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后,金銮殿瞬间沸腾起来,哗然声如潮水般汹涌炸开,此起彼伏。
“肃静!”
老太监满脸焦急,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重重地抽打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啪啪”的声响清脆响亮,在金銮殿内回荡,然而,这声音却怎么也压不住诸公们那如潮水般汹涌的喧哗声。
王首辅在乍闻这惊天噩耗之时,也瞬间失了往日的沉稳与淡定,神情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其他诸公更是如此,在这令人震惊的消息面前,平日里的胸有静气早已荡然无存,有些人甚至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全然没了往日朝堂上的规矩与威严。毕竟有些事,并非仅仅依靠着内心的沉稳,就能真正做到波澜不惊。
大军近乎折损殆尽,魏青衣竟然败了,这消息如同当头一棒,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让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怎么会呢?”无数人在心中发出这样的疑问,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震惊。
而真正让诸公们内心动摇、集体失态的原因,正是那位大奉军神魏青衣的失败。在众人的认知里,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平日里,别看魏青衣的政敌们总是动不动就高呼:“请陛下斩此獠狗头!”
但实际上,无论他们情愿与否,在诸公们的心底,哪怕是像王党这样的政敌,也都不得不承认,魏青衣才是大奉真正的镇国之柱。
曾经的镇北王虽然贵为三品武夫,在镇守一方上也颇有功绩,但要说到撑起大奉这座巍峨的大山,他还是差了那么几分火候。唯有魏青衣,这位打赢过山海关战役的大奉军神,才是真正令九州各大势力闻风丧胆、忌惮不已的人物。因为早在二十年前,那些势力就已经被魏青衣的赫赫威名所震慑,被他的强大实力打得节节败退,不仅打疼了,更是打怕了。那时的镇北王,在魏青衣的身边,不过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绿叶,只能勉强起到衬托的作用。
可如今,那根众人心中真正的镇国之柱,竟然兵败了?这一事实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不可能!
怎么会?
衮衮诸公们听闻魏青衣兵败的消息,本能地抗拒着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不少人交头接耳。
元景帝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默默地注视着这混乱的一幕,他的表情平静如水,既不见愤怒,也不见喜悦,深邃的眼眸中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心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大殿内的喧哗声渐渐平息,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他才缓缓开口,脸上带着沉痛的神情,语气中满是无奈地问道:“众卿,此事,该如何是好?”
一如既往,率先回应的是王首辅。他挺直了腰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臣以为,此次我们着实低估了楚东煌的兵家才能。不过,魏青衣仅仅是败了这一次,并非他真的就不如楚东煌。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立刻调集各州的人马,集结举国之力,一举荡平北凉!”
王首辅向来欣赏楚东煌的才华,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楚东煌竟能在战场上击败军神魏青衣。
此刻,一种强烈的直觉在王首辅心中蔓延开来,他隐隐觉得,若是再任由楚东煌这般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大奉王朝甚至有可能走向覆灭。
元景帝听了王首辅的话,不禁长叹一声,眼神中满是悲悯与哀伤:“大奉已然损失了近十万人马,那可都是朕的子民,朕的孩子啊。王爱卿,你叫朕如何忍心再开启战事,让更多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陛下!”王首辅提高了音量,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向前迈了一步,急切地说道:“楚东煌的强大,我们曾经都严重低估了。如今看来,他绝非池中之物,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必定会一飞冲天。我们必须当机立断,立即解决这个隐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首辅的这番建议,赢得了部分勋贵和武将的赞同。
在他们看来,魏青衣用兵如神,虽说这是他第一次输给楚东煌,但以他的能力,绝不可能一直输下去。
只要集结足够的兵力,必定能反败为胜。
“王爱卿……”元景帝轻轻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一味地发动战争,那便是穷兵黩武了啊!”
王首辅抬眼望向高居龙椅之上的皇帝,嘴唇微微张了张,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神色黯然地退回到了队伍之中。他这一退,就如同在历史的长河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使得历史的车轮悄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后世之人在重新回顾这段历史时,深入分析了大奉和北凉双方的力量对比,以及各自的损失情况后,一致认为,如果当时的大奉能够狠下心来,不惜拼上未来百年的国力,果断出征北凉,那么楚东煌那不败的战绩,肯定会迎来一次终结。
元景帝不再看向退回队伍的王首辅,他微微转动脖颈,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殿下的群臣,沉声问道:“诸公觉得,此事该如何善后?”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便踏出一步,站到众人面前,双手抱拳作揖,恭敬地说道:“臣以为,应当即刻从与襄荆豫三州相邻的各州抽调两万兵力,迅速陈兵边界,暂时挡住北凉的攻势。另外,既然陛下不想再兴战事,那么不妨下一道旨意,让魏青衣将防守作为首要任务!”
元景帝微微点头,目光在兵部尚书身上停留片刻,见他说完便不再言语,便轻轻颔首道:“陈爱卿所言甚是!”
就在这时,兵部侍郎秦元道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若是有意主和,那就该尽早商议和谈的相关事宜,尽快确认派往北凉的和谈使者!”
秦元道是坚定不移的帝派,在帝派中占据着核心地位。
身为魏党的兵部尚书,听到秦元道的话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狠狠地瞪了秦元道一眼,眼神中满是不满与敌意。
元景帝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善!”
秦元道得到皇帝的回应后,便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紧接着,户部尚书快步出列,躬身说道:“陛下,士卒的抚恤一事,该如何定夺?”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轻微响动的金銮殿瞬间陷入了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出声回应,整个大殿安静得只能听到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元景帝眉头微皱,再次开口问道:“诸卿意向如何?”然而,他连问三次,都无人应答。
无奈之下,元景帝又将目光投向了袁雄,这位向来被视为皇帝忠心“扈从”的大臣,此刻却眼神闪躲,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抚恤金一事,看似简单,实则牵连甚广,影响巨大。
依照大奉律法的详细规定,步兵若不幸阵亡,其家人将获得三年的全额军饷,换算下来是36石米,折合成银子则为18两,此后还能终身每月领取3至6斗米。
而骑兵阵亡的话,家人能得到72石米,相当于36两银子,同样在往后每月能领取6至10斗米。
以此类推,不同的兵种、不同的官职,所给予的抚恤金都有着明确且严格的标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规则,这也是致使朝堂上诸公陷入死寂的关键原因——若是战败,抚恤金将减半发放!
户部尚书提出抚恤金的问题,表面上看只是在讨论抚恤的具体事宜,可实际上,背后牵扯的、真正让诸公顾虑重重、不敢轻易表态的,是如何为这场战役定性。
其实,这场战役严格来讲,还不能说是败了!仅仅是吃了一次败仗而已。
说它败了吧,可魏青衣也并未丢失任何一座城池。
在一片沉默之中,王首辅挺身而出,神情沉痛地说道:“此战,仅仅是输了一场,并非是战败!”
他的话语一出口,当场便引发了不同的反应,有的人立刻表示响应,有的人陷入了沉思,还有的人面露悲恸之色。
元景帝缓缓点头,却没有直接回应王首辅,而是说道:“朕有些乏了,此事事关重大,明日再议!”
心里暗自想着:按照这定性,让朕多出银子?没门!
紧接着,老太监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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