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雁书把孩子哄睡后,悄悄关了门,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裹,里面是她为感谢如梦给做的一件衣服,缎质料的鹅黄色洋装。
刘雁书走到映葭门口正巧看到绿染在堂中站着无事,她走进去开口说:“小姑娘,我跟你打听一下,江小姐今天会不会来铺子里?我想要找她有点事情。”
绿染打量着刘雁书说:“你是隔壁裁缝铺的掌柜吧,我们少东家最近病了,大概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铺子里了。”
哦?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铺子里了?那定是病的很严重,刘雁书低垂下头暗自思索着,绿染又说:“你进来吧,我泡壶茶陪您坐会儿。”
“哦,不用了,我改天再来。”刘雁书转身就走,曾叔从里间出来,说:“我这身子总算是好了,谁想到咱们少东家却病了,我得去江公馆瞧瞧,那个梁皓云,真是可气,不知道他究竟对咱们小姐做了什么,竟然把人给气病了。”
梁皓云?刘雁书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身问道:“这位先生,您刚才说‘梁皓云’是吗?他跟你家小姐认识?”
“是啊,梁皓云,江声报记者,和我家小姐相识,怎么,这位小姐,您也认识梁皓云吗?”曾叔不解地望着刘雁书,他煞有其味地打量着后者。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刘雁书若有所思说:“但是梁皓云这个名字绝对是没错的。”
“哦?”曾叔更加不解,“那么,你和梁皓云是什么关系?”
曾叔看到刘雁书的为难,不免猜疑她和梁皓云的关系非比寻常,再想想她在隔壁开个裁缝铺却独自带着孩子,会不会?……曾叔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个旧相识,只不过……”刘雁书犹疑着说:“算了,许是同名同姓,不打紧,不打紧……”
刘雁书顾自转身走了,曾叔满脸疑惑瞧一眼绿染,说:“哦,对了,我得走了,马上去看看小姐。”
绿染在身后扬起声音说:“曾叔,代我向小姐问安。”
曾叔头也没回挥挥手说:“好嘞,好嘞,咱们整个映葭的心意我都带到。”
冲进屋里的素月跑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如梦卧房。
“小姐。”素月扑到床边喊,身子是半跪着的。
砚尘看傻了,这孩子也太感性了,他走过去扶着素月肩膀,轻轻说:“素月,你别着急,你家小姐她只不过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昏迷?”素月扭头看着砚尘,脸上两行泪,一双眼睛满满疑惑,“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严重呢?小姐难道不是像我上次那样快死了吗?”
砚尘舒一口气,说:“哈……,素月,就算小姐像你一样快死了,也一样不会死的对不对?
来,起来,别担心,你家小姐是老毛病了,不是已经去请大夫了吗?等大夫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素月抹掉眼泪,倔强地说:“张探长,我不要起来,我要守着小姐。”
砚尘看看昏迷地如梦,又看看素月,蹙眉无奈道:“那好吧。”
顾妈扶着云红进来了,砚尘目光落在顾妈身上时,云红明白他的意思,说:“秋桐去请大夫了,她年轻腿脚快。”
“哦,嗯”砚尘会意地点头。
大家都围在如梦床前,个个脸上都挂着忧愁。
顾妈把把云红安抚在椅子里,自己则走到床前照看如梦。
“小姐啊,我的好小姐,你受苦了。”顾妈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各路神仙能保佑她的小姐能够快快好起来。
昏迷中的如梦做了一个好长好长地梦,梦里的如梦开心地和余松在一起,是那么欢乐,那么幸福。
“爸爸,爸爸……”如梦欢快地叫着。
余松脸上洋溢着幸福,宠溺地说:“叫爸爸干什么呀?”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我就想叫嘛,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哼,就叫,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如梦俏皮地笑着,闹着跑向余松,挽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爸爸。”
画面一转,余松松快地给坐在镜子前的如梦编辫子,如梦那浓黑茂密地青丝在她后背披散开来,余松轻柔地梳着头发,对如梦说:“小丫头人不大,头发怎么这么多。”
如梦对镜子里的余松扮鬼脸。
余松想起了惜蕙,如梦的头发像极了她母亲,都是那样浓黑,那么长的头发。
如梦手里把玩着一颗小小的灰色豆子,她对着灯光举起豆子看,天真地脸庞,天真的眼神,扫一眼余松问:“爸爸,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隔壁家阿婆拿它串起来做门上的珠帘,还有他家小孙女手上还带着一串。”
“这个啊,大家都管它叫草珠子,它还有个别名叫:回回米。”
“草珠子?回回米?”如梦扭头看余松,忘记正在编辫子的事情不小心扯痛头发,怪叫一声:“啊……”
“别动,扯到你会痛的,傻丫头。”余松宠溺地安抚如梦坐好,“别看这么一个小东西,它可还有药用呢。”
“药用?”如梦忽闪忽闪地眨眼睛,从镜子里一脸认真地望着余松。
“对啊,小丫头啥也不懂!爸爸告诉你啊,它是一味药,学名叫薏苡。
它的叶细长披针形,中脉粗厚。花单性,雌雄同株,喜温、耐涝、抗旱、耐瘠、抗风,适应性强。
在咱们国家医学上它的根和种仁皆可入药。”
“哇……那这个草珠子可真是个宝贝呢。”如梦惊异于收获的新知识。
“是啊,如梦,爸爸再告诉你,做人就应该学习这个薏苡,它耐旱适应性强。
等如梦以后遇到很严重地问题,一定要多想想薏苡,就什么事情都不怕了。知道吗?”余松认真地叮嘱着。
“嗯”如梦郑重点头。
“如梦啊,今天功课学到哪里了,跟爸爸说说。”
功课?如梦想了想,说:“爸爸,今天功课学习的是修身、国文、体操还有缝纫啊,等等等等等等……哈哈哈,哈哈哈哈,爸爸,你要问哪个?”
