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军再一次发起攻城。
四面围合,四边城墙每一边都搭起五六架云梯,黑山贼众在弓箭的辅助射击下,悍不畏死的发动冲击。
一波波攻击如潮水般,涤荡着蒲坂津这座小城。
守军兵士藏在盾牌下,给爬上木墙的贼军最后致命一击,鲜血喷涌,浇得满头热血。
不断的有守城的军士在箭雨的袭击下,伏尸在城头,不断有受了致命伤的军士从防守位被撤下,机动人员随即补位,到最后再没有人补位。
防守缺口越来越大。
在某一个瞬间,第一个贼军爬上墙头,守城军士发了疯般合身扑上,双方的兵器互相插在对方的身体上。
情况已然十分危急。
和洽满目通红,带着亲兵不断巡视着城头,一刀刀将防守空位中的贼军刺死,他全身已经被献血染透,手中刀都已经杀得卷刃。
敌军的攻势却未减缓,城下的军队仍然是密密麻麻。
城墙根上的尸体已经撂了几层,四面城墙都涂成一片血色。
“什么时辰了?”和洽已经杀得近乎疯狂,视线被鲜血模糊,抓住一个受伤撤下来的军士呼号道。
日头刚爬上城墙,大汉旗子迎风飘扬,血色如稠。
“辰时将尽!将军。”军士颤声道。
“辰时将尽,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和洽一刀将爬上城墙的敌军透了个对穿,双膀用力,将敌人尸体挑落下去,顺带砸下去了几个正向上攀爬的贼军,“怎么徐晃还没有来。”
远处一片霞光,金光万道,视野极好,却不见有兵马前来。
“选派几名勇猛的军士。”和洽摇了摇头,对身后跟随的一络腮胡子大汉道,“不,罗选你们几人去护着裴路公子,务必确保他的安全,如果城破,务必想方设法从城里出去,护送裴路公子到潼关解将军处。”
“将军!”
“这是命令!”和洽声色俱厉。
身后传来纷踏的脚步声。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是裴路虚弱的声音。
和洽转过身,便见到裴路被抬在一张藤椅之上,藤椅前面两人顶着一张木桌桌面,上面稀疏插着几支羽箭。
裴路身后,是一众家丁,携刀配剑,手持遮挡事物,有桌子桌面,有铁锅,有藤条编制的简易盾牌。不断有人走上城头,先是昨夜的那些流民,再是城中的普通百姓,有老者,有童子,有女人,他们手拿木条、锄头、斧子、砍刀,甚至有人手中攥着砖头,所有人均是一脸决绝。
“我家二狗曾今险被贼人抓去,是和将军擒拿了贼人,把二狗子给找了回来。”
有人在人群中说道。
“和将军让军爷给我找回了丢失的羊崽子,那可是我们家里的希望啊!”
“我老来丧子,有位军爷每半月就来给我送酒喝,陪老头子聊几句,他就是我的儿子。”
“大兵叔叔给我糖吃。”
“我出摊儿,有位军爷每天都要帮我一把。”
“我儿子也是当兵的,和将军一般大的年纪。”
“贼人要陷我们城池,杀我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我们不答应!”
“我们不答应!”
黑山贼军的箭雨早已停歇,但攻势并未减缓,守城的士兵和敌人拼命。
“让我们帮军爷们一把,与城池共存亡。”
“乡亲们。。。。。。”和洽已然哽咽。
家仆、护院、百姓填补着一处处缺口,用手中的木条、锄头、斧子、砍刀和敌人拼命,武器打掉就和敌人撕咬,誓要扯下敌人的一块皮。
所有守城的人都陷入疯狂甚至疯癫的状态。
和洽带着亲兵更像是发疯了一般,游走在四处城头,堵塞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漏洞,整个蒲坂城城墙在敌我双方的伤亡中,仿如血洗。
只有裴路躺在藤椅上,漫天残酷的杀戮,仿佛跟他无关。
不断有血水溅到他脸上、身上,他全然不理,只是看着太阳金辉的移动,整个人都仿佛已然麻木。
“已过辰时!”裴路默默的叹了口气。
“叮、叮、叮”急促的金铁交鸣声响起,黑山军在城头近乎疯狂的守势下,终于承受不住伤亡的代价,暂时鸣金收兵。
黑山贼众再次如潮水般退去。
尸骸已然堆积成山。
“我们守住了!”不知是谁先喜极而泣。
城头上的百姓都欢呼了起来,踩踏着尸首,互相拥抱,跳跃,他们有的人在刚才这一战中,或许已经丧失了至亲,但此时巨大胜利的幸福感仍然短暂的压过了伤痛。
和洽从人群中走过来,全身浴血,走到城门正中,黑山军聚集的方向,手扶被羽箭射出数个大孔的大汉军旗,阳光铺洒在他身上,犹如巨灵血魔。
他对着城外黑山军的方向,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沫,大声吼道:“狗娘养的!”
裴路忍不住抹额,心中也觉得解气。
只是很快另一种情绪就覆盖了他心头。
“徐晃遭遇了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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