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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着淡蓝色粗布素衣的说书人登场,随着一声惊堂木啪的一声,全场安静下来,说书人一抖折扇,便开始娓娓道来:“话说远古时期,神魔大战,魔族率大军攻入神界,魔神历鼋屠杀神族,神族四散奔逃,神主神后带着小神君躲进始神娘娘神殿,空荡荡的神殿是空无一物,只有一座巍峨神圣的始神娘娘像立在殿中,俯瞰着众生。诸君此时便会好奇,神魔二界向来势均力敌,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怎得这魔神历鼋就能大杀四方,甚至将神族杀的七零八落。

这不得不说起,在混沌未开,天地未分之前,有无之地诞生了两位创世大神,便是始神娘娘夜机和始祖大帝九幽,始神娘娘和始祖大帝共而创世,混沌初开,天地始分,万物有了生机。二位大神又照着自己的形态创造了最初的生灵。那时并未分什么神族魔族和人族。生灵在大地上繁衍生息,淳朴善良又长寿。随着生灵遍及大地,一片祥安喜乐的盛景。

好景不长,两位创世大神诞生的有无之地,诞生了具有强大力量的第三位神明。但这位神明临世,让生灵的欲望不断膨胀——贪婪、残忍、罪恶在这片大地不断滋生蔓延。生灵开始互相残杀、争斗,邪神使这世间生灵涂炭,将强大的生灵划为类神,而弱小的生灵被剥夺灵气赶到荒芜之地任其自生自灭。类神之间亦是争斗不休。始神娘娘制定了一些规则,一部分力量强大的类神愿意遵从始神娘娘制定的规则,而另一些习惯了无拘无束争斗厮杀的类神不愿意遵守,便在邪神的怂恿下堕神成魔。

从此世间分为三族,遵守规则的类神族,也就是后来的神族,不遵守规则的魔族和被赶到荒芜之地的人族。邪神修落成为魔族的始祖,始神夜机成为神族的守护神,而始祖大帝九幽隐世,再不见其踪迹。

魔神大战正式拉开帷幕,魔族不断侵扰神族,想要神族地盘,但邪神更想要战胜始神夜机,两族争斗不休几百年。”

夜无尘打了个哈欠,靠在玄黎的肩膀上昏昏欲睡,这是什么无聊话本改编的说书,全然是大神斗法,其他都是炮灰的无聊情节。这邪神又是什么,那邪神要战胜始神,他们两个打就好了,为什么要连累无辜,打赢了又能怎样?一方拿着另一方的尸骨炼丹吗?

“睡吧,我和辰熠把后面的情节讲给你听。”

辰熠一把将夜无尘揽了过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夜无尘暗自发力,要靠到玄黎身上。两个人来来回回,就要打起来的时候。隔壁的客人轻咳了一声,于是就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过来,对玄黎轻声说道:“劳驾阁下,能否略微轻声。”

夜无尘既知扰民,便收了手,那姑娘生得美丽,气质卓越不似凡间物。夜无尘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粗布麻衣,十分懊悔教了辰熠这变衣的法术。这术法全是他用来给她变丑衣服用了,不仅将自己的流光潋滟袍换成粗砾的麻衣,还要将自己变成一个面容粗犷的男子。想到了此处,十分生气,便拉起辰熠的胳膊,狠狠地咬上一口,辰熠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白皙的手臂瞬间升腾起一圈泛红微肿的齿痕。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玄黎一把捞过夜无尘,按住辰熠。那女子识相的走了。

“安静些,你们两个。”玄黎的语气低沉且不容反抗。夜无尘头上的黑色灵蛇簪微闪,夜无尘变回原本的面容,她坐在玄黎的怀中冲着辰熠无声地说:“你再给我变丑衣服,我就咬断你胳膊,你——一点都不乖!”

