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养了两条金鱼,一条黑色,一条白色。
黑色比白色的大一点,它们很可爱,我非常喜欢它们。
但突然有一天,黑色的金鱼死掉了,剩下的那条白色金鱼整天形单影只的。
单单看着它,连我都会感到寂寞。
它应该也会感到孤独吧?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小的白色金鱼身形竟逐渐长大,变得生龙活虎的。
看来它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去而感到颓靡不振呢。
真是太好了。
黑色金鱼死掉真是太好了。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缸里的那条白色金鱼消失了。
我慌忙问家里人鱼去哪了。
他们说好像是被家里养的猫给偷偷吃掉了。
我感到非常难过,也夹杂着一些异样的情感。
这样他们应该再也不会孤独了吧?
——————
命定的丝线纵横交错,穿插着数万亿的牺牲与救赎。
跨越无数光年,丝线再度缠绕在一起。
世界正等待着一位约定之王。
一位命定之子。
无尽花海上,天空撒下点点星光。
“醒来,陈瑜星。”
陈瑜星睁开双眼,看见满天星辰,和少女淡淡的笑颜。
“呜哇!”
在身体本能的反应下,陈瑜星猛的坐起,额头差点撞到少女的脸颊。
而少女只是将头微微后仰,并没有对陈瑜星惊慌的行为做出过多的动作。
“这是哪里?你是谁?”
陈瑜星带着困惑又羞涩的表情看着她,同时环顾了下四周。
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
“世界的终末即将来临,你必须肩负一切。”
少女仍旧平静地说话,并没有理会陈瑜星的疑问。
“你能不能别自顾自地说话啊,别以为你是个美女我就不会生气啊你。”
少女不语,只余一句叹息在耳畔。
“厄之蛇,构天解,大荒玄兽,贤王冠,境魂。”
陈瑜星还想追问,花海与星辰却骤然褪去,少女身影如雾散去。
【厄之蛇】
陈瑜星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窗外,福海市清晨的微光透过廉价的窗帘缝隙,照亮了这间不大不小而杂乱无章的出租屋。
又是那个梦。无尽的花海,璀璨的星空,还有那个言语古怪却令人莫名在意的少女。
近一个月来,这个梦境反复出现,每一次都无比清晰,醒来后却又只剩朦胧的碎片和一种沉甸甸的宿命感。
他甩甩头,试图将梦境带来的恍惚感驱散。
划掉一直在鸣叫的手机闹钟,距离去实习的福海市第二医院上班还有一段时间。
他起身,习惯性的扣了扣裆部。
听见隔壁室友的开关门和拖鞋接触地板的声音,充满了平常的气息,这才让他感觉真实了些。
换上经典而美式的青蓝色T恤和运动裤,对着镜子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镜中的青年瘦高身材,面容迷惘,眼神里还带着点大学生特有的绝望,与梦中那个被称作【命定之子】的形象相去甚远。
他难绷地笑了笑,打开了房间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他以前在学校的舍友,许讪海,正睡眼朦胧地在客厅伸着懒腰。
“哟,早上好。”
“我累了,不想去上班,我要请假。”
“那你请啊。”
“我累了。”
陈瑜星浑身无力地说出这每天早上醒来必说的经典语录,然后便去洗漱了。
到了厕所门口,刚好一位身形壮硕的青年从里边出来。
“怎么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啊你,又没睡好。”
男人名叫潘景皓,以前是陈瑜星隔壁宿舍的哥们。
“是啊,我累了。”
“你就没有不累的时候。”
洗完漱,背上小挎包,出租屋三人便出门上班了。
最近一年,世界各地不断传出神秘怪物袭击的新闻,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官方语焉不详,让城市表面平静的日常下,隐隐流动着一种不安。
但对陈瑜星来说,实习、工资、未来的工作才是更需要担心的“现实”。
哥几个的出租屋距离福海市第二医院不过两百米,所以他们每天都不急不忙,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
走过喧嚣的街道,买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穿过消毒水气味稀薄的大厅,医院的康复楼一如往常地忙碌且忙碌。
进入更衣室,穿上白大褂,实习生们打招呼,带教老师分配任务,患者们或努力或痛苦地进行着康复训练。
陈瑜星在上肢骨折创伤科室,和他待在一个科室的实习生们有一个也是他的曾经的舍友,名叫陈路拖。
“哟,炮哥。”
“你哟你木,昨天为什么代签,你要杀了我吗!?”
