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渊踩着增高鞋垫走进地下交易市场时,整条街的霓虹灯管都在滋滋漏电。
他刻意让左肩比右肩低三公分,花白胡子沾着半凝固的糖霜——这是三天前从西点师老张的围裙兜里蹭来的酵母粉,此刻正散发着恰到好处的甜腻气息。
老哥,这批威尼斯红要过三手吗?他晃了晃装着颜料样本的快递袋,指腹蹭过封口的普洱茶渍。
对面戴金链的秃顶男人抽动鼻翼,突然抄起扳手砸碎了两米外的消防栓,喷涌的水柱瞬间冲散了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松节油味。
雷渊的视网膜上闪过蓝光,超脑自动标记出十七处监控盲区。
他在第三个摊位前蹲下,摆弄着铜蛙摆件的手指微微发颤。
摊主袖口的红漆斑驳成某种暗号,当对方用鞋尖踢开装着丙烯颜料的纸箱时,雷渊听见自己帆布鞋里的增高垫正在吸收地面积水。
黑爷的货要走水路。摊主突然压低声音,指甲划过铜蛙瞳孔里的数字,得用霓虹灯当引航标。
雷渊后颈的汗毛突然立起,超脑在0.3秒内将这句话与昨晚闪烁的灯牌频率重叠。
他假装被烟呛到剧烈咳嗽,藏在假胡子里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后方卸货区——三个纹着鲤鱼跃龙门图案的壮汉,正往集装箱里塞蒙着黑布的立方体。
当立方体边缘露出半截画框时,雷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超脑强行将集装箱缝隙里捕捉到的画面放大重组:亚麻色头发、右手小指缺失、帆布鞋鞋带上打着蝴蝶结...这些特征与失踪画家陈默的档案资料完美契合。
老东西看什么看?纹身男突然踹翻了脚边的油漆桶,雷渊的增高鞋垫适时发出吱呀声响。
他颤巍巍举起老年机,屏幕上是早就准备好的钓鱼短信:闺女说今天降温...话音未落,集装箱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超脑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红色警告框时,雷渊已经滚进两排货架之间的夹缝。
三双军靴踏碎满地丙烯颜料管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扯开假胡子甩向追兵,酵母粉在空气里炸开迷雾般的屏障。
抓住那个戴渔夫帽的!
雷渊边跑边扯掉外套反穿,露出内侧缝着的荧光绿警示条。
追兵被突然闪现的刺目光斑晃了眼,他趁机撞倒堆成塔状的松节油铁桶。
粘稠液体漫过水泥地的瞬间,超脑精确计算出最佳逃跑路径——左转14度,跨过三个台阶,然后跃上通风管道。
金属管道里的铁锈刮破了掌心,雷渊在剧烈颠簸中启动超脑建模。
汗水滴在手机屏幕上,他对着昨晚偷拍的铜蛙照片连按三次快门,蛙眼瞳孔里的数字突然旋转排列成三维坐标。
当头痛像电钻般凿进颅骨时,废弃画室的全息地图正在他视网膜上徐徐展开。
西郊老美院...通风系统连接地下水道...他咬破藏在后槽牙的薄荷糖,芯片监听器开始自动解析环境音。
追兵的咒骂声突然变得模糊,超脑捕捉到集装箱卡车发动时的特殊频率——和包子铺送餐车的引擎震动波形有87%的相似度。
雷渊蜷缩在管道拐角处,用口红在手臂上画出路线图。
增高鞋垫吸饱了污水变得沉重,他索性脱下来塞进腰间工具包。
当纹身男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头顶时,他摸出从消防栓顺走的六角扳手,轻轻敲响了生锈的管壁。
在那边!
金属碰撞的回声引着追兵跑向错误方向,雷渊趁机钻进通风口支路。
超脑透支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里面缝着的嗅盐包立刻让视线恢复清明。
画室定位坐标正在持续闪烁,而手机信号格终于跳出了微弱的数字。
通风管道里的霉味混着雷渊后槽牙渗出的薄荷味,在舌尖凝成冰火两重天的刺痛。
他摸出手机时,屏幕上的裂纹恰好将茅雅琴的号码拦腰截断——这是上周追踪毒贩时被钢珠枪打出的纪念品。
西郊老美院,三层东侧画室。他对着收音孔说完暗号,突然把手机贴在生锈的管壁上。
超脑捕捉到隔壁房间的换气扇震动,将这句话揉碎了重组进机械嗡鸣里。
这是他们前天在饺子馆约定的联络方式,用荠菜猪肉馅的编码频率。
茅雅琴赶到时正逢暴雨,雨水顺着她扎成利落发髻的银丝发夹往下淌。
特制的警用皮靴踏过水洼,却在距离画室三十米处突然转向——雷渊用荧光涂料在柏油路上画的箭头,此刻正在积水中泛着幽幽绿光。
莽夫。她冷着脸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伪装的玫瑰纹身贴。
三天前雷渊把定位芯片藏在这里时说过:这是离心脏最近的安全区。此刻芯片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在超脑建模图上投下星云般的脉冲信号。
画室里的松节油味浓得能腌渍神经,雷渊蜷缩在通风口栅格后,看着七个绑匪在油画布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超脑将他们的脚步声转换成光谱图,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色警报——有人正在调校带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金属摩擦声与陈默画作《锈蚀时钟》里的齿轮声波完全吻合。
砰!