玄黎见状将夜无尘调转了方向,抱着她轻轻盖上了她的眼睛。辰熠盯着这两人,气得咬牙切齿。

台上说书人还在继续:“邪神哪里是始神娘娘的对手,魔族大举入侵神族的星河之战中,始神娘娘战胜邪神,将邪神封印于星河河畔,为保神族安宁,始神娘娘化作一尊石像,镇守于此。神族感念始神娘娘恩德,在此处修建了一座巍峨的始神娘娘庙。”

“平顺的日子过了几千年,神族都要忘记了战争的残酷之时,魔族卷土重来了,他们的首领正是魔神历鼋,他的身上布满了邪神咒文,有的说他是邪神转世,但邪神被镇压在星河河畔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始神娘娘像没裂没踏邪神不可能出逃转世。有的说他是邪神的一缕魂魄,经由有无之地降临魔族,众说纷纭。”说书人语气低沉了下去。

“魔神历鼋统一魔族的手段十分血腥,如有反抗立刻碾为齑粉,在强者为尊的魔族,魔神历鼋极快地将四分五裂的魔族一统,每月初一十五集结魔众,魔神临空,为魔众注入魔力,几年的光景,魔族战力增长迅速,所有魔众崇拜他,敬重他,恐惧他,他们重新燃起占领神族之地的希望。”说书人说的慷慨激昂,台下人听得津津有味。夜无尘无聊地翻了个身,坐到了中间的椅子上,玄黎喂给她两颗夏果,她闭着眼嚼嚼嚼。

“到了这里,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谁谁谁的希望,往往是用来破灭的,天道嘛,总是要让人有希望再来个大大的失望。”

“你总是这么悲观,魔神历鼋如此看来也算是个厉害角色。虽然邪神没能打败始神,魔神也未必有邪神强大,但不去试试,谁也不知道结果,兴许始神变成石像几千年,战力变弱了呢。万一就成功了呢。”辰熠不以为意。

“你这种想法就很危险,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和不切实际的梦想,趁早放弃就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注定是撞得头破血流,还有可能小命不保,不值得。玄黎你觉得呢?”

“说书而已,当不得真。不在其境,不辩其言。”

夜无尘一副就不该问你的表情。

魔族蛰伏数千年,就在神族为庆祝星河之战而举办盛大庆典之日,大举共入,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取神族领地,杀进庆典,神族战士不堪一击,魔族四处烧杀抢掠,屠杀神众,神族四散,不少神众躲入人族所在的荒芜之地。有的则散入世间,以本体化作世间花鸟鱼虫。神主神后抱着仅仅三百岁的小神君,退守至始神娘娘庙。魔族大军来势汹汹,魔神历鼋带着魔众杀入始神娘娘庙,没有丝毫敬畏与仁慈,推倒了始神娘娘神像,放出了邪神,囚禁了神主和神后。一时间,天地风云变幻,神族几近灭亡。

“有趣,竟然真的赢了,这始神娘娘大抵是与邪神一战时便已死去。化作石像,矗立在那里以作震慑,估计她也没想到,真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敢于挑战不可能战胜的对手。”辰熠十分高兴,神情颇有些得意。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后面肯定还会有别的反转。”

“魔族对逃窜的神族赶尽杀绝,天地倒转,魔族成为了新的神族,魔神历鼋成为了统一神魔二族的首领是魔主亦是神主。邪神却在这场大战之后消失了,不知其踪。

再说那被灭族的神族,只剩下双手双腿被废的小神君,被榨干了所有的灵力,扔到了破败的始神娘娘庙。巍峨的始神娘娘庙变成了一地废墟,破碎的神像,滚落的头颅,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

各位看官是不是也认为,这小神君断手断脚在空荡的废墟中必然再无生机。”

台下一片呼应。

“这要是还能活就有点违背天理了吧。”夜无尘嚼嚼嚼,一个接一个地将夏果扔进嘴里。

“但话本这东西,死了又生哪里需要遵循什么逻辑和常理。”

“我不喜欢这种惨兮兮的感觉。”辰熠拂了拂茶沫,抿了口茶。

“那小神君每时每刻都在祈祷,他不相信师祖娘娘就这样抛弃了神族,他不相信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就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期盼中,他死了,眼神空洞地望着那颗破败的头颅,正如望着自己破败的一生。”