“我累了。”
他很快投入工作,协助治疗,梦境的余波渐渐被琐碎的现实压下。
上午十点半左右,一名男子科室的前门走了进来,他穿着病号服,身形消瘦,眼神空洞,动作有些僵直。
靠近前门的陈路拖似乎想引导他,他却像没看见一样,径直朝着里边正在整理器械的陈瑜星走去。
然后,他在陈瑜星面前站定,一动不动。
陈瑜星感到一丝异样,抬起头。瞬间,他对上了一双极其专注、甚至可以说是贪婪的眼睛。
那患者死死地盯着他,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在翻涌。那不是寻求治疗的眼神,更像是在确认什么,或者说,在锁定什么。
整整十秒,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两人之间,连周围的嘈杂都仿佛被隔绝开来。
陈瑜星感到脊背窜起一股寒意,刚想开口询问,那患者猛地转身,以完全不符合其虚弱外表的迅捷速度冲出了科室!
“喂!等等!搞什么飞机啊!”
陈瑜星一愣,不顾带教老师和同学的疑问,几乎是本能地拔腿追了出去。
那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拐进了安全楼梯间。
陈瑜星毫不犹豫地推开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患者背对着他,停在楼梯转角处,肩膀不自然地剧烈起伏着,发出异常诡异的沉重喘息。
“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
陈瑜星放缓脚步,谨慎地靠近。
突然,那患者猛地回过头——他的脸孔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凸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的躯体急剧膨胀、撕裂病号服,裸露出的皮肤迅速转化为一种暗沉、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凶恶形态,不知何时长出的额外四只狞恶红瞳,手指伸长变为利爪,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
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头散发着暴虐气息的怪物。
它猩红的六只眼睛瞬间锁定陈瑜星,后肢发力,带着腥风猛扑过来,利爪直取他的咽喉。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陈瑜星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极度恐惧而僵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不是吧?我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瑜星眼前的空间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道星光毫无征兆地在他与怪物之间绽开。
光芒中,一道熟悉纤细身影悄然浮现,裙摆与发丝无风自动。她抬起手,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利爪便被一层薄薄的、流转着星辉的光幕轻易挡下,不得寸进。
陈瑜星人都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以及那个挡在他身前的,无比熟悉的背影。
是梦中花海里的那个少女。
她侧过脸,容颜依旧平静,声音清冷如故。
“没受伤吧?”
“先别管我了!那怪物来了啊!”
那怪物被骤然荡开的巨力震得一个踉跄,发出更加暴怒的嘶吼,漆黑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突然出现的少女。
它四肢着地,肌肉贲张,再次猛扑而来,速度快得带起了残影,利爪直取少女纤细的脖颈。
赋能解放
【星塑杀法】
霎时间,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被召唤的萤火骤然涌现,并飞速凝聚。光芒流转间,一柄发散星辰却威势惊人的巨斧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斧柄好似由星石铸就,其上却流淌着璀璨的星辉,斧刃宽阔夸张,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更像是一截凝练了无数微缩星辰的光带,仿佛一挥之下便能斩断空间。
面对怪物近在咫尺的扑杀,少女手腕只是轻轻一抖。星辰大斧看似沉重无比,在她手中却轻灵得如同无物,划出一道绚丽的星芒轨迹,后发制人,精准无比地劈在了怪物的利爪上。
“锵!”