茅雅琴踹开铁门的瞬间,雷渊将最后半管荧光颜料挤进通风管道。
粘稠的液体顺着锈迹蜿蜒成星河,正好照亮她旋身踢飞手枪的轨迹。
绑匪首领后撤时撞翻画架,超脑立即在雷渊眼前标记出飞溅的钛白颜料轨迹——三秒后会遮挡三个枪手的视线。
左上45度!雷渊突然大喊,喉间的血腥味混着薄荷糖浆喷在栅格上。
茅雅琴几乎同时甩出战术腰带,合金扣精准击中悬在房梁的吊灯链条。
当200瓦的灯泡砸在颜料桶上时,超脑预判的电磁脉冲干扰了绑匪的通讯器。
五个绑匪在强光中成了滑稽的皮影戏角色,茅雅琴的高跟鞋底弹出微型电击器。
雷渊看着她在炫目白光中腾挪,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的地方,绑匪们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
但超脑突然发出蜂鸣警告——有个影子正沿着承重柱阴影逼近她后颈。
小心!
雷渊从两米高的管道跃下时,超脑正在透支性计算坠落的缓冲角度。
他抱住茅雅琴滚向堆满石膏像的角落,绑匪的蝴蝶刀擦过他肩胛骨,在旧夹克上犁出棉絮纷飞的沟壑。
松节油浸透的绷带从口袋滑落,那是他今早特意准备的易燃道具。
多管闲事。茅雅琴的声音带着喘,指尖却迅速按压他渗血的伤口。
雷渊嗅到她发间紫罗兰香波的味道,突然想起那瓶被自己当成显影液用掉的同款洗发水——此刻正在超脑里分解成37种化学成分。
剩余绑匪发动第二轮攻势时,雷渊点燃了浸油的绷带。
火焰沿着他早先布置的荧光涂料轨迹窜起,瞬间将画室分割成燃烧的九宫格。
茅雅琴扯断珍珠项链,弹珠滚过之处,绑匪们接连踩中雷渊布置的丙烯凝胶陷阱。
当最后一个绑匪被粘在《星空》仿作上时,陈默正从堆满报纸的角落缓缓抬头。
他缺失的小指伤口已经结痂,此刻正用那根残肢在油画框上敲击摩斯密码。
超脑自动破译出的内容让雷渊瞳孔骤缩——那串数字竟是三年前自己经手过的走私案编号。
你的心跳频率超标了。茅雅琴突然伸手按住雷渊手腕,医用硅胶指套贴着他跳动的血管。
她另一只手正在给陈默戴电子镣铐,动作利落得仿佛刚才的生死时速不过是场晨间训练。
雷渊扯了扯渗血的衣领,发现她发髻里藏着的微型摄像头正在记录陈默的微表情。
当陈默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肩头时,超脑捕捉到其喉结不自然的颤动——这个微动作与证物室被盗的监控录像里某个身影完全重合。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警笛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
茅雅琴擦拭着发夹上的血渍,突然将某样东西拍进雷渊掌心。
那是半块印着鲤鱼纹身的皮肤贴,边缘还沾着松节油——正是方才缠斗时从绑匪首领身上撕下的。
下次再拿洗发水当试剂,她转身时马尾扫过雷渊鼻尖,我就往你的咖啡里倒显影液。
陈默被押上警车前,突然用残指在车门上划出半枚贝壳图案。
雷渊的超脑在剧烈头痛中强行记忆这个符号,眼前却浮现出去年结案的滨海沉船事件——那艘货轮的航海日志里,同样的图案曾出现在每个失踪船员的记事本扉页。
霓虹灯又开始在潮湿的夜色里闪烁,雷渊摸向口袋想找薄荷糖,却触到茅雅琴不知何时塞进的止血贴。
包装纸上印着卡通兔子,和她审讯时用来麻痹嫌疑人的糖纸是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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