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崎岖山路,刘臻将车停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入口。牌坊上“清源镇”三个字已经斑驳,青石板路蜿蜒穿过白墙黑瓦的民居,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滞。
“父亲最后来的就是这里?”林远望着车窗外宁静的街景,难以将这个地方与百年阴谋联系起来。
刘臻取出父亲的行程记录:“去年十月十二日,他在这里待了三天。日记里只写‘寻根溯源,终得心安’。”
他们找到镇上唯一的旅舍安顿。老板娘是个健谈的中年妇女,对刘建明有印象:“那位先生啊,总在镇档案馆待着,对老县志特别感兴趣。走时还买了本《清源风物志》呢。”
镇档案馆是一栋老建筑,木楼梯吱呀作响。管理员是个戴老花镜的长者,听说他们是刘建明的孩子,态度格外亲切:“你们父亲是个细心人,专程来看民国时期的矿务档案。”
老人取出登记簿:“他特别调阅了1938-1948年的矿务记录,还有一批老照片。”
在父亲曾经坐过的位置,兄弟俩翻开那些泛黄的档案。清源镇曾经是重要钨矿产区,民国时期设有矿务分局。在一份1947年的值班日志上,刘臻发现了曾祖父刘明远的签名。
“看这里,”林远指着一份运输记录,“1947年十一月,有一批特殊样本运往省城,但到达记录被涂改了。”
仔细辨认,被涂抹的字迹依稀可辨:“样本遗失,追查无果。”
他们继续翻阅老照片集。在一张矿务局全体员工的合影中,刘明远站在中间,身旁是个年轻的外国顾问——与克劳斯家族惊人相似。
“克劳斯家族与清源的渊源比想象中更深,”刘臻沉思道,“父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傍晚,他们在镇上小店吃饭时,老板听说他们姓刘,好奇地问:“你们是镇东刘家的后人?听说那支早年出过大官,后来搬走了。”
镇东刘家老宅已经破败,但门楣上依稀可见“矿务世家”的字样。看门老人告诉他们:“这宅子一直空着,但前段时间有人来打听过老地窖的位置。”
地窖入口被杂物掩盖,费了好大劲才清理出来。下面空间不大,却整齐摆放着几个木箱。最让人惊讶的是,最近有人来过——箱子上有新鲜的手印和撬痕。
“克劳斯的人先到了,”林远检查后说,“但他们好像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箱子里是曾祖父刘明远的私人文件:日记、信函和工作笔记。在一本1947年的日记中,他们找到了关键记录:
“十一月三日:明达私自带样本会见外人,劝止无效。样本事关重大,必须采取措施...”
“十一月五日:样本已替换,真品另藏他处。明达恐已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最令人震惊的是一张1947年的矿脉图,标注着一个未被记录的矿洞位置,旁边批注:“真源在此”。
他们连夜按图索骥,在镇外山中找到了那个被遗忘的矿洞。入口处有新鲜脚印,显然有人先一步进入。
矿洞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简易实验室——父亲刘建明设立的。工作台上放着研究笔记和几瓶样本,最显眼的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清源矿物特性及中和应用研究》。
笔记最后一页写着:“克劳斯所求非普通矿产,而是一种特殊放射性同位素,可用于制造新一代生化武器。清源矿脉是其唯一已知天然来源。必须永久封存此洞,保护人类免受其害。”
林远检查样本后倒吸一口冷气:“父亲已经研制出完全中和剂,但需要特定条件激活。看这里——”他指着一个复杂公式,“需要在矿脉原址进行最终合成。”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他们急忙隐蔽,看到几个黑衣人进入矿洞,为首者正在通话:“...没找到配方,但确定了位置。需要专业设备进行开采...”
