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枝想开了,便发觉小表姑的怀抱格外温暖安适。这样的抚慰她也只有小时候在梁皇后那里得到过,后来渐渐大了又有了弟弟妹妹,便很少像小女儿一般撒娇了。
所以最后她无奈的“哼哼”两声,收起所有的尖锐锋芒,“别把我当是非不分的人,小表姑你不用替他道歉。你隐瞒我的事被阿,被太原公刺一剑就算了。至于他,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本公主还不屑他的解释呢!……”完全忘了刚才一副傲娇的说“你们”。
蓝芷也不戳破,拍拍清枝的背坐好,听她说:“而且我是堂堂大夏公主,我眼中不是只有轩轩君子、华服赫奕,还知体国安民、民生多艰。我自有属于我的责任志向,大好年华怎能因此虚度?”
蓝芷没想到赫连清枝如此大气坦率,令人心折,感动的正要夸赞几句,就听她又道:“去他的翩翩儿郎魏国皇帝。听说西北天高云阔正是看星星的好地方,小表姑伤势要是好了,晚上清枝陪你看星星吧?…..”
“咳咳……”蓝芷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咳,叱干芷柔的丫鬟真是该好好教教规矩了,这是有多少人知道了她和云言看星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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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昏迷的这几日,借道给柔然的北凉被突然从天而降的赫连铮抄了后路,一日之间连退两城,差点被打回廉川堡。
相反柔然一方却未被阻拦,长驱直入竟然过边境摸到了凉州附近,云凌早已迎击了几次柔然大军,将之截在胡夏、北凉和魏国的三不管之地;蓝芷一醒,徐行便不得不疾驰边关,以免战事扩大。
坞壁虽小也是一方军阀,蓝芷便安心在此养伤。她问过赫连清枝,果然如徐行所分析,如此时刻夏帝根本没有心思处置芷柔的父兄,叱干突利仍旧督城留守,叱干虑则被派到了赫连昌负责的后方,便暂且放下心来。
魏主刚走,第二日先他们一步到边关的云翼和云言便来了。云言伤势不轻,云翼带着他好不容易到达大魏战事重镇行台,盼来自家主上,照面刚布置完军务就被打发到了后方,他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不过一来军令如山,二来阿言的伤确需静养,他只有拧眉噘嘴的入住薛将军的坞壁。
毕竟是西北边城,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三进院子,而且那个薛将军和蓝芷一行人已经占了两进,他和阿言总不能歇在前院待客和指挥的房厅里,只得不情不愿的在蓝芷养伤的西跨院暂住,也方便云晴过来诊治。
这一安排阿言极是满意,只有云翼,出来进去都要时不时和赫连清枝打照面,郁闷的险些也生出病来。
薛将军虽然也派过来两个使唤丫头,但清枝刚历情伤,纵使嘴上说的豪气也懒怠见魏国儿郎,特别是与她有“过节”的云翼,便更喜欢以熬药为名躲在厨房里。她也不是多讨厌他,就是看到那张俊脸莫名的恼怒心烦,还得时刻注意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是否有成为“美女蛇”的倾向。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刻骨铭心,倒不知道讨厌一个人的念头也如蛆附骨,心心念念。
她正茫然蹲在厨房的小灶前,眉眼紧蹙的生着自己的气,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搓着被她洗了快半个时辰的可怜的大枣。熬完药,厨娘要煮粥给病号吃,她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忙,实则是没出息的窝在这里躲着。
可能也觉得自己太窝囊,公主殿下一边搓洗一边对自己愤愤,正埋头卖力时,背后突然响起一道讥讽的声音:“你这是在洗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洗衣……”
安静的午后厨房骤然响起这一声,被吓了一跳的赫连清枝当即转身,结果颤抖的手没有拿稳,一瓢凉水便连枣带水浇在了云翼的身上。
云翼手里提着一只肥羊来厨房是要给病号们做药膳,一进来就见女娇娘冷白纤弱的手指浸在冷水中有些微微泛红,他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不爽,忍不住开口想告诉她洗枣不用像洗衣服那样太用力,也不用洗那么久,结果话还没说完,身前的人就猝然回身撞进来他怀里。撞就撞吧,软玉温香刚刚触及就又被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此时刚入冬,西北又格外寒凉,云翼身体再好也觉得胸前一凉,连忙后退一步。他几乎条件反射的就想弹晕清枝,只是见她满脸通红惊惧的骇然模样,这手又下不去。
僵持片刻,终是狠狠瞪她一眼,甩手将羊丢下,转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赫连清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好不久后厨娘进来,她不知道清枝的真实身份,却也能看出她的养尊处优,对她掉枣洒水的行为见怪不怪,理所当然。
只有清枝自己越想越憋屈,自己洗枣洗的好好的无故被吓一跳也就罢了,那个大个子刚才又是什么眼神?难道洗个枣还能得罪他?她可是还记得当初他骂自己美女蛇还敲晕被撇下的过节,只恨当时那一口咬得太轻。
蓝芷的伤好了大半行动已经没有大碍,赫连清枝进来时她正看着窗外出神。见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粥进来不由笑了:“我这伤倒是金贵,让堂堂公主来伺候我。其他人呢?”
赫连清枝熟门熟路的将粥放好又垫了枕头给她,才半坐下来:“伺候小表姑天经地义,什么公主不公主,小时候打仗时连伤兵都照顾过呢。言小郎君之前伤的狠了,我让小丫头也去送粥给他。”
蓝芷知道小时候清枝曾跟着梁皇后随军过,小小年纪也是见过饿殍伤兵,甚至帮忙做过饭包过伤,并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女娘,闻言会心而笑。
眼见她和云言的伤势见好,魏军那边却传来云凌受伤的消息,云晴便再也呆不住。她和云凌同属青云十二骑,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战争早就已经成婚,这时听得未婚夫受伤,难免心中挂念。
蓝芷自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内,私下问过阿言,阿言也不隐瞒据实以告。蓝芷便给徐行修书一封,借着让云晴送信的借口,将她本人亲自送去魏营。
等徐行见到阿晴、见到书信时才知道她的打算。不过听云晴说郡主伤势已经无碍,阿言也大好,也就一笑作罢,让云凌承了蓝芷这份情。
蓝芷感觉身体无大碍,便从房间出来,恰好在小院里见到倚桌而坐的云言。
见到她,云言当下从石凳上站起来,望着她温然而笑:“郡主看起来大好了。”
从赫连清枝和云晴口里她已经知道阿言伤的很重,这时见他虽然披着一件外袍,仍然能看出袍下裹着的层层绷带,相比起来,自己这点小伤真是不值一提。
于是她赧然回以一笑:“你都能起来到处走动了,我这点伤算什么。看来阿晴的医术真是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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