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县,平村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铺展开来。整个村庄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薄纱之中,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已袭爵成为东武侯的徐骧,身着朴素的粗布麻衣,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在侯府中的华贵模样。徐骧自幼父母早亡,是祖父老东武侯将他拉扯长大。后来,祖父回到玄宗潜心修行,徐骧便早早地袭了爵。袭爵之后,徐骧听从祖父的建议,外出云游,期望能锤炼出“凡心”。
此时的徐骧,正惬意地坐在自家门前的竹椅上,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不远处的田间,金黄的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丰收的喜悦。玉米地里,饱满的玉米棒子裹着层层绿衣,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陆陆续续地从田间归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田边的空地上,一群儿童还在嬉笑玩耍,他们的笑声在村庄上空回荡。
徐骧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时,一位路过的村民笑着跟他打招呼:“徐小子啊,这傍晚的景色可真美,你在这儿享受呢。”徐骧笑着回应道:“张叔,您这忙了一天,也该好好歇歇啦。今天这活儿干得怎么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而云璟这一路却走得惊险万分。他身为阳都侯府的世子,担任八品巡盐御史,想要在巡查盐务中整顿乱象,为百姓谋福祉。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过程中,竟触碰到了许多地方官员的利益。那些官员平日里靠着盐务中饱私囊,为非作歹,如今见云璟来势汹汹,一心想要彻查,便起了杀心。
这日,在一处隐蔽的山林中,云璟与他的下属们围坐在一堆篝火旁。下属李福满脸担忧地开口道:“大人,咱们这样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啊,官道不能走,这小路又崎岖难行,兄弟们都快撑不住了。”另一位下属王虎也附和道:“是啊大人,那些地方官员太可恶了,就因为咱们要查盐务的弊端,他们就想置咱们于死地。”
云璟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我们不能退缩。这次巡查盐务,发现的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那些官员勾结盐商,抬高盐价,百姓们苦不堪言。我们要是放弃了,百姓们该怎么办?”李福皱着眉头说:“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们现在处境危险,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京城,我们就……”
云璟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所以我们只能走小道,虽然艰难,但也能避开那些眼线。官道上他们肯定设了重重埋伏,我们不能去送死。只要能把这些证据带回京城,呈到圣上跟前,他们的恶行就一定会得到惩处。”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心中虽有担忧,但也被云璟的决心所感染。
他们继续在小路上艰难前行,干粮吃完了,就只能在路边采些野果充饥;马匹累倒了,他们就只能徒步前行。这天,他们终于看到了这个宁静的村庄。
云璟望着远处的村庄,心中有些犹豫。李福在一旁说:“大人,咱们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要不就去那村庄里歇一歇?”王虎却有些担心:“大人,这村庄虽说看着安宁,但万一有那些官员的眼线呢?”
云璟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大家都疲惫不堪,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而且我们现在这副模样,进了村子,只要小心行事,应该不会引人怀疑。再者说,我们也需要补充些食物和水。”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于是决定前往村庄。
他们不敢去官家驿站,生怕暴露行踪,只能来到村正家里,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云璟站在村正家的门口,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便是村正。
云璟微微拱手,脸上带着疲惫却不失礼貌的笑容,说道:“这位大哥,打扰了。我们是赶路的行人,实在是又累又渴,能否讨些水喝?”说着,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村正上下打量了云璟一行人,见他们虽然衣衫褴褛、满脸尘土,云璟的衣服上甚至还有几处被树枝划破的口子,显得十分狼狈,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村正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热情地说道:“快进来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云璟等人走进屋子,屋内陈设简单却十分整洁。村正连忙从厨房端来几碗水,云璟接过水碗,手微微颤抖着,他迫不及待地将水一饮而尽,那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大哥,这水可真是救命水啊。”
村正笑着说:“看你们这模样,是走了不少山路吧?”云璟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是啊,我们想抄近路去京城,没想到这小路如此难走。”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村正的表情,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村正也没多问,只是又给他们添了些水,还拿出了一些自家做的干粮,说道:“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吃点干粮,垫垫肚子。”云璟等人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云璟喝了口水后,目光望向窗外的村庄,被眼前这如诗如画的傍晚景色所吸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想要四处走走看看的念头。
于是,云璟走出了屋子。刚走到街上,云璟就一眼瞧见了坐在竹椅上的徐骧。他先是微微一怔,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身粗布麻衣、悠然自得的人,就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小侯爷。
而徐骧也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缓缓转过头来,原本平和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薄唇轻启,脱口而出:“云璟,竟是你!”
