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皓皓冬雪也掩盖不住偏地血光。
城内。
战报不断，人心惶惶。
“陛下，此战打了一天一夜。”
王承恩站在朱元璋身旁道：“您也一天一夜未曾歇息了。”
在这期间，诸臣觐见持续不断。
朱元璋也未曾合眼。
“城外战火连绵，朕如何睡得着？”
“可……陛下您得保重龙体啊！”
王承恩踌躇一番，接着开口道：“皇后娘娘十分担忧，又在殿外候着了。”
“这天寒地冻的，娘娘凤体怕也承受不住。”
自那日起，周皇后便常常带着羹汤前来。
美其名曰担心龙体。
可谓是日日来，夜夜来。
比那些言官来得还勤。
朱元璋一个头比两个大。
他着实不是很想应付这后世孙媳。
但一次不见也就罢了，多次不见，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到底也是后宫之主，他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咱占着后世孙的身体，也不能冷落咯后世孙的梓潼才是。
想罢，朱元璋还是让周皇后进来了。
当周皇后拍去一身白雪踏入殿内，脸已被冻得微红。
她本是冰肌玉骨，如今透出点点嫣红，合眼间的低顺映得她如被碾碎的冰莲，愈加动人心魂。
“陛下……”
周皇后抿唇开口，将备好的羹汤端了上来。
“妾身知晓陛下为国事操劳，特意嘱人煲了姜汤，为陛下去去寒。”
“辛苦皇后了。”
朱元璋拿起姜汤喝了一口。
尚温。
能在这般气候下还能保持温度，可见周皇后不是一般的上心。
一想到晾了她那么久，朱元璋也是有些理亏。
他只是不想面对尴尬，谁曾想周皇后居然对他那没出息的后世孙这般用心。
饶是猜到周皇后如此这般，或许也有着周家的缘故在其中。
朱元璋的语气也还是软了不少。
“朕的身体还扛得住，倒是皇后你……”
目光落在周皇后那被冻得发红的手，朱元璋叹道：“皇后才该好生注意凤体才是。”
察觉到朱元璋的视线，周皇后轻步上前，将手伸出。
“若陛下心疼妾身，何不替妾身暖暖？”
她低垂眉眼，好生可怜：“陛下已许久未曾牵妾身的手了。”
“……”
咱能牵吗？
咱不能牵吧？
这不合规矩！
朱元璋差点手抖得把姜汤撒了。
咱承认，咱的后宫确实不少，但是也没有一个是子孙梓潼的啊！
朱元璋下意识地看向王承恩，却发现王承恩早就很识趣的带人退下了。
“陛下为何不看妾身？”
见殿内仅有他们二人，周皇后愈加大胆，竟直接上前，将手搭上了朱元璋手背。
为何不看？
实在是咱太有道德了！
冰凉小手搭上来的瞬间，朱元璋却觉得手背发烫得紧！
一抬眼，便对上周皇后那双含水的眸子。
“陛下……还在责怪妾身吗？”
“怎么会，朕早猜到你会来找朕，只是当下不是说那事的时候，故而朕才凶了些。”
“即使如此，那陛下为何不碰妾身？”
周皇后委屈地盯着朱元璋。
她都这么主动了，却还得不到回应。
莫非圣上心中，真的没有她的位置了？
那一日并非她的错觉？
见朱元璋迟迟没有回应，周皇后眼眶一热。
谁知道也正是她这么主动，朱元璋才更是挣扎。
这么主动的皇后，也是极为少见啊！
咱那后世孙平日里吃这么好吗？
“陛下？”
眼见周皇后的手愈加往上，朱元璋索性心中一横。
即是占着后世孙的身体，那行后世孙应行之事，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道德……
暂且先放下一晚！
……
翌日。
朱元璋难得歇息，却也早早起身行政。
他有预感，今日，应当是战事了结之日。
谁曾想刚上早朝，便有一堆言官迫不及待上奏。
“陛下！臣等依旧认为，不该继续让袁崇焕镇守广渠门！”
“那袁崇焕虽当下守住了南城，但他毕竟有和建奴议和的可能，万一策反，当与我大明不利！”
“他袁崇焕甚至能毫不请示便驻扎于城下，可见他狂妄自大，根本没将规矩放在眼中！”
“此等不识好歹非忠之臣，若是任由他下去，恐大明之祸！”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将此时上奏的这群人的面孔都牢牢记下。
尽管上次让不少东林一脉的朝臣引食自取后，已经少了许多杂声。
绝大多数人当时选择的，并非空盒。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战事渐稳，南城大捷后，这些人似乎忘了当日告诫，一个个愤起上奏袁崇焕。
虽说其中东林一脉尚算少数。
但有了他们开头，其他对袁崇焕有意见者也纷纷站了出来。
眼见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孙承宗气得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如今战乱未平，尔等就这般着急弹劾袁崇焕？！”
“阁老是袁督师之师，难免会向着袁督师，但我等可皆是肺腑之言！绝无偏颇之意！”
“从毛文龙之死便能看出那袁崇焕其心不正，我等也不过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
眼看这群言官一个个越讲越有理，朱元璋的脸色却愈加阴沉。
“朕也认为诸爱卿所言，有理。”
此言一出，下方言官正要露出喜色。
“想必诸爱卿肯定也能和袁督师一般，能以九千关宁铁骑大胜四万建奴，甚至斩杀阿济格。”
“不如朕让袁督师回京，派诸爱卿前往南城镇守如何？”
“以诸爱卿的肺腑忠心，定能将广渠门守得严严实实。”
什、什么？
让他们去守广渠门？
“陛、陛下，臣等不过是一介文臣，怕是担不起领兵重任……”
“臣等以为，在其位，谋其政，臣等文臣着实是有些不合适……”
朱元璋冷哼：“现在就不合适了？朕还以为诸爱卿这般数落武将，定是认为当下局面，尔等也可破呢。”
“臣、臣等惶恐……”
一听到朱元璋要他们上战场，这群人一个个顿时冷汗直冒。
让他们去？
岂不是和送死无异！
此时，他们似乎才想起。
若非袁崇焕守住广渠门，他们，怕也没有命在这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