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远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他这次统考成绩的名次比曾经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
或许这样楚玉就不会严肃地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了，他也可以好好地陪着她。虽然有效时间可能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是他相信这是楚玉面对母亲重病期间会需要的心灵慰藉。
他何尝不知道，楚玉要自己离她远点，是因为不希望楚玉的事情影响到自己。念及此处，许亦远加快了步伐。高中晚自习下课已经九点多了，去医院的路上已经是深夜，周围安静的可怕，许亦远还带着保温盒，万一她们还没吃呢？
推开病房门，空无一人，一瞬间慌乱涌向许亦远全身。
待他找到楚玉的时候，楚玉和程霏还有一大群人在病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程霏已经哭成了泪人，抽泣声不止，身体不断颤抖。楚玉眼眶红红的，手轻拍在程霏的背上，替她顺气。
“楚玉。”许亦远道，声音不大却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见此一幕，许亦远大概明白了，坐在对面跟着等起来。
很快，手术室的门开了。
“都没事。”医师说完一句就离开，做后续的处理工作了。
等到楚玉再次见到沈宁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回到病房。相比手术室外的拥挤，病房里稍微宽敞些。护士只让一小部分人留下，其他人都离开了。
此刻沈宁虚弱无比，但是手术非常成功，等休息片刻就会醒过来。
“你也担惊受怕一天了，你回去早点休息。”
但与此同时，程婧却截然不同，脸上惨白还有点点擦拭的水渍，双眼凹陷周围带着一圈浓重的眼圈。
见到这一幕，程霏双腿无力倒在地上，程军海都来不及扶。见妹妹这样他一样不好受，只是他不能哭，程霏还需要他。
程霏拽着程军海的手臂。
“舅舅，我没妈妈了。”她小声抽噎着，似有东西堵着喉咙。
门外，许亦远看着这一幕，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当他意识到之后，眼泪更像是止不住一般往下掉。
他到卫生间稍稍平复心绪，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看见楚玉也站在病房外。
“霏霏，能让我进来吗？”
“不能。”回应她的是冰冷的拒绝，声音颤抖着。
似感受到门口仍未离去的身影。
“楚玉，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程霏道，压抑着声音。
“霏霏，你别这样。”楚玉眼角也憋着泪花，轻轻拍着门。
“我喜欢叫你姐姐，我不讨厌你，但是我看见你，就会想到这一切不好的记忆，我求求你，放过我们。”
听完，楚玉沉默着放下手，无力地坐到地上。
“抱歉，这几天我一直在心里劝说自己，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做不到。”
这句话之后，病房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沉默像巨石一样压在楚玉身上。
是愧疚吗？
她在心里质问自己。
许亦远走到她旁边，搀扶起楚玉。
直到走出医院，楚玉微微用力，从许亦远臂膀中抽出自己的手。
“你，”
许亦远一步上前，站到楚玉面前，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不能。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许亦远道，在他看来些许肉麻，但是实话说出像把心里的刺吐了出来，这就是他所想的，想和她一起面对。
“许亦远，我们才认识多久？不就是你的女朋友吗？你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你蠢不蠢？”
楚玉看着许亦远的眼睛。
“我亏欠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浪费时间，和你待在一起我只会觉得愧疚和对不起。分手吧。”楚玉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一点泪花不经意间闪过，又被马上隐藏。
“我喜欢你，这些事我心甘情愿和蠢不蠢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喜欢的人伤心了，流泪了，我无法做到什么也不做。你也不必愧疚。”许亦远伸出手，却被楚玉躲开。
“那程霏呢？你愿意去找她，忍受那么多委屈和愧疚。为什么你就这么不能接受我？”许亦远道，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意坦诚地放到楚玉面前，可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接受。
“那是我妈妈，她们救了我妈妈，这就够了。”楚玉答道，在情绪崩溃之前快速走开。
许亦远呆呆地立在原地，他感觉到面前是他绝对不可能推开的心门。不知不觉间两颗心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许亦远轻叹一口气，黑色的天空看不见月亮，衬得冬夜清冷。
他想了好久，往家的方向走。思绪不断，却又在一个圈子里打转，毫无意义。冷风拂过，许亦远忍不住哆嗦，才发现好冷。
回到家时，很罕见地秦郝珺没有睡，还煮了面条放在桌上。
“去医院了？”
许亦远点点头，他发消息说晚点回，却没想到会这么晚。
“哎，事发突然，没有人能预料到，这段时间是楚玉妈妈的危险期，能不能挺得过去，哎。”秦郝珺满面愁容。
“你多陪陪那孩子。”秦郝珺道，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遇上母亲病重这样的不幸。两个女孩子都很可怜，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痛苦狠厉千倍万倍。
“妈。”许亦远道，眉头紧锁着，透着少年的迷茫。
“您觉得，我们真的会有以后吗？”许亦远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一个不会被一次次推开的理由，哪怕只是一句话，哪怕来自外人。
“亦远，喜欢和爱对你来说还是太陌生了。就算是我和你爸也说不清楚。但是你要清楚地明白，它不是靠一个答案就能维持下去的。你要做好自己。”秦郝珺看着儿子，好像看见了老公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知道为什么楚玉让你好好学习吗？”
“她说不想耽误我，可我觉得没什么耽误的。”
“可她不这么想，你有考虑过她吗？或许在你面前她还要强颜欢笑，明明就很担心，却还要顾及你的情绪。”秦郝珺道。
许亦远：“不用顾及我的。”
“可她不会的，必然会考虑到你，而且你们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学习压力很大。”
许亦远沉默着，似乎好多压力压向了他心里那道单薄的身影。
“亦远，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多从她的角度想，不然你的喜欢只是负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