“好吧,每个情节都没猜中。所以说这故事到底要讲什么爱恨情仇?”夜无尘突然来了兴致,这次的说书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世间事兜兜转转,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那小神君死后变成了一缕游魂,落入了九幽之地,传说那九幽之地是冥府的中心,是始祖大帝的隐居之所。人死后没入冥府,神魔死后魂灵亦入冥府,有九条通往冥府的冥府之路。而这小神君却没有经过冥府之路,直接落入了九幽之地,原是那始祖娘娘死后,魂灵被始祖大帝引回九幽之地。

这九幽之地弥漫着散不尽的雾气,黑漆漆的水面没有一丝光亮,小神君不知此间为何处,此时为何时,在九幽之地徘徊了许久,终于淌水上了岸,岸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法阵中心有一冒着寒气的冰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守护在那里,那便是始祖大帝九幽。

小神君虽不知那黑袍男子是谁,但本能告诉他,这男子法力十分强大,仅仅是周身散发的气场,几乎就要将自己打散。

小神君顶着巨大的疼痛,试图靠近始祖大帝,始祖大帝只是动了动手指,小神君便不知飘到了何处。小神君再一次感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生灵是如此渺小。

又不知徘徊了多久,小神君再次飘到了那处巨大的圆形法阵。

他远远地跪在法阵边缘,没有上岸,每天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如同当初向始祖娘娘祈祷一般,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始祖大帝没有驱赶他,亦没有回应他。

直到有一天,浸润在黑暗中的雾气突然翻涌了起来,法阵中的红纹开始流动,泛着金红色的光芒。

小神君被这强大的压迫感逼得几近破碎,而一直毫无表情守着冰棺的始祖大帝,面上竟有了活色。

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一束金红色的光直冲出去,将偌大的九幽之地照亮。借着这束光,小神君被这周遭的一切所震撼,这九幽之地原是一座浮在空中的巨大城池,比天境不知大了多少倍,而自己所处之地,是在山顶的天池中央。

身着一袭红衣长发垂落脚踝的女子缓缓从空中落下,浮在小神君仰头能见之处。

“少年,就是你在呼唤我吗?”女子脸上虽带着笑,语气却很冰冷。

小神君过于激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求您……求您救我,求您……”

“实现愿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哪怕是献出你的灵魂,永生永世都被禁锢?”

小神君不假思索地大声喊道:“我愿意!请神明实现我的愿望!”

始神大帝施法要将小神君打散,红衣女子打断了他的法术。

“你还是要重蹈覆辙吗?夜机,我们一起回有无之地吧。”

始神娘娘没有回应始神大帝的邀请,以苍生为己任带着小神君冲出了九幽之地。

小神君死而复生并由始神娘娘亲自教导术法。

八百年之后,已经是成人模样的小神君进步神速,法力大增,在这几百年里,培植自己的亲信和力量。

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拉开帷幕,神族和魔族打得天昏地暗,而始神和邪神也在大战中两败俱伤后相继陨落。

小神君诛杀魔神历鼋,一统三界,重新制定三界秩序,于是三界一片安定祥和,神魔人和谐并存,互不侵犯。

这种祥和景象并没有维持很久,就在小神君也就是天地共主大婚之时,始神大帝掳走了天地共主的妻子,而那位女神不愿受辱,便自尽了。

始神大帝被其忠贞所感动,将其残留的一丝魂识收拢还给了天地共主。

天地共主将三界治理得井井有条之后,便收着亡妻的残魂,禅位归隐而去。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大堂里一片萋萋艾艾,有的拾起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

“真是坎坷的一生啊。富有天下又一无所有。”

“我看这天地共主也是想不开,如果是我,天天换个美娇娘,一天一个不重样。”

“你还一天一个不重样,就你家那个母老虎,看别的女子一眼恨不得打断你的狗腿,你还想换美娇娘。”

那说书人一合扇道:“今日这出《日月变》就说到这里,望诸君珍惜眼前人,莫待失而空悲切。”

说书人作揖离场,小童满场收了赏钱,大堂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这小神君也着实窝囊,被人抢了老婆,到底是一个闷屁也不放,只单单自己守着个残魂有什么用。”

“对方是始神大帝,都不是一个战力级别的,怎么打?送死吗?”

“听到魔神历鼋挑战始神娘娘那段的时候,你不是说打不过也要试试吗?”

”始神大帝比始神娘娘更早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