云璟的脸上迅速堆满了欣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繁花般灿烂,快步朝着徐骧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小侯爷,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您这一出去云游就是一年,京城的大伙都念叨着您呢。”
徐骧看着云璟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衣服脏污不堪,头发也有些凌乱,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心中满是疑惑。他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云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狈,发生什么事了?”
云璟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小侯爷,说来话长啊。我如今担任八品巡盐御史,为朝廷效力,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本想着为百姓整顿盐务,让他们能吃上平价盐。可谁知道,这一查,竟查出了大问题。那些地方官员勾结盐商,中饱私囊,为了维护他们的私利,竟然对我下了杀手。我和随行的人一路被追杀,不敢走官道,只能在荒郊野岭中躲避,这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们连官服都不敢穿,就怕被他们认出来。”
徐骧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为百姓?云璟啊云璟,你我相识多年,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此番彻查盐税,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抓住右相贪污的把柄吧。”
云璟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还是小侯爷了解我,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没错,我确实是想通过盐务查出右相一系的贪污证据。如今朝堂之上,右相势力庞大,结党营私,贪污腐败,搞得朝廷乌烟瘴气。我身为左相的人,怎能坐视不管?”
徐骧笑着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有这份心思,倒也难得。只是这官场的水太深,你可得小心行事,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云璟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小侯爷放心。这次虽然危险,但我也搜集到了不少关键证据,只要能平安回京,呈到圣上跟前,右相的恶行就一定会得到惩处。”
但是徐骧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徐骧态度如此,话语不多,云璟却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与徐骧相识已久,十分清楚徐骧的性格向来如此,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随遇而安。
两人就这样站在门前交谈起来,往昔的岁月如同缓缓流淌的河水,在他们的话语间悄然浮现。在京城时,虽然徐骧早早袭爵,但是随和脾气还是让他和京中一众贵胄交情甚笃。
就在这时,住在徐骧隔壁的傅煜劳作完从田里回来。傅煜家中只有阿爷阿婆两人,他一直勤奋好学,就在过去的秋闱中,一举考中了解元。此刻,他一边劳作一边准备着明年的春闱。
他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脚步略显疲惫,脸上带着劳作后的倦容。远远瞧见村正家中这热闹非凡的一幕,他也不多想,只想径直回家,好好休息一番。可回到家门口时,看见了陌生人在与徐骧交谈,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好奇。在他的印象里,可从未见过这人与徐骧交谈,傅煜的好奇心瞬间被彻底点燃。
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朝着这边走近。
徐骧正与云璟交谈盛欢,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慢慢走近的傅煜。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说道:“云璟,你瞧那边那个年轻人,他叫傅煜。这小子可不得了,一直勤奋好学,就在过去的秋闱中,一举考中了解元。”云璟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说道:“能在这乡间有如此才学,确实难得。”
他笑着朝傅煜挥了挥手,喊道:“傅煜,快过来!”傅煜微微一愣,没想到徐骧会主动叫他。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徐骧看着傅煜,又看向云璟,介绍道:“傅煜,这位是阳都侯府的世子云璟,如今担任八品巡盐御史。别看云大人官职不算高,但他可是一心为朝廷、为百姓做事,在巡查盐务的工作上十分尽责。这次他是在巡查盐务返京的途中,路过咱们这儿。”傅煜听后,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连忙拱手行礼,说道:“原来是云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是傅某的荣幸。”云璟笑着还礼,说道:“傅解元不必多礼,能在这乡间遇到像你这样有志向的才俊,也是我的幸事。”
三人站在门前,就此开启了一段新的交谈,氛围愈发融洽起来。云璟饶有兴致地看向傅煜,开口问道:“傅解元如此才学,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不知傅解元心中有何志向?”
傅煜听了,神色变得认真而坚定,他微微挺直腰杆,目光中闪烁着光芒,说道:“不瞒云公子,我一心想要做大官,不为功名利禄,只为能创建一个天下大同的盛世。在那个盛世里,百姓安居乐业,没有贫富差距,人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我愿倾尽毕生之力,为实现这个理想而奋斗。”
云璟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愣神,这样宏大且近乎理想化的志向,在他身处的复杂官场环境看来,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面不改色地称赞道:“傅解元志向高远,令人钦佩。若真能有那一日,实乃天下之幸。”
徐骧作为云璟多年的老友,对他的细微反应了如指掌。他明白云璟心中或许觉得傅煜的想法过于天真,在这现实的官场中,实现这样的理想谈何容易。于是,徐骧笑着对傅煜说道:“傅煜啊,你也劳作了一天,想必累坏了,快回家歇着吧,明日咱们再细聊。”傅煜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道:“那行,徐骧兄,云公子,我先回去了。”说罢,便扛着锄头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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