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
乾隆时期。
养心殿东暖阁内檀香缭绕,古董铜镜突然映出异世光影。
皇帝身着明黄常服斜倚紫檀榻,指尖玛瑙扳指叩得案几闷响。
他目光如剑刺穿镜中血色硝烟,额角青筋在烛火下突突跳动。
当金色光幕扫出现,那伪满皇宫里佝偻的杏黄身影时,玉扳指应声崩裂,飞溅的碎玉划破掌心。
血珠顺着龙纹滚落奏折,在“万世一系“的朱批旁洇开暗红,恍惚间与镜中染血膏药旗重叠成刺目的图腾。
“爱新觉罗家的骨头竟软成这般!“雷霆般的怒喝惊得鎏金香炉微颤,帝王剑眉倒竖如出鞘寒刃,眼尾细纹在烛光里绷成锐角。
深紫袖口扫落满地折子,露出袖中紧攥成拳的右手,骨节泛白如雪里埋着青玉。
武臣疾步上前时腰间翡翠坠子乱晃,细长丹凤眼在镜面与帝王怒容间来回逡巡:“主子息怒,不过是些戏文杜撰......“话音未落便被文臣的冷笑截断。
那清癯老者抚着花白胡须,睿智的凤眼在镜面反光中忽明忽暗:“和大人此言差矣,细看那制式衣物虽有改动,但却是沿袭承制我大清!”
帝王突然抬手,两道争执声戛然而止。
他凝视着镜中破碎山河,瞳孔里跃动着养心殿烛火与战火交织的光影。
画面闪过伪皇宫明黄帘幔时,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好个康德皇帝,倒是把列祖列宗的骑射功夫全用在磕头上了!“
文臣闻言眼底精光乍现,借着整理奏折凑近半步:“皇上圣明,若使我朝......“
话未说完便被武臣挤开,后者扑通跪地时翡翠扳指磕出脆响:“奴才这就去请萨满法师破了这妖镜!“
帝王却突然拂袖转身,明黄衣摆扫过满地狼藉,墙上悬挂的龙泉剑无风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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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
朱元璋时期。
奉天殿
朱元璋的指节捏得蟠龙椅背咔咔作响。
天幕中梳油头的男人正对着太阳旗卑躬屈膝,当他看清那人龙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时,案头镇纸玉虎轰然炸成碎片。
“后世竟有朱家血脉甘当倭奴走狗!“皇帝的咆哮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他并不知道,在数百年后,大明会被他认为后代的祖宗入关破明建清!
更不会知道,他大明的最后一位皇帝,吊死煤山。
始终奉命,“天子守国门,君王守社稷!”
和傀儡皇帝,形成鲜明的对比!
画面里被称作宣统的男人跪接诏书,龙案前站着的樱花军官靴底还沾着京都城的血泥。
老朱突然想起洪武六年那个暴雨夜,怀良亲王派来的使臣匍匐在丹墀下,镶金腰带里藏着淬毒的短匕。
太子朱标疾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皇,蟒袍广袖扫过满地玉屑:“请父皇暂息雷霆之怒。“
他温润的嗓音仿佛带着江南稻花香,这是自幼师从宋濂养出的醇厚气度。
老四朱棣却已拔剑砍碎了鎏金鹤形灯,火星溅在《皇明祖训》“不征之国“四个字上,烧出焦黑的窟窿。
天幕画面忽转,长江里漂满肿胀的孩童尸体,挎军刀的倭寇正用刺刀挑起孕妇腹中胎儿。
朱元璋浑身剧颤,恍惚看见当年陈友谅的楼船碾过鄱阳湖渔村,只不过这些刽子手举着的不是“陈“字旗,而是血淋淋的膏药旗。
“给老子备马!“朱棣的吼声盖过了应天府的晨钟。
他腰间二十四枚金虎符叮当作响,这是上月刚收缴的北元残余兵符。
太子却死死按住弟弟剑柄:“四弟你看,那些戴八角帽的人从延安冲出来了!“
朱元璋混沌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幕里裹绑腿的士兵迎着炮火架起木桥,戴眼镜的书生用身体堵住机枪眼,穿粗布衫的老农把最后半袋小米倒进兔子军炊事班的铁锅。
他忽然记起至正十六年,濠州城外饿殍遍野的流民把最后半块观音土塞给他这个破庙里的小和尚。
“标儿,取纸笔来!“皇帝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太子捧来洒金宣纸时,却发现父皇在《皇明祖训》“樱花国“三字旁朱笔狂草:“后世子孙谨记,倭奴畏威而不怀德,凡有持膏药旗入境者,尽诛九族!“
朱棣突然对着天幕跪下。
画面里戴皮帽的将军正用樱花寇头骨当酒碗,漫天风雪中嘶吼着“还我河山“。
燕王战甲下的脊梁滚过阵阵战栗,恍若十四岁初征北元时,第一次看见大漠尽头喷薄的朝阳。
“老四,把你的火铳营调到登州。“
朱元璋的声音像淬火的铁。
余光瞥见太子将溅血的碎玉拢进绸帕——这是朱标七岁就养成的习惯,那年他跟着父皇巡视凤阳灾情,曾用衣袖兜住从灾民伤口掉落的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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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三十六根金丝楠木柱突然同时发出裂响,朱棣的佩剑突然脱手飞出,深深钉进《皇明祖训》写着“不征之国“的书页。
太子却俯身拾起剑穗上的流苏,轻轻系在跪地痛哭的使臣腕间——三日前这使臣刚呈上倭寇劫掠济州岛的血书。
“爹!让我带神机营直奔对马岛!“朱棣眼里的血丝炸成火网。
朱元璋望着天幕里缓缓升起的红旗,突然伸手按住两个儿子的肩膀。
皇帝掌心多年握刀的老茧磨过太子细腻的官锦,擦过燕王冰冷的铁护腕。
“标儿去准备开仓赈济江淮水患,老四明日开始督造宝船。“老皇帝转身时,十二旒玉藻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丹墀下的日晷将影子投在“驱逐鞑虏“的匾额上,恍惚与天幕里青天白日勋章重叠成奇异的光斑。
当最后一句“华夏人民万岁“响彻云霄时,朱元璋突然夺过朱棣的剑,在祖训末尾刻下深可见木的八个字:天下一统,倭寇除外。
奉天殿顶的琉璃嘲风兽发出尖锐啸鸣,应天府外长江惊涛拍岸,浪头里沉浮着六百年前神风敢死队的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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