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决赛最后七秒，理学院落后1分。科技学院美女拉拉队尖叫着“防守”。老五绝杀投篮砸框弹出，全场欢呼已起。最笨拙的老三却突然腾空，用指尖将球拨进篮筐。寂静中，科技学院校花沈佳思突然冲上场：“刚才谁补的篮？”我们下意识指向满脸通红的老三。她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找的就是这种会打篮球的聪明男人！”
震耳欲聋的喧嚣像实质的热浪，一波波拍打着理学院篮球队最后五名队员的脊梁。记分牌上，79：80，鲜红刺目，时间只剩最后七秒。总决赛，对面是装备精良、拥趸如云的科技学院，而自己这边，只有替补席上零星几声嘶哑的加油，快被主场球迷的狂潮溺死。
科技学院的拉拉队席是另一道风景线，清一色裙摆飞扬的漂亮女生，为首的沈佳思更是焦点中的焦点，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挥动花球都牵引着无数视线。此刻，她们整齐划一地踩着节奏，娇叱着“防守！防守！”，声音又亮又脆，像刀子刮过理学院每个人的神经。
老二弯着腰，汗水顺着胖乎乎的脸颊往下淌，砸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斑点。他呼哧带喘，运球的右手下意识地保护着剧烈起伏的肚腩，“妈的…这帮娘们儿…嗓门真他妈亮…”球在他胯下艰难地穿梭，对面贴防的人像嗅到血腥的鲨鱼。
小六像只被惹毛的瘦猴，几乎挂在对方控卫的身上，眼神狠戾，不断试图出手掏球，嘴里不干不净：“亮你大爷！狗路过都得让小爷掏两把再走，你算个屁！”对方一个迅疾的背转身，险些把他甩飞。
内线，老五和老三像两棵被狂风暴雨摧残的树。老五高大精瘦的身形微微晃动，寻找着一丝接球的空间，脸色是透支后的苍白，唯有眼神沉静，紧盯着老二的每一个动作。而老三，那座高大却笨拙的塔，正用宽厚的后背死扛着对方中锋的凶猛卡位，肌肉贲张，每一步移动都显得沉重又挣扎，喘气声大得吓人。
“时间！时间！”教练在场边挥着手臂咆哮，声音完全被淹没。
死球。短暂停。最后一攻。
五个人踉跄着围拢过去，汗臭和灼热的呼吸混杂。战术板被画得啪啪响，教练的唾沫星子横飞：“…给老五！挡拆！老三！你他妈是关键！挡严实了！挡拆之后顺下，抢板！听见没有！抢板！”
老三用力点头，汗珠飞洒，眼神有点发直，嘴里喃喃重复：“挡严实…抢板…”
老五抿紧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抬手跟老二重重击了下掌。
哨响。最后的审判。
站上边线发球的是小六，他龇着牙，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狼崽，死死盯着场内疯狂的挥舞手臂。科技学院的人墙密不透风，每一次传球路线都被死亡封锁。
一次！差点被断！
二次！老五被两人夹死，甩不开！
“操！”老二猛地一个反跑，胖硕的身体爆发出不符体型的敏捷，勉强挤出半点空隙。小六的眼箭一般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球带着破空声，险之又险地塞到老二手里。
接球，俯身，时间开始疯狂燃烧：5秒！
老二撅着屁股，死死护住球，像护崽的母鸡，眼睛飞速寻找老五。老五正被对方橡皮糖一样黏着，从三分线外启动，强行挤过第一个掩护。
4秒！
老三提上，扎开马步，结结实实挡住追防老五的第一道影子。那一下撞击闷响，对方趔趄，老五获得了一丝宝贵的空间。
3秒！
老二球传出，不高不低，直奔老五。老五在三分线内一步跃起接球，身体在空中微微扭转，落地，调整。
2秒！
面前瞬间扑来两座大山，封死了所有投篮视角。欢呼声和尖叫声拔高到前所未有的分贝，拉拉队那些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沈佳思攥着花球，指甲几乎掐进泡沫里。
老五没有犹豫，极致的高度加上后仰，几乎平行着地面，指尖将球高高拨出。那球的弧线牵动着全场数千根心弦。
“铛！”
一声脆响，砸在前框，高高弹起。
一瞬间的凝滞，随即——
“嗡！！！”科技学院的替补席炸了，所有人跳起来准备狂欢。防守老五的两个球员落地转身，已经要举起手臂。场边的科技学院学生开始涌动。巨大的叹息和更大的欢呼混杂着即将喷发——比赛结束了！
就在那片沸腾的喧嚣顶上，一道高大却显得别扭的身影猛然拔起。
是老三。他挤开了松懈的卡位，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蹬地，那动作甚至有些滑稽，像头试图飞翔的笨拙狗熊。他比所有人都慢了一拍，但跳得却异常执拗，伸直的长臂瞄准那颗正在下落的、已经被人宣告死亡的球。
他的指尖，勉强蹭到了球的底部。
极其轻微的一点力。
球在空中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别扭的停顿，然后极其不情愿地、慢悠悠地滚进了网窝。
81：80。
球进的同时，篮板四周的红灯嗡然亮起，刺眼地宣布着时间终结。
刚才还即将撕裂穹顶的狂欢，像被人一刀切断了喉咙，戛然而止。整个场馆陷入一种极致的、真空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脸上定格着狂喜、错愕、难以置信。
理学院这边的人也懵了。老二张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板牙。小六保持着掏球的猥琐姿势，忘了收回。老五还保持着投篮后的落地姿态，微微喘息，看着篮筐，眼神空茫。
唯一动弹的，是场中央的老三。他落下地，踉跄一步才站稳，仰头看着记分牌，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仿佛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张憨厚的脸涨得通红，写满了无措和茫然。
死寂被撕开。
一道窈窕的身影，科技学院那身亮眼的拉拉队服，像一道闪电劈入场内，直奔理学院队员聚集的中心。是沈佳思，她跑得很快，裙摆飞扬，额角带着细汗，胸口微微起伏，那双漂亮的眼睛灼灼发亮，扫过呆若木鸡的几个人。
清脆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划破寂静：“刚才！最后谁补的篮？！”
质问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理学院这帮还没从地狱天堂的急速转换中回过神的傻小子，被这校花级人物的气势所慑，几乎本能地、齐刷刷地抬起手，指向场中那个还在发愣的大个子。
沈佳思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老三。
她眼睛猛地一亮，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所有急切都化作了灿烂的笑意，声音扬高，穿透了整个尚未复苏的场馆：
“太好了！我找的就是这种会打篮球的聪明男人！”
她几步走到彻底石化、连耳根子都红透的老三面前，毫不在意他一身汗湿和笨拙，伸出手：“你叫什麼名字？”