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怪物的双爪如同玻璃般碎裂,黑色而粘稠的物质四处飞散。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嚎,攻势被硬生生打断,狼狈地向后跌退。它断裂的手臂处不断蠕动,试图再生,但少女不给其喘息的机会。
战技
【星辰掠食】
她一步踏前,身影仿佛融入了流动的星光之中,瞬息间闪现怪物身前。星辰大斧在她手中旋舞开来,不再是简单的劈砍,而是化作了狂暴而优雅的乱劈。
斧光纵横交错,在昏暗的楼梯间编织出一张星光与死亡的大网。
光芒吞噬了怪物挣扎与哀嚎。那扭曲的身躯在璀璨的星辉中迅速消融、分解,最终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消散无踪。
少女轻盈落地,手中大斧化作星光消散。
她转过身,那双映照着无尽花海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平静地看向好像有点死了的陈瑜星。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我先说重点。我曾经居住的世界已经毁灭,而将它毁灭的家伙们马上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了,想阻止它们的话,陈瑜星,你必须觉醒,你体内所寄宿的天予力和赋能是能够拯救这个星球的关键。呃,什么味道?”
“不好意思美女,我尿了。”
少女那双映照着星辰与花海的眼眸微微下移,落在陈瑜星湿漉漉的美式运动裤上,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嫌弃也没有嘲笑,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出于恐惧的身体本能排泄,我理解。”
“能不能别把这么那啥的事情说的这么正当啊!”
陈瑜星脸颊已经烧得通红,尴尬得恨不得当场跳楼。
“这表明你的身体机能正常,但是危险感知能力还有待提高。”
“这到底都哪跟哪啊!”
天予力,赋能,世界的毁灭,还有自己失禁。
陈瑜星要炸了。
“清理事宜稍后再处理。”
少女无视了他的窘迫,上前一步,纤细的手指不由分说地点在他的额头上。
“啊啊啊啊啊!”
陈瑜星只觉得一股清流强行涌入脑海,无数纷乱的画面和感知碎片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包括这一个月来反复梦境中更清晰的细节与花海摇曳的波纹。
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站在火海中心,血红长发,面容苍白,左眼呈现出非人的蛇之竖瞳。他身着一套黑金铠甲,鲜红色的披风绣满了令人不安的蛇鳞图案。手上紧握着的一柄形状扭曲的黑色长矛缠绕着幽暗的,灼热的火焰。
他在与另一个男人对对峙着。
不,应该称之为某个东西,某个能够带来湮灭的东西。
那个男人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灌输的记忆突然中断,陈瑜星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感与眩晕感。
“你的感知能力已经初步强化,这是觉醒的第一步。”少女收回手,“虚无的爪牙已经渗透这个世界了,刚刚的那个【畸变体】只是最低级的探子。它们只会寻着天予力的气味而来。”
“到底什么是天予力啊!?为什么要抓我啊,我是个什么玩意啊我?”
“天予力是你心灵之海——来了,更多的来了,畸变体,三个。”
“哈?”
陈瑜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骤停。只见楼下昏暗的拐角处,阴影蠕动,三个穿着不同病号服、但同样开始扭曲变形、眼中冒出猩红光芒的身影正蹒跚着出现。
“操!”
“跑!”
少女简言意骇,一把抓住陈瑜星的手。她的手劲大的惊人,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
星光再次在她空着的另一只手中汇聚,那柄恐怖的星辰大斧瞬间成型。她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挥斧刃,一道星辉光刃脱离斧身,呼啸着斩向下方的怪物。
“轰!”
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楼梯间好像毁了。
陈瑜星被她拖着,跌跌撞撞地往上跑,湿漉漉的裤子冰凉地贴在腿上,身后是怪物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星辉不断的爆鸣声。
紧张的尽头竟是平静,陈瑜星非常平淡地问出这番话语。
“你要毁了市二吗?”
“什么?”
“没,没事。”
世界真的变了,陈瑜星的裤子也真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