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组安全着陆,最终平稳地停在了京城温家老宅的空地上。
这里并非钟家主宅那般西式现代,而是处处透着中式庭院的典雅与底蕴,一草一木都显露出百年世家的沉淀。
温家,是钟瑾烟母亲温瑛的娘家,也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
这些年,随着孩子们逐渐长大成人,钟父钟母便将港城分公司的事务逐步交给了三个儿子打理,而他们夫妻二人则常驻京城,全心打理温家的产业。
当年温家外祖父突然重病住院,温瑛分身乏术,几乎与钟裕产生隔阂甚至差点分手。
是钟裕用行动证明了深情,他不愿分离,连夜赶到京城医院,衣不解带地帮忙照料老丈人,才让温瑛得以抽身全权接管公司事务。
共渡难关后,外祖父康复出院,见证了女婿的真心,终于放心地将温家产业全权交给了女儿女婿,自己也退居幕后享清福。
两人的婚礼也是在那之后补办的,再后来,才有了钟家四兄妹。
孩子们幼时大多在京城长大,直到一个个年满十五岁,才被思孙心切的钟老爷子接回港城本家长住,但逢年过节或有空时,也常回京城小住。
只是近来变故频发,钟瑾烟确实有段时日没回来了。
见到女儿和外孙们齐齐归来,温瑛和钟裕以及温肆自然是喜出望外。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丰盛的接风宴,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冲淡了钟瑾烟心中些许的阴霾。
饭后,温瑛将三个儿子叫进了书房,想必是有些公司事务要交代,也顺带……关心一下儿子的个人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书房门打开,二哥和三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匆匆跟坐在客厅喝茶的外祖父温肆打了声招呼。
“外祖,公司突然有点急事,我们先去处理一下!”
“对对对,非常紧急!外祖我们先走了!”
两人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不用猜,钟瑾烟也知道,肯定是母亲又提了让他们见见京圈名媛、安排相亲之类的事情。
紧接着,大哥钟瑾宸也走了出来,神色倒是从容,只是嘴角噙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仔细整理了一下袖口。
钟瑾烟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着自家大哥这副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个揶揄的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约~会~愉~快~”
钟瑾宸接收到妹妹调侃的眼神,耳根微红,又好气又好笑地走过去,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鬼头,别瞎起哄。”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说完又跟温肆打了招呼后,他便步履轻快地出门去了,想必是去赴傅云清的烛光晚餐之约。
客厅里只剩下钟瑾烟和外祖父。
外祖父年纪大了,精神却很好,拉着孙女的手问长问短,聊些家常。
许是白日舟车劳顿,又或许是家中温暖安宁的氛围让人放松,钟瑾烟听着外祖父温和的话语,竟开始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外祖父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心疼不已,连忙止住话头,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不说了,看把我们烟烟困的。快去休息吧!”
钟瑾烟迷迷糊糊地点头,在外祖慈祥的目光中起身回了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依旧和‘她’离开时差不多,温馨而熟悉。
她匆匆洗漱了一番,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然而,睡眠并不平静。
那个频繁出现的梦境再次降临。
依旧是一片朦胧模糊的景象,仿佛隔着重纱雾霭。
仙气缭绕的亭台楼阁,寂静无声的幽深竹林……那个修长挺拔、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又心酸的背影再次出现,伫立在迷雾深处。
她努力地想靠近,想看清他的脸,想听清他似乎在对谁低语,但周围的一切都太过模糊,看不真切。
只有那种深刻入骨的眷恋与无法触及的悲伤,清晰地萦绕在心头,压得她即使在梦中,也轻轻蹙起了眉头。
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唇边溢出一声极轻、含混不清的呓语,仿佛在呼唤某个深埋于灵魂深处的名字,却又消散在寂静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