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无因散出的光,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孤独地挣扎。那光芒微弱且彷徨,似是在无尽的黑暗里寻不到一丝出口,只能徒劳地闪烁着。远远地,陆涤仿佛能在这如深渊般的黑暗中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绿光,那绿光幽幽地靠近,随着距离拉近,轮廓逐渐清晰,赫然是一双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你还是没变啊……”
这句话仿若从九幽地狱低声响起,带着丝丝寒意,慢慢弥漫开来,最终占据了陆涤整个世界。
“起来了!”
声音尖锐而急促,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黑暗的梦境。陆涤猛地一颤,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像是还未从那可怕的梦境中完全挣脱出来。突然,“林芷澜”三个字如同炸雷般在他耳边响起,陆涤一个激灵,瞬间惊醒。
原来,只是个梦。
林芷澜站在床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在意陆涤此刻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只是语气略带催促地让陆涤赶快洗漱,因为等会儿他们还要去胡少前家。
陆涤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做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噩梦,只是梦里那句莫名熟悉的话,像一根刺,轻轻地扎在他的心头,隐隐作痛。
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林芷澜就向寨老仔细打听了胡少前家的地址。他们家的住处比较偏僻,位于河流上游。沿着蜿蜒曲折的青石路缓缓前行,路边的小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微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陆涤两人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安静地矗立在河边。
陆涤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一双警惕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你好啊,请问这是胡少前家吗?”
见门开了,陆涤赶忙礼貌地询问,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试图消除对方的戒心。
“对,你们是谁?”
传来的是一阵空灵的女声,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我们是从城里来的,想打听一下胡少前的消息。”
林芷澜快步走到门口,目光直视着门后的人,神色坦然。
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精美苗族服饰的女子出现在陆涤两人眼前。她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白皙的脸蛋如同上等的白瓷,细腻而光滑,眉眼间透着山水般的灵秀之气,恰似从画中走出的美人。陆涤一下子看呆了,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哦,是你们啊,我阿妈和我提起过,快进来吧,我阿妈和阿爹还在睡觉。”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对俏皮可爱的虎牙,笑着说道。
“你叫?”
陆涤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哦,我叫胡少莹。”
少女再次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清晨的丝丝凉意。
看到陆涤一脸傻样,林芷澜没好气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和胡少莹一起走进了屋内。
胡少莹热情地将陆涤和林芷澜迎进客厅,待两人落座后,便转身走向一旁的茶桌,动作娴熟地为他们沏上两杯茶。热气腾腾的茶香袅袅升腾,给略显清冷的屋子添了几分烟火气。她嘴角挂着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喊阿爹阿妈过来。”
陆涤还沉浸在初见胡少莹时的惊艳中,一脸呆傻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林芷澜见状,狠狠瞪了陆涤一眼,而后快步上前拉住胡少莹的手臂,微微摇了摇,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示意她不必去喊长辈。林芷澜轻声解释道:“昨天我们已经和叔叔阿姨聊过好一阵子啦,其实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
林芷澜微微侧身,目光柔和地看着胡少莹,开口问道:“你是胡少前的妹妹吧?”胡少莹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是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
林芷澜接着问:“那你知道你哥现在在哪里吗?”胡少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微微低下头,小声说:“不知道……”
这回答似乎早在林芷澜的意料之中,她轻轻拍了拍胡少莹的手,淡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咱们聊聊你和你哥哥的事儿吧。我听说你们兄妹俩感情特别好。”
胡少莹愣了片刻,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须臾,缓缓开口讲述起来:“我哥哥八岁的时候,阿爹阿妈才有了我。我小时候身子骨特别弱,总是生病。哥哥心疼我,就跑去跟村里懂医术的爷爷学了些本事,之后便经常独自一人上山找草药给我补身体。每次去,都得在山里待上好几天,可不管多辛苦,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带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还有从山里找到的新奇玩意儿,漂亮的石头、罕见的小木雕,我都很喜欢。”
说着,胡少莹轻轻拉开自己的袖子,一条精致的项链映入眼帘。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项链,眼中满是怀念,“那时候他才十四岁,为了给我买这条项链,一个人走了好远的路跑到镇上。他跟我说,这项链能辟邪,戴着它我就不会再生病了。可阿妈觉得他乱花钱,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还罚他一天不许吃饭。”
回忆起这些,胡少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那段温暖的时光又回到了眼前。
“哥哥从小就天赋异禀,灵能强度达到了玄级,在咱们这儿,那可是很厉害的。我上学之后,因为性格内向,老是被同学欺负。哥哥知道后,气坏了,直接跑去替我出头。他把那些欺负我的同学教训了一番,可阿妈知道后,觉得他太冲动,又罚他不许吃饭。我心疼哥哥,就会偷偷在夜里给他送吃的。”
“他一直跟我说,以后要挣好多好多钱,让阿爹阿妈还有我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大概一年前,他从山里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常常看见他在房间里摆弄一些奇怪的东西,后来才知道他在练起尸术。一开始,他用的是野外找到的尸体,到后面,家里养的牲畜都被他用来施术了。”胡少莹的语气中满是困惑与无奈,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阿妈担心哥哥走火入魔,会害了自己,只好联系道协的人把他带走。本以为哥哥能在那里得到帮助,改过自新,可没想到,他被放回来后,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说到这儿,胡少莹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
林芷澜见状,轻声说道:“我们能看看那封信吗?说不定有些线索”
胡少莹连忙点头,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角,快步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她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林芷澜。
林芷澜缓缓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阿妈,阿爸,莹莹,我走了,勿念。
胡少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阿爹阿妈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们心里一直惦记着哥哥,我也想他,特别想……”
看着胡少莹难过的模样,林芷澜和陆涤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胡少莹的父母应该是怕破坏她心中好哥哥的形象,所以没有把怀疑斗篷人就是胡少前的事儿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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