“当然要问……”余
如梦打断余松说:“诶,事先声明不可以问修身,不可以问体操,也不要让我做缝纫……,其它都可以问……”
“嗬,你这小丫头,这也不许问,那也不许问,你干脆叫爸爸不要问好了。”余松宠溺地嗔怪着。
如梦站起身扯皮的拉着余松,说:“对,就是不要问。
人家好不容易下课,当然最重要就是玩了,你这样又问一句,又问一句,人家很累嘛。”
如梦粉嘟嘟地脸上汗涔涔的,余松轻轻擦掉她额头汗珠说:“是,我的宝贝女儿太累了,需要休息,那爸爸就不问了。”
“好啊,爸爸,我们去采花吧,听说那边榕树林中好多漂亮的花,我们采花回去插花瓶好不好?”如梦蹦蹦跳跳跑开了。
这儿,是一片花海。
红彤彤地是杜鹃还有凤凰花,紫色的是三叶梅、马鞭花……,还有那浓艳华美的虞美人亭亭玉立着。
“如梦,如梦,等等爸爸。”如梦跑太快了,余松在后面喊:“如梦,如梦,如梦……如梦……”
“爸爸,你快来啊,爸爸,快来啊。”如梦一边笑,一边喊,一边跑,一边摘花。
“如梦……如梦……如梦……”余松边追边喊,气喘吁吁地。
“如梦,如梦,如梦……如梦……如梦……”声音由远及近,变了,这不是余松的声音,是砚尘的。
“如梦,如梦,如梦。”
如梦眨动几下睫毛睁开眼睛,房顶一片白色空荡荡的,再扭头扫视屋子,爸爸不在了。
映入眼帘的是砚尘,是顾妈,是素月,是云红,是秋桐,这位是?……
如梦好奇的打量那位叫不上名字的老者,哦,对了:“你是大夫。”如梦想喊,却发现力气虚弱,声音也是虚弱的,身体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
“小姐你醒了。”大夫温和地回应着。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从昨天睡到现在,迷迷糊糊地,大家都吓坏了。”砚尘说。
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梦奇怪地看看砚尘,又望望大夫,用询问的目光问:“我生病了吗?”转而用祈求地语气说:“请帮帮我,我不要生病,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小姐,你本来就一直病着,此次不过是病情反复,比以往都重些。”大夫说:“我看,你的情况比我想象地要不乐观。
我觉得,你的药不仅不能停,还得加量,仍然要恢复一日三次的药量才行。”
如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素月挤到前面去扶她,并说:“小姐,你可千万要好起来了。”
“是啊,小姐,素月一夜没合眼的照顾你,她说你会突然醒过来,如果要喝水还是要下床,她都要第一个照顾你呢。”顾妈接口说。
“是啊,如梦,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云红说:“素月一直念叨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学着顾妈向菩萨祈祷呢。”
“是啊,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半天没吭声的秋桐也围过来说话。
屋子里的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关心,这份情意使如梦感动了,她挤出一抹微笑说:“害大家担心了,真是抱歉。”
砚尘蹲下身体捉住如梦的手紧握着,柔声说:“如梦,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如梦在枕头上摇两下头,虚弱地说:“砚尘,不怪你。”
“如梦……噢……如梦,我的好如梦……”砚尘少有的失意,眼眶红红地望着如梦。
“砚尘,我没事的。”如梦虚弱地说。
“我看病人还是需要休息,需要静养,最近家里不要太吵闹,火上的药煎好一定要按时服用。
她现在能醒过来就代表没事了。
不过,你们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能让病人再受刺激了,啊……”大夫一一交代着又弯腰拿起如梦的手腕把脉,不一会儿,大夫点点头,说:“现在脉象已经慢慢平稳,尽管恢复的不错,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仍需慢慢调理。”
“多谢大夫。”如梦给大夫道谢,又叫一声:“顾妈”
“是,小姐。”顾妈连忙回应。
“给大夫诊金。”如梦交代着。
“哎,”顾妈点头回道:“小姐放心,我会做好的。”说完领着大夫走了。
如梦把目光放在素月身上。
“素月,你一夜没合眼一定累坏了,听我的,快去睡一下。
我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有这么多人照顾我,我不会有事的。”
如梦虚弱地抬起手,素月连忙接住她的手腕放在掌中,拼命地摇头,一叠连声说:“不,不,我不,小姐,不要赶我走。
我要亲自守着你,看着你,等你好起来。”
“素月,我看,你还是听话去休息吧,你家小姐的性格你最了解,你不去休息她怎么能安心呢?”云红轻轻拍一下素月肩膀说。
“正是这个话,素月,去吧。”如梦虚弱地抽回手,示意素月出去。
秋桐过来扶着素月,说:“是啊,素月,你就听小姐的话吧。况且,小姐还有张探长陪着呢。”秋桐对素月使眼色,两人会意心照不宣。
素月才勉强地离开如梦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