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雨来内蒙的第四天,换上了当地服饰,虽然这里常备着她的换洗衣物,但她总觉得应该入乡随俗,何况姑夫是为数不多的传统牧民。
她帮着照看了一天的羊群,到了晚上累的连饭都没吃倒头就睡了。
姑夫人很朴实,扬言教她骑马,她正好有兴趣就应下了。
但就在她来内蒙的第五天晚上,她就失眠了。
人固然可以有一时的遗忘,但心事就是心事,怎么也放不下。
就像她总想不起某些事情的源头,总感觉自己的记忆是缺失了的。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外面,本着熬通宵的打算,她顺便摸了烟盒,还有久未开机的手机。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点烟,只是把手机开机,等待的时间里,她想起有一次公司大楼停电。
加班的人凑在一起边聊天边等着来电,李时雨跟他们没什么交集,也不愿意凑过去硬聊,就从楼梯走下了楼。
但是通往地下车库的门锁住了,她只能待在一楼等来电后坐电梯,说来她胆子也大,一个人打着手电揣着烟灰缸下了十几层楼梯。
她家境本就优渥,工资待遇又好,带着一种傲气的松弛感。
她盘腿坐在门口的喷泉边上抽着烟发呆,后来掏出兜里的便签和笔开始低头勾勾画画,丝毫不顾路人的眼光。
至于后来张子昀开车回来路过,她还在一边回忆会议的内容,一边懒懒散散地拨愣着水池里的水。
张子昀愣了半响,以为是她受了排挤。
李时雨当然不知道她因为犯困的没精打采被张子昀误会是受了委屈,她记得当时是听见有人关车门的声音,抬头就看见满面愁容的张子昀。
她以为是嫌她有损公司形象,便掐了烟,然后起身回大楼。
张子昀好像和她认识很久一样,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能说些什么话。
楼里已经来了电,但她想得出神没有发现,同事们三三两两从大厅出来,唯独她逆着人流走。
同事们陆续的问候声在身后响起她才知道张子昀也进来了,而张子昀喊她的名字时,她刚准备关电梯门。
二人僵住对视,李时雨见张子昀并没有要上电梯的意思,也没着急安住开门键。
她清楚地听见他说:“早点睡,晚安。”
电梯门慢慢关上,却只有李时雨错愕,整个大厅的同事都不以为意,有一些回头看看他们会默默叹口气。
她还零星听到几句“还没恢复”“还没想起来”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按住电梯门问他什么意思。
但是清醒后的理智更多一点,她什么也没说,就像往常一样开车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借他吉言,那晚她确实睡得很安稳。
后来她当然问过他为什么突然说那句话,但他不肯说。
他只说,习惯了。
内蒙的夜很静,这一晚也没有人来打扰她回忆,等到手机开机再连上信号的时候,微信的那一条来自张子昀的信息早已淹没在众多信息中。
李时雨忽然什么也不想再看了,于是又一次关机,她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只是逃避,因为她总是迷茫。
把手机放到一边,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李时雨爱玩,以至于上学的时候没少被李父李母训斥。
但是说归说,剑拔弩张之后,李母还是会给她温一杯奶,李父还是会给她读报纸上的新闻。
最爱你的人,最舍不得对你冷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