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打了声招呼后，便又低头忙了。
时不时点名，交接材料，询问，一会儿的功夫。
椅子上只剩下陈跃民一个人。
吧嗒，杨厂长合上钢笔，起身，关门，又泡了杯热茶。
“来，跃民同志，坐这儿！”
杨厂长的态度明显比刚才热情了。
他把茶水放到办公桌前的茶几上，示意陈跃民坐在对面的沙发。
杨厂长坐在陈跃民对面，笑着打量着他。
“跃民同志，坐了一夜火车累了吧？”
陈跃民微笑道：
“还成，这是我的介绍信，材料。”
陈跃民把准备好的介绍信，个人资料，放在了茶几上。
杨厂长点点头，却没急着跟对待前几个一样，去检查。
“好，你的情况呢，组织上已经通知了。”
“目前的身份，就我一个人知道。”
“你看，需要怎么配合你开展工作？”
陈跃民笑了笑。
“您还是先检查一下吧，万一我是冒充的呢……”
杨厂长哈哈大笑。
“成，还是你们严谨些。”
说着，拿起陈跃民的介绍信和资料核对了起来。
看了会，杨厂长说道。
“跃民，你老家是长白山林区的，怎么老爹又在四九城啊？”
陈跃民叹了口气说道：
“我爹是京城人，年轻时在长白山伐木，做了倒插门的，”
“我妈呢，生小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不多时也就回京城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在和我妈结婚之前，在京城有家庭呢，只不过打仗失散了。”
“听说原先的媳妇带着孩子回京之后，他也就回去了。”
杨厂长十分感慨：
“我看资料，说，你东北老家那边，还有姥爷和妹妹？”
陈跃民点头，有些苦涩道：
“对，我跟我妹，从小跟着姥爷打猎过活。”
杨厂长点头。
“那你和你爹还有联系么？”
陈跃民摇头：
“没啥联系，一年来一封信，寄十来块钱。”
“就小时候来过一次京城，在他家住过一段日子，因为不受待见，我就再没来过。”
“说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杨厂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家事不便多问，他又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
“目前形势严峻，你看，这工作怎么开展？”
“你需要进哪个部门？”
陈跃民问：
“刚才那些人都去哪里？”
杨厂长说道：
“他们都是去生产车间的做学徒的，钳工，锻工，车工，铸工，铣工之类的。”
陈跃民点点头。
“哦，那我就先从钳工做起吧。”
杨厂长有些惊讶，压低声音，忍不住提醒道：
“跃民同志，钳工可是技术工种，有很多学徒几年都没转正，而且又脏又累。”
“你是搞情报出身，这次又是来揪特务的，要么选保卫科，先从保卫干事做起？”
陈跃民摇摇头。
“就钳工吧，我刚来，还是低调点好。”
“数据就是在车间泄露的，当钳工，我容易接近现场。”
杨厂长听陈跃民这么说，也不多纠缠。
早上他已经接到了冶金部大领导的电话了，让他全力配合。
多余的别问。
“好，跃民同志，你决定，我全力配合。”
杨厂长起身在抽屉里拿出一张表，刷刷的写上了岗位，
钳工学徒，第一年工资，每月18元。
又拿出准备好的粮食本，副食本。
“跃民同志，工作上，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生活呢，你有任何问题都提出来，我尽最大能力解决！”
杨厂长把东西交给陈跃民，两人握手。
陈跃民客气道：“那就以后要多麻烦杨厂长了。”
杨厂长说道：“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分工不同，都是同志，谈不上麻烦。”
因为陈跃民的身份，以及早上冶金部大领导的电话，
杨厂长对陈跃民十分客气。
“跃民同志，那现在就去一车间那边挑师傅吧。”
“住处，到时候师傅会安排，住厂里的宿舍还是厂外的房子，都可以。”
“至于身份的问题，厂里只有我知道，以后也会遵循守则，绝不违法反纪律。”
“接下来，就看你发挥了。”
陈跃民道谢，拿上东西，下楼往一车间去了。
一车间门口。
陈跃民过去的时候，空地上站着七八个人。
有几个刚才他在厂长办公室见过。
估计都是等待分配师傅的学徒，这会儿，正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聊天。
看陈跃民过来，纷纷停止说话，朝他看来。
在被眼神集体鄙视了一番后，他们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把陈跃民当成了空气。
“易师傅是咱们厂最有希望晋升八级钳工的，我爸的老交情了，他肯定会选我。”
“老交情怎么了，我爸三车间的，以前是他徒弟，他也会选我。”
“我爸让我跟着刘师傅学锻工……”
陈跃民听了下，这群人大多都是靠关系进来的。
而且，早就选好谁当师傅了。
怪不得他们用鄙视的眼光看陈跃民这个乡下小子，
感情是鄙视他没人脉没背景呢。
站了一会儿。
车间里走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胖子，走起路来，一步一晃。
背着手，昂着头，神情倨傲。
“贰大爷，刘海中？”
陈跃民看清面貌之后，心里暗叫。
“刘叔，刘伯伯……”
两个面色白净，说着一口京片子的小伙举手。
刘海中扫了众人一眼，鼻息哼了一声，淡淡道：
“你们俩个，跟我走！”
在学徒工艳羡的目光中，那俩人跟着走了。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中年汉子，
剃着平头，一脸的正气。
他身边跟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很神气。
感觉挺有优越感的。
“壹大爷，易中海？”
陈跃民眉眼闪过喜色。
现在确认的人物已经有三个了，看来，真的穿越到情满四合院的世界了。
易中海走到学徒跟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
“你，你，还有你。”
随手指了三个。
转头，跟后面的白净小生道：
“东旭啊，这段时间你就先带着他们三个熟悉。”
白净小生笑道：
“嘚嘞，师傅，您就放心吧！”
然后，他高傲的抬起下巴。
“你们几个，走吧，还愣着干嘛？”
随后，几个人往车间去了。
陈跃民看着白净小生瘦弱的身板。
“东旭？难道他就是秦淮茹的男人，贾东旭？”
陈跃民嘴角有些玩味。
又来了几波人，把各自的关系户给临走了。
然后。
车间门口，就剩陈跃民这个乡下打扮的人了。
“我靠，要不要这么现实？”
“我这直接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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