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越眼前划过骨鞭带动的绚蓝痕迹。
骨鞭在距眼球0.3厘米处僵住，护工惊愕地发现铭越的头发正在蛇鳞化:”你身上有妖主印记!”
这时走廊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30秒间隙，铭越听见地底传来胖子虛弱的呼喊:“铭哥...冷库第三层...
当铭越踹开通往地下室的消防门时，浓重的血腥味里混着某种熟悉的电子脉冲声。
八具挂着住院手环的尸体悬浮在半空，每具尸体的胸腔都被改造成透明舱室，里面跳动着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一一服务器机组。
”现代炼瑰术。”李医生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伴随着服务器嗡鸣的诡异节奏。
“把魂魄转化成数据上传，可比传统噬魂高效千百倍。“李医生突然从铭越影子里浮出，手术刀刺向后者后颈的蛇鳞，”妖主居然派你来回收实验体?”
铭越旋身躲过的瞬间，数据化食指插入服务器机组。
海量记忆碎片汹涌而入:上周失踪的抑郁症患者正在虚拟地狱重复跳楼，童魂被压缩成防火墙代码，而胖子的意识困在某个正在格式化的区块。
“你管这叫进化?“铭越的嘶吼震碎玻璃药瓶，蛇鳞从衣领蔓延到下颌，”这只是把十八层地狱电子化了的蠢货!“
李医生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心口与赤蛇印记完金相反的灼伤:“当年妖主剥离我半条魂魄做实验时，可没这么慈悲。”
李医生身后的服务器阵列开始过载，所有尸体同时睁开眼睛。
“现在，轮到你当第九个处理器了。”
服务器机组的荧光将铭越的脸分割成明暗碎片，他的蛇鳞在数据流冲刷下发出高频震颤。
李医生手中手术刀突然延展成青铜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地下室东南角——那里矗立着台老式MECT治疗仪，电极片却连接着五具尸体的太阳穴。
“知道为什么选精神病院吗？“李医生踩碎满地玻璃渣，治疗仪随着他的脚步亮起血色符文。
“游离态的魂魄最容易数据化，就像你们玩游戏时掉线的角色...“李医生突然按下电击按钮，八具尸体齐声尖叫，铭越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痛苦记忆的弹窗。
铭越的数据化食指插入地面电缆，试图反向入侵系统，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巨大的电子太极图上。
阳鱼眼是仍在运作的医院监控中心，阴鱼眼赫然是胖子被缩成像素点的意识体，正在被数十条数据触须蚕食。
“救...救...“胖子的意识脉冲穿过铭越的神经，触发赤蛇印记的应激反应。
铭越的脊椎发出密集的骨节爆响，尾椎骨刺破病号服生长出半透明的数据蛇尾，横扫过服务器机组。
李医生在爆炸的气浪中狂笑：“对！就是要你现出妖形！“
李医生撕开胸前烧伤的皮肤，露出皮下植入的紫铜电路板，“当年赤蛇拿我试药，现在轮到它的宿主当钥匙了！“
八具尸体突然悬浮拼合成人形矩阵，每处连接点都爆出USB接口状的肉芽。
铭越的蛇尾不受控地插入接口，整个地下室的灯光开始频闪，墙面上浮现出无数挣扎的电子魂魄。
“这才是真正的九窍玲珑体——“李医生的道袍在数据风暴中猎猎作响，“用妖兽宿主串联九个维度，把三界六道都变成可下载的DLC！“
铭越在意识模糊间，突然看清服务器机组冷却液里浮动的胶状物——那是混合着朱砂粉的脑脊液，而通风管正不断注入含有致幻剂的消毒气体。
所有超自然现象都有科学解释，所有科技设备都暗藏玄门杀机。
“你错算了两件事。“铭越突然咬断蛇尾，喷溅的荧光血液在空气中凝成赤蛇虚影，“第一，我不是宿主...“
赤蛇幻象吞下整个电子太极图，地下室的电子设备集体爆出电火花。
“第二——“铭越扯断连接胖子的数据触须，那些像素点在他掌心重组成人形。
“真正的九窍玲珑体需要自愿献祭！“他将胖子残存的意识拍入自己天灵盖，周身突然迸发七色数据流。
李医生惊愕地看着紫铜电路板开始融化：“你怎么会知道...啊！“他的惨叫戛然而止，因为赤蛇虚影正从他胸口的烧伤里钻出，衔着半片闪烁的魂魄。
“当年你偷走的半条魂，养得不错。“铭越的声音重叠着赤蛇的嘶鸣，蛇尾再生时裹挟着量子符文“现在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整座医院突然剧烈震动，《精神卫生法》宣传栏崩裂，露出背后刻满往生咒的青铜板。
病人们无意识的呓语突然整齐划一，化作超度亡魂的电子诵经声。
当第一缕晨光刺入地下室时，九具尸体组成的矩阵已化为灰烬，而李医生的白大褂空空荡荡地飘落，内袋里滑出张泛黄的AI诊断报告：
【患者姓名：李承安】
【诊断结果：赛博精神分裂症（玄学妄想型）】
【建议治疗方案：区块链魂魄分链存储】
……
三个月后，市立第七医院精神科三病区。
阳光透过新换的钢化玻璃洒在走廊，墙面的《精神卫生法》宣传栏贴着崭新的塑封膜。
铭越的食指敲击着团体活动室的橡木桌，袖口滑落时露出暗红色的电子镣铐——警方至今认定他是器官贩卖案的主谋。
“1008号，该去沙盘治疗了。“林护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胸牌边缘有道不易察觉的裂痕，正渗出沥青状的液体。
沙盘室弥漫着檀香，铭越的瞳孔骤然收缩。
本该摆放玩具模型的沙盘里，赫然是用香灰铺就的微型酆都城，七十二司衙门前插着牙签削成的招魂幡。
看守的护工老陈打着哈欠，后颈隐约浮现青面獠牙的刺青。
“小友可知阴律司如何处置叛道者？“沙盘突然传出苍老的声音，香灰无风自动凝成个佝偻老头。
铭越的电子镣铐发出警报，他迅速用数据化食指截断信号，瞥见监控画面定格在空荡的沙盘室。
灰影老者从阎罗殿模型后转出，腰间挂着焚毁半截的铜算盘：“老夫王九龄，李承安该叫我声师叔。“
王九龄枯瘦的手指划过沙盘，香灰里浮出铭越那夜见过的七星灯阵：“那孽障偷走的《阴符七术》，还缺最后三页在你身上吧？“
走廊突然传来轮轴吱呀声，铭越指尖雷符未成，沙盘已被扫帚打散。
“老王头又偷香灰！“清洁工老赵骂骂咧咧地推着垃圾车，车斗里塞满画着古怪涂鸦的约束带。
王九龄的虚影瞬间消散，唯有沙盘边缘留下道焦黑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