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里人不多，庄图南直奔文具柜台。隔着玻璃柜台，指着里面的作业本问：“同志，这个多少钱一本？”
售货员打着算盘，漫不经心地说：“三毛五一本。”
“给我拿五本。”庄图南说着掏出钱来，“再来两支铅笔。”
吴姗姗在旁边急得直摆手：“不用这么多……”
“你弟弟一个学期要用多少本子？”庄图南偏过头问她。
“一般......”吴姗姗掰着手指算了算，“三四本吧。”
“那就五本，”庄图南笑着说，“省得你们总往供销社跑。”
付完钱，庄图南把本子和铅笔递给吴姗姗：“拿着。”
吴姗姗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把本子紧紧抱在胸前，生怕弄皱了似的。阳光透过供销社的玻璃窗照在她脸上，泪痕还没干，但眼睛里已经有了光彩。
看着她这幅模样，庄图南心想：真是个单纯的丫头，几本作业本就让她这么开心。也难怪后来会被张阿妹欺负得性子都变了。
“谢谢你，图南。”吴姗姗紧紧抱着本子，犹豫了一下又说，“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着急，”庄图南摆摆手，“你先把这些拿回去给小军。对了……”
他顿了顿，正色道：“回去别让张阿妹知道这些是我买的。就说是……”
“就说是在学校捡到废品换的。”吴姗姗立刻接上他的话，显然已经想好了说辞。
庄图南暗暗点头，这丫头也不是全然没有心眼。只是不知道这些本子最后能不能真的保住……
回到自己房间，庄图南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今天卖鱼的钱。他把钱一张张摆在床上，仔细数起来。
“鲫鱼十二斤，七毛一斤，八块四。鲤鱼八斤，六毛一斤，四块八......”他小声掐着指头算，“一共十三块二。”
这钱得分成几份：先给黄玲三成当生活费，剩下的一部分放进空间存起来，一部分周转。他从里面抽出四块四毛，装在抽屉的铁皮盒里。
收好剩下的钱，他拿着钱去找黄玲。
“妈，这是今天卖鱼赚的。”
黄玲手里攥着钱，眼圈有些发红：“你这孩子……”
庄图南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先道：“这有啥，咱们一起过日子，谁赚钱不是赚？”
“可你还这么小......”黄玲声音哽咽，“就要养家……”
“妈，你别这么说。”庄图南笑着安慰她。
正说着，隔壁突然传来一阵争吵。
“死丫头，谁给你买的？”张阿妹的声音划破了傍晚的宁静。
“啪！”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吴姗姗的啜泣声。
“死丫头，谁给你钱买东西？”张阿妹又喊了起来。
屋里，吴姗姗呜咽着说不出话。吴建国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劝着：“阿妹，有话好好说……”
“你闭嘴！”张阿妹一声厉喝，“就你这种没用的爹，才会教出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宋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呸，有了后妈果然就有后爹。”
黄玲连忙过去拉她：“宋莹，你小声点……”
“我就不！”宋莹故意提高了嗓门。
院子里渐渐聚集了几个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这张阿妹也太过分了，自己亲生女儿穿得花枝招展，姗姗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就是，上回我看见小敏背着新书包，姗姗和小军还在用破布兜装书呢。”
“这吴建国也是个没担当的，眼睁睁看着孩子受欺负。”
“可不是，亲闺女让后妈打，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走，咱们过去看看。”宋莹撸起袖子，拉着黄玲就往吴家走。
庄图南跟在后面。心里感慨，这编剧是不是见不得漂亮姑娘啊，非得给她来个邪恶后妈。
“我说的都是为你好！”张阿妹见人多了，立马换了副嘴脸，“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收别人东西像什么话？”
“我……我没有……”吴姗姗抽噎着，手里还护着那几本作业本。
“放屁！把本子和笔都给我！”张阿妹试图强抢。
“不行！”吴姗姗死死护着本子，“这是给小军的……他都没有本子写作业……”
“还敢顶嘴！”张阿妹抬手又要打。
“住手！”宋莹一把拦住她，“你这后妈当的也太过分了吧？”
“关你什么事？”张阿妹瞪着宋莹，“管好你自己家的孩子就得了！”
“这还真就关我们的事。”庄图南靠在门框上，冷冷地说，“那几本作业本是我买的，怎么，张阿姨，想抢？”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张阿妹脸色一变，随即又叫嚷起来，“你一个小孩子，给别人家姑娘买东西，成什么样子？”
“怎么就不成样子了？他们姐弟连个像样的文具都没有，本子都是一张纸当两张用，没了只能用别人不要的废纸。”
宋莹冷笑，“倒是你，连孩子的作业本都要抢，这才叫不成样子吧？”
黄玲也开口了：“就是，姗姗和小军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你们……”张阿妹见势不妙，转向吴建国，“老吴，你说句话啊！”
吴建国缩在角落里，嘴唇蠕动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呵，”庄图南冷笑一声，“吴叔，您这是打算一直当个睁眼瞎？您闺女连本子都没得用，您就眼睁睁看着？”
院子里的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
“就是，这当爹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亏得还是个男人，连自己亲闺女都护不住。”
“我要是他闺女，早就……”
吴建国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上挂不住，终于憋出一句：“阿妹，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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