聚光灯，无形却比任何一盏顶灯都灼热，啪一声，全打在了老三身上。周围死寂依旧，但那寂静 now充满了某种爆炸前的、难以置信的张力。几千双眼睛看着，看着那科技学院的明珠，那所有男生梦寐以求的沈佳思，主动地、不容置疑地，走向了那个刚刚毁掉他们胜利的、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
老三那张憨厚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他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伸到面前那只白皙纤巧的手，又猛地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还沾着地板灰的大手，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在身上更脏的背心处使劲蹭了两下。这个动作蠢得让他想立刻钻进地缝，额头上刚缓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聚成一大颗，沿着鬓角滚落。
“我…我…”他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名字就堵在嘴边，却死活吐不出来。心脏擂鼓一样砸着胸腔，砸得他耳膜嗡嗡响，全世界的声音都褪去了，只剩下这要命的心跳，和眼前这个女生过分明亮的目光。
“他叫老三！理学院！单身！爱好打球和吃饭！睡觉打呼噜但自己不知道！”小六尖利的声音像把锥子，猛地捅破了这诡异的安静。他不知何时窜到了旁边，脸上是混合着极度震惊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语速快得像扫射的机关枪。
“噗——”科技学院那边有人没憋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但这笑声却像解开了什么封印。理学院替补席上残存的几个人，猛地惊醒过来，狂喜、错愕、荒诞感交织着冲上天灵盖，他们吼叫着、连滚带爬地冲进场内，像一群野狗扑向功臣。第一个扑到老三身边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老二，他胖乎乎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一把狠狠搂住老三的脖子，把他勒得一个趔趄。
“我日！老三！你他妈真行啊！狗熊变英雄了！”老二的吼声震得老三耳朵发麻，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但老三没躲，他只是呆滞地任由老二摇晃，目光还黏在沈佳思脸上。
沈佳思也被小六那一串报菜名似的介绍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笑得更加明媚，甚至带上了几分好奇和趣味。她看着老三那快要蒸发的窘迫模样，非但没退开，反而又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气和汗味。
“老三？”她偏了下头，重复这个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像片羽毛搔过心尖，“原来你叫老三。刚才那一下，很厉害。”她的语气很真诚，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嘲讽。
科技学院的拉拉队区域，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几分钟前还在跳跃欢呼的漂亮女生们，此刻像被集体施了定身术。花球无力地垂在手里，脸上的妆容被惊讶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覆盖。她们看看场中央被理学院那群“野蛮人”围住的沈佳思，又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魔幻现实。有人下意识地去拉沈佳思的胳膊，想把她拽回来，却被她不经意地避开。
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正式哨音，短促尖锐，象征着一切已成定局。但这哨音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科技学院的球员们，脸上还带着被绝杀后的茫然和痛苦，此刻又叠加了另一种错愕。他们或叉腰低头，或用球衣抹着脸，眼神复杂地瞟向那个风暴中心——他们学院的明珠，正对着那个傻大个笑得灿烂。
理学院的人可不管这些。他们疯狂了。积压了一整场的憋屈、被轻视的愤怒、绝境翻盘的狂喜，彻底爆发。他们把老三层层围住，吼叫着，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和后背，拍得砰砰响，像是要用这种方式确认他不是个幻影。老三被围在中间，像一艘在狂涛骇浪中颠簸的笨拙航母，脚下踉跄，脸上那副巨大的懵逼和涨红的窘迫，在周围一张张激动到扭曲的脸孔衬托下，显得格外滑稽和醒目。
老五慢慢走到人群外围，精瘦的脸上汗水依旧，但那双沉静的眼睛里，劫后余生的恍惚慢慢褪去，看着被簇拥的老三，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一个迟来的、放松的迹象。小六则像泥鳅一样在人群缝隙里钻来钻去，一会拍拍老三的屁股，一会又对着科技学院那边挤眉弄眼做鬼脸。
在一片混乱的狂欢和死寂的失落之间，沈佳思依然站着，就在老三触手可及的地方。喧嚣和目光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那个手足无措、被队友折腾得晕头转向的大个子，耐心地等着。仿佛这场总决赛的胜负、两学院的恩怨、周遭的一切反应，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重要。
她忽然提高了声音，清亮得足以让靠近的几个人听见：“哎，老三！一会儿你们怎么庆祝？我知道市中心新开了家烧烤，味道不错，一起去？”
所有动作再次定格。搂着老三的老二，手僵在半空。做鬼脸的小六，表情凝固。连正在嚎叫的理学院队员，都瞬间消音。
所有人的目光，第三次，齐刷刷地钉死在老三脸上。
这一次，老三不止是脸红。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轰一下冲上了头顶，脖子粗了两圈，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场馆顶棚的灯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反射出油亮的光。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快要爆炸的声音，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