是克劳斯的人。
等那些人离开后,他们立即开始行动。根据父亲的研究,中和反应需要特殊设备,而父亲笔记中提到“借用镇钟楼之基,以声波共振激活”。
清源镇钟楼是明代建筑,地下有特殊结构。他们找到管理员老人,婉转打听钟楼地下室的情况。
老人若有所思:“你们父亲也问过同样问题。地下室只有镇长有钥匙,据说战时做过防空洞,后来封存了。”
说服镇长并不容易,但在迟雪远程协调下,最终获得了许可。地下室果然别有洞天——一个装备齐全的实验室,显然是父亲秘密设立的。
“父亲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林远检查设备后惊叹,“他预见到有一天会需要这里。”
他们开始按照父亲的研究进行中和剂最终合成。过程需要精确控制,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失败。
深夜,当最后一步即将完成时,警报突然响起——克劳斯的人去而复返,正在强行进入钟楼。
“需要至少二十分钟,”林远焦急地看着反应器,“否则前功尽弃。”
刘臻决定上去拖延时间。在钟楼门口,他与黑衣人正面相遇。
“游戏结束了,刘先生,”带头者冷笑,“克劳斯先生想要那个配方。”
刘臻镇定应对:“配方需要最终激活,否则毫无价值。你们也不想拿到一堆废品吧?”
就在双方对峙时,镇长带着镇民赶来。原来管理员老人察觉不对,悄悄通知了大家。
“清源镇不欢迎外人捣乱,”老镇长威严地说,“特别是来破坏我们钟楼的人。”
当地居民的介入改变了局势。克劳斯的人被迫撤退,但警告道:“这不会结束。”
中和反应顺利完成,产生出一种稳定的中和剂。林远激动不已:“父亲的研究是正确的!这完全可以中和那种矿物的放射性,使其无害化。”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庆祝,高峰就发来紧急消息:克劳斯的人正在前往镇档案馆,似乎寻找别的什么东西。
他们立即赶回档案馆,发现晚了一步——一批1940年代的档案被盗。根据管理员回忆,被盗的是当年矿务局的人员名册和财务记录。
“为什么对那些感兴趣?”刘臻疑惑道。
林远沉思片刻:“除非...克劳斯不是在找矿物资料,而是在找别的东西。也许与当年的人员有关。”
这个猜测在第二天得到证实。镇老邮电局的地下室,他们找到一批未寄出的旧信,其中一封是曾祖父写给省城警局的密信,提到“外国顾问涉嫌间谍活动,证据确凿”。
更令人震惊的是附带的照片:克劳斯家族成员与多名日军军官的合影,时间标注为1938年。
“克劳斯家族二战期间就在中国活动,”迟雪分析道,“他们可能从那时就开始寻找这种矿物。”
谜团越发深邃。刘臻想起父亲日记中的一句话:“罪恶的种子早已埋下,开花结果之时,方知根源之深。”
在清源镇的最后一夜,兄弟俩登上钟楼远眺。星空下的小镇宁静安详,仿佛百年的阴谋与争夺都与它无关。
“父亲选择这里作为终点是有原因的,”刘臻轻声道,“这里是一切的源头,也应该是终结的地方。”
林远点头:“但他可能没想到,终结之后还有新的开始。”
第二天离开时,老镇长送来一个旧铁盒:“你们父亲寄存的,说如果有一天你们来了,就交给你们。”
铁盒里是父亲留下的一封信:
“致我的孩子们:当你们读到这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清源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应该是结束的地方。克劳斯的野心不止于财富和权力,他们想要的是控制世界。那种矿物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它的放射性,而在于它能影响人类意识和行为的能力...”
信末,父亲透露了最终秘密:完全中和剂需要加入一种特殊成分——只有清源镇才有的某种植物提取物。这就是他选择这里进行最终研究的原因。
带着这个最终发现,他们离开清源镇。车行至山路上,刘臻回头望去,晨曦中的小镇宛如世外桃源。
但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克劳斯不会罢休,而他们手中的中和剂,将成为最终对决的关键。
父亲的遗愿,百年恩怨的终结,都系于这小小的药剂之上。
新的征程,在回程的路上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