过云水雾的执念。为了这个执念,她背叛了家园,背叛了血脉,最终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皇帝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她的咽喉:“留着你也没用了,正好用你的血,祭旗!”
剑光即将及颈的瞬间,国师枯瘦的手突然按住了皇帝的剑刃,沙哑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镇定:“陛下息怒,留着她还有用。”
皇帝皱眉抽回剑,剑尖的寒光映着云水锦绣惊恐的脸:“一个传递假消息的废物,留着何用?”
“做个听话的傀儡。”
他转向皇帝,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何况我们的攻城之计不止布防图这一条。昨夜我已派暗卫潜入城中,用特制的污灵粉污染了三处水井,今日午时灵脉共振便会出现紊乱。届时无需强攻,结界自会出现裂痕。”
午时的日头正烈,云水城的结界在阳光下泛着疲惫的绿光。城中三处水井突然冒出黑气,正在取水的百姓惊呼着后退,井水瞬间变得浑浊腥臭。
“不好!是污灵粉!”云水雾在城楼之上察觉到灵脉紊乱,指尖净水灵光急转,却发现三处水井的灵力同时受阻,“赵勇,立刻封锁污染水井,组织人手用备用灵泉供水!”
城外的国师见计谋落空,冷哼一声:“既然不成,便让他们尝尝灵脉断裂的滋味!传令下去,启动‘蚀灵阵’!”
随着他的号令,千顷国军队阵中升起数十道黑气,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阵法,对着云水城的结界狠狠压下。结界的绿光剧烈震颤,城中的灵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连神树新株都在风中瑟瑟发抖。
云水雾与千棵在城楼并肩而立,望着压境的黑气阵法,同时握紧了彼此的手。
“看来,真正的决战开始了。”云水雾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千棵点头,绿光在他周身流转:“灵脉不会断,人心不会散。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守住。”
阳光穿过动荡的云层,照在他们紧握的手上,也照亮了城下无数双坚定的眼睛。无论城外的阴谋如何诡谲,城内的守护之心,从未动摇。
蚀灵阵的黑气如巨锤般砸在结界上,绿白交织的光罩应声出现裂痕,如同碎裂的琉璃。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结界彻底溃散,黑气如潮水般涌入云水城,激起漫天尘土。
“守住城门!按第三套阵法列阵!”赵勇的吼声在混乱中响起,护城队的士兵们早已训练有素,并未因结界破碎而慌乱。他们迅速结成盾阵,灵水与灵光交织的刀刃劈向涌入的黑气,暂时挡住了敌军的第一波冲击。
城楼之上,云水雾看着士兵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人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转身对身旁的父亲深深一揖:“爹,这里交给您了。”
云水城主望着女儿坚毅的侧脸,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却只是重重点头:“去吧,爹守得住。”他知道女儿要去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替她守住这道最后的城门。
云水雾转身跃下城楼,借着烟尘的掩护,快步穿过激战的街道。城中百姓虽有慌乱,却在老人们的安抚下有条不紊地向密室转移,没有人哭喊,没有人逃窜——这五年的操练与守护,早已让他们学会了在危难中保持镇定。
城主府的密室入口前,母亲正焦急地张望,看到云水雾的身影,连忙迎上来:“雾儿,你怎么回来了?外面……”
“娘,我回来看看你们。”云水雾握住母亲微凉的手,指尖的净水灵光悄悄注入她体内,抚平她的焦虑,“弟弟呢?”
“在里面呢”母亲拉着她往里走,声音压得极低,“结界破了是不是很危险?你别硬撑,实在不行……”
“娘,别担心。”云水雾打断她,掀开密室的门帘。角落里的石床上,弟弟云水禅心睡得正香,五年时光让那个蹦蹦跳跳的孩童长成了半大少年,眉眼间已有了几分城主府的沉稳。
云水雾轻轻坐在床边,看着弟弟熟睡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额发。她记得他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模样,记得他第一次叫“姐姐”时的奶音,记得他拿着小木剑说要保护她的认真……时光匆匆,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不点,已经快要比她高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云水禅心揉着眼睛醒来,看到云水雾时,惊喜地坐起身:“姐姐!你回来了!外面是不是打起来了?我听到声音了!”
“嗯,在打坏人。”云水雾笑着帮他理了理衣襟,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禅心,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