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假后，韩述返工第一天，就微信联系了叶荔菁。
「菁姐，早。长假过得如何？”」
叶荔菁瞥了眼桌子上的名牌丝巾，如果不带目的的赠送，该有多好。
「韩经理早。丝巾很漂亮（微笑表情）。不过，无功不受禄，有话直说。」
到底是HR，不好忽悠。韩述索性打直球。
「冒昧打扰，有件私事想请您帮个忙。能否帮忙查一下公司零八到一五年间，在职员工里名字带‘宁’字的女性？年龄大概80后，最好能有照片信息。万分感谢！」
几分钟后，叶荔菁回复了，语气带着HR特有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员工档案信息属于公司商业机密，这个请求有点挑战我的职业道德底线了哦。」
韩述能想象出叶荔菁精致妆容下公事公办的表情。他立刻发去一连串“疯狂磕头”、“拜托大佬”的夸张表情包，飞快在对话框输入：
「菁姐，绝对不让您为难！不用详细档案，就只要个名字、岗位、在职时间段就行！如果有现成的集体照或工牌照裁剪一下就更好了！回头请您吃大餐！(星星眼)」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语气半是恳求半是玩笑。
终于，新消息弹了出来：
「等着。」
言简意赅，甚至带点傲娇。
下午三点多，微信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是叶荔菁发来的一个Word文件。
里面是一个简洁的表格，果然如韩述所求，三个信息，但最后一列附了照片——似乎是直接从内部系统截取的工牌照。韩述的目光迅速扫过，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视线就被其中一个名字牢牢吸住了。
黎雪宁。
行政部（前台）。入职时间：2008年7月。离职时间：2015年3月。
时间完美契合！
为了保持信息对称，叶勤勤已经将杨师傅补充的信息，和韩述说了，但绕过了“女人滋味真不错”那句。
韩述死死盯住照片。
即使像素不高、表情略显刻板的证件照，也无法掩盖女人的出众容貌。鹅蛋脸，鼻梁秀挺，嘴唇的弧度恰到好处。眼神里似乎有野心，有攻击性，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生哥笔记里那个代号“N”、用陨石戒指寄托“宇宙级浪漫”的心上人，竟然真的是……前台？
并非他对前台岗位有任何偏见，只是……这与他想象中的“N”相差甚远。
他以为能让生哥那样一个内心丰富、技术过硬、甚至藏着摇滚灵魂的男人如此倾心、如此克制又如此长情的，或许才华横溢，或是特立独行，甚至是像冯春晓那样能带他闯入另一个世界的酷女孩。
怎么会是一个前台？
难道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者……这个黎雪宁，有着不为人知的优秀？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唐川！
行政部副总监，生哥在第一家公司——星藤的老同事，现在也在云启行政部！
黎雪宁最初是前台，属于行政部的管辖范围内，唐川极有可能认识她！
韩述需要更多信息，更多侧面印证。
他高效率完成工作，留意着行政部那边的动静，终于在茶水间接水时，制造了和唐川的偶遇。
“唐总，巧啊。”韩述笑着打招呼，自然地让出热水口。
“韩经理，好久不见。”唐川也笑了笑，客套地寒暄，“节后忙吧？”
“是啊，一堆事。”韩述接水，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唐总，跟您打听个人。以前行政部是不是有个叫黎雪宁的？大概零八、零九年在职的。”
唐川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黎雪宁？韩经理怎么突然问起她？”
韩述早已编好了理由，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亲戚托办事”的无奈表情：“唉，不是我打听。是我一个远房姨母，听说我在云启，非说她老同学也在这儿，就叫黎雪宁，非让我问问近况。我这不就想到您了嘛。”
“哦，这样啊。”唐川了然地点点头，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黎雪宁……我倒是听说过，可惜啊，我来云启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前台岗位了。”
“不在前台了？”韩述适时地表现出惊讶。
唐川语气里带着一种讲述传奇故事的意味，“她可是我们行政部……的一个传说。据说，她最开始确实是前台，但干了几年后，内部转岗了。你猜她转去哪儿了？”
韩述配合地摇头。
“研发部！”唐川吐出这三个字，看着韩述瞬间睁大的眼睛，满意地笑了笑，“从一个行政前台，直接转去了研发部做程序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韩述确实被惊到了。
这跨度，何止是鸿沟，简直是天堑！在云启这样技术至上的公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怎么做到的？”韩述忍不住问。
“那就不太清楚了，众说纷纭。”唐川耸耸肩，“有说她特别聪明，自学能力逆天，抓住了某个机会一鸣惊人；也有说她……呵呵，反正就是很有本事吧。但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是她确实成功了。而且不止于此，”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意味深长，“她进了研发部后，简直像坐了火箭。从程序员到项目经理，再到产品经理，最后据说做到了技术总监的位置。而这一切，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三年啊韩经理，多少人十年都爬不上去。”
三年……从前台到技术总监？
韩述心中巨震。如果唐川所言非虚，那这个黎雪宁就绝不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她的学习能力、技术实力、或者说她的手腕和心机，恐怕都远超常人！
这样一个聪明、美丽、并且在事业上极具野心和能力的女人……舅舅会对她动心，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了。
“那她后来呢？为什么离职了？”韩述追问。
“这就不知道了。”唐川摇摇头，“15年左右吧，她就离开云启了。去了哪儿，没人清楚。这样的牛人，估计早有更好的去处了吧。”他喝了口咖啡，又补充道，“哦对了，虽然我没直接和她共事过，但年会什么的场合远远见过几次，人是相当的漂亮。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类型。”
韩述的心跳得厉害。他感觉自己正在无限接近真相的核心。
谢过唐川，韩述回到工位，内心却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黎雪宁……原来是你吗？
一个从前台一路逆袭至技术总监的传奇美女。她进入研发部，势必和生哥产生交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为什么，他在研发部从未听任何老员工提起过她？就连生哥，也从未对他漏过半点口风？
韩述的目光投向办公区那些资历很老的同事。生哥当初从第二家公司带来的团队，后来因为待遇问题散了大半，如今还留在三部、经历过那个时期的老员工，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他需要找一个机会，一个不那么刻意的方式，去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关于黎雪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