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杏花似霏雪漫天,在柔暖的春风中簌簌飘落,如点点玉屑,轻盈坠入荷花池。池中锦鲤灵动,偶尔跃出水面,搅碎那浮于水上的花瓣,泛起层层涟漪。
池菲梦身着一袭以孔雀羽线精心织就的墨绿锦衣,其上山水暗纹如隐于云雾之间,似幻似真。她端然坐在皇后面前吃着精致的荷花酥。
皇后李瑾嫣望向眼前心爱的女儿,眸光柔和:“还是我的乖乖雉儿贴心,哪像小璟,都不知记挂我这个母后。”言语间,满是宠溺与放纵。
池菲梦眉眼弯弯,甜甜一笑,轻挽起李瑾嫣的手轻轻摇晃,柔声道:“母后,那你可要多多疼儿臣才行,不然雉儿可就要哭鼻子了。呜呜~”说罢,还佯装用手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温馨欢乐的一幕,恰好被殿外的太子瞧个正着,只见太子身着玄色织金暗纹华服,金线隐于衣料纹理之间,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微光,更衬得身姿挺拔。跪地行礼前,他深深看向池菲梦,目光幽微难以揣测,随后沉声道:“给母后请安。”
李瑾嫣眉头微蹙,轻斥道:“没瞧见你姐姐也在这儿吗?”
就在这时,一抹艳丽身影迈着莲步踏入殿内,正是太子妃。她身着一袭大红色绣牡丹宫装,繁密的刺绣工艺精湛,牡丹栩栩如生,尽显华贵。
太子妃脸上挂着标准的浅笑,盈盈一拜:“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给公主请安。”那笑意虽挂在唇边,可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池菲梦抬眸,与太子妃对视。李瑾嫣看着眼前二人,微微叹气:“都起来吧,一家人,就别这么多虚礼了。”
太子妃起身,莲步轻移至太子身旁,挽住他的手臂,状似亲昵:“母后,今日阿璟特意让人准备了您最爱那场《牡丹情》,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这次的角还是个美人,公主也一定喜欢,阿璟他呀!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只会做不会说的人,对您爱重都在心里,您爱什么,喜欢什么他都在意的很。”
皇后脸上带着笑意,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眼神却一直落在池菲梦身上。
这细微的举动,被太子妃看在眼里,她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几分,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姐姐今日这身衣裳可真美,这花样,想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池菲梦甜甜一笑,并没听出冯秀的言外之意,从容答道:“这料子还是前年生辰你送我的,我很喜欢。”
李瑾嫣轻咳一声:“好了好了,秋穗,让锦绣坊给太子妃做一身送到太子府。”
一旁服侍的秋穗闻言应了声“是”便出了康宁殿,走时扫了一眼一脸得意的太子妃。
尉迟璟端起茶盏,看似随意地开口:“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池菲梦微微一怔,没想到尉迟璟会突然有此一问,但想起她出门前贺守卿的嘱咐,调侃道:“弟弟这么关心我~那怎么不去看我?”
太子妃的目光在尉迟璟和尉迟菲梦之间游移,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嫉妒的锋芒,转瞬,脸上便堆起了虚假的笑意:“做弟弟的,自然是心系姐姐。只是阿璟公务缠身,未能及时前去探望,不过姐姐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尉迟璟听闻冯秀此言,微微蹙起眉头,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万千思绪翻涌不息。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如阴霾般弥漫开来,众人皆觉压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皇帝贴身太监王早恭敬的声音,他躬身行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李瑾嫣神色平静,威仪自生,轻声道:“平身,王公公,所为何事?”
王早恭敬道“回娘娘,陛下召见太子殿下前往养心殿议事。”
尉迟璟起身,太监王早扫视一圈后,开口道:“公主殿下,您也一同前往。”李瑾嫣神色微变,连忙起身,急切问道:“可知道是何事召见?”
王早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奴才也不知详情,陛下只是吩咐尽快宣二位殿下过去。”
踏入养心殿,只见皇帝眉头紧皱,案几上摊满了弹劾长公主荒淫无度的奏章。
太子和池菲梦连忙跪地行礼,皇帝抬了抬手,沉声道:“起来吧,此次召你们来,是关马球赛刺杀,有人说是太子谋害亲姐,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太子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神情复杂:“父皇,儿臣不会。”皇帝看着太子,目光中并没有怀疑,只是多了些看不清的情绪。
这时,池菲梦说道:“父皇,肯定不是小璟,他都没去看我,这要是他下的手不得去看看我死没死啊!”
皇帝汗颜,他这个女儿怎么总是这样直愣愣的“那要真是他你会如何?”尉迟徵十分严肃的盯着池菲梦
“不如何,我相信他。”池菲梦铁定相信尉迟璟,因为小甜甜告诉她一个大秘密。
“相信他?马球赛的证据都是指向他的,你还信。”尉迟徵理所应当的脱口而出。
一旁的尉迟璟静静地伫立着,仿佛被世界遗忘。在这权力与亲情交织的漩涡中,他好似一缕透明的风,也只有姐姐会在意他,对他好,姐姐是他黯淡生命里的光,自己怎么可能去害她。
想到此处,尉迟璟垂下眼眸,掩去眼底转瞬即逝的伤痛与不甘。就在这时,姐姐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他的心陡然一颤
池菲梦忽地弯腰看着目光呆滞的尉迟璟,一把将人拉了起来,四目相对,她直视着那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急切与探寻,轻声问道:“你想杀我吗?”
尉迟璟一怔,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姐姐,心底泛起一阵莫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抽回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恢复冷漠,别过头去,沉声道:“不想,也不会。”他紧握的双拳,不敢泄露半分自己的情感。
池菲梦微微眯起眼,仔细端详着尉迟璟的神情。
尉迟璟被池菲梦盯得耳尖泛起一抹绯红,十分不自在的别过头。
“臭丫头!别逗小璟了!”尉迟徵伸手弹了一下池菲梦的头,池菲梦吃痛,捂着头嗔怒道“疼死啦!”
尉迟徵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将手中的纸张递向他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这是马球赛上那两个侍从的供词,还有潜入公主府刺客的招供,想来雉儿已经看过了。”
池菲梦摆摆手“我相信小璟。”
尉迟璟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些供词上,眼底寒光凛冽。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看着看着,他的眉头紧锁,像是发现了什么关键。他抬起头看向尉迟徵,但又默默低下头。
听闻太子与长公主一同进宫,大皇子的手瞬间握紧手中书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眼神阴翳,宛如深潭之下暗流汹涌,脸上倏地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狠厉。
“呵,有意思。”大皇子冷哼一声,将书卷狠狠甩在桌上,瞬间墨汁四溅,仿佛他此刻压抑的情绪也随之迸发而出。
他缓缓踱步至窗前,凝视着养心殿的方向,眼神中交织着不甘与难以抑制的野心。他微微眯起双眼,仿佛要穿透层层宫墙,将那遥远宫殿内的一切洞悉:“四方天地,你我皆棋。”语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转而向身旁的李查问道:“李查,你说这局棋,谁能笑到最后?”
李查微微颔首,目光紧紧锁住棋盘,沉声道:“殿下,一局棋的输赢,不过是一时之胜负,决定不了最终的胜败。于我们而言,关键并非追求每局皆赢,而是要确保立于不败之地。”言毕,李查从容落下手中白子,原本局势大好的黑子瞬间陷入颓势,棋局风云突变。
大皇子盯着棋盘的变化,眼神锐利,沉思片刻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错,看来,咱们是时候去看看我的好姐姐了。”说罢,他负手而立,身姿翩然在光影交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