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偏天 > 一七五 泪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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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高霜树召唤了神性“三十六使徒”

天衍魔尊没有见过这种能力,一时竟然有些难以理解。

“我才死了多久?就发明出这种东西了?”

天衍魔尊直接利用自己的“系统”。

系统提示:动用上层三十六技“明鬼”(大规模控制技能)。

高霜树的天玖剑已经是刺到面前了,天衍魔尊单手打开了“聻之门”(可传三界)

二人来到了泪桥。

天衍魔尊:“高霜树,我怕打坏了东西,毕竟我好多手下还要来云契斋相亲的,就在这“泪桥”之上,你我一战,你可以用出一切能力!!”

天穹裂帛般的雷光在云层深处炸响,高霜树的玄铁剑嗡鸣震颤,三十余道银色符文自剑脊攀援而上。他周身萦绕的灰色雾气突然凝结成三十六道虚影——那些身披玄甲的使徒踏着星屑降临,骨节交错处迸溅的电弧将虚空灼烧出焦痕。

“才死了多久?“天衍魔尊指尖抚过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十二枚漆黑骨钉在铃口幽幽转动。他瞳孔里倒映着天玖剑刺破空气的轨迹,嘴角扯开一抹讥诮的冷笑,“你们这些后辈,当真以为用几枚残破符咒就能撼动神座?“

话音未落,天玖剑已抵住他咽喉。剑锋缠绕的九幽冥火将魔尊额发灼成灰烬,却见他忽然反手按在剑脊之上。暗金色纹路顺着剑身疯狂蔓延,像是无数条蛰伏的毒蛇突然苏醒,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系统授权:上层三十六技·明鬼。“机械音在天衍颅骨内炸响的刹那,整片山谷骤然陷入绝对黑暗。唯有天霜树能看见那些从魔尊七窍钻出的墨色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青铜古篆勾勒的饕餮头颅。当锁链绷直的瞬间,三千六百道弑神檄文自虚空浮现,将三十六使徒的神性光辉绞成碎片。

高霜树暴喝一声,天玖剑爆发出刺目强光。剑气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撕裂的绸缎般扭曲。他足尖点地腾空而起,身后浮现出三十六使徒的虚影组成的巨型阵法。当剑锋斩落时,整片天空化作巨大的剑幕倾泻而下,连云层都被劈开九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来得好。“天衍魔尊五指张开,掌心浮现金色梵文。他踏碎脚下岩石,每步落下都引发环形冲击波。当剑幕及体瞬间,他忽然张开双臂,任凭那些足以斩断神体的剑气穿透身躯。血色雾气从伤口喷涌而出,在半空凝结成狰狞的鬼面。

“聻之门·开!“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血色鬼面骤然膨胀成高达千丈的巨型门扉。门扉表面镶嵌着九颗滴着脓液的的眼球,每颗眼球都映照出不同时代的战场幻象。门扉开启的刹那,无数手持骨矛的阴兵从中奔涌而出,它们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幽蓝鬼火,手持的骨矛尖端缠绕着腐蚀性黑炎。

天霜树挥剑劈开袭来的阴兵洪流,剑气所过之处,阴兵化作黑雾消散。但他惊觉那些被消灭的阴兵竟在身后重组,断裂的骨矛重新拼接,溃散的黑雾再度凝聚成形。他转身欲逃,却发现身后的空间已被无数锁链封锁——正是方才天衍魔尊指尖弹出的那些暗金锁链。

“你以为这种程度就能困住我?“高霜树怒喝一声,天玖剑爆发出万丈光芒。剑身铭文全部亮起,形成巨大的符文牢笼将锁链禁锢。他趁机纵身跃起,剑锋直指天衍魔尊眉心。这一剑凝聚了他对剑道数千年的感悟,剑气未至,虚空中已浮现出万千剑影组成的杀阵。

天衍魔尊不躲不闪,任凭剑锋刺入眉心。鲜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的瞬间,他体内突然爆发出震碎星辰的力量。被刺穿的头颅缓缓转动,嘴角咧到耳根:“你以为...杀不死我?“

话音未落,天玖剑突然剧烈震颤。高霜树惊骇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气正在被某种力量吞噬。天衍魔尊的伤口中涌出漆黑洪流,每滴黑液都在空中凝结成狰狞的恶鬼头颅,发出震慑神魂的咆哮。

“这是...三千阴兵借道?“高霜树终于露出慌乱神色。他看见那些恶鬼头颅正不断啃噬剑气,原本势不可挡的剑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更可怕的是,天衍魔尊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九座青铜巨门,每座门扉上都刻满了他从未见过的诅咒符文。

“现在认输?“天衍魔尊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太迟了。“他抬起右手,九座青铜门同时开启。门内涌出的黑雾瞬间吞噬了整片山谷,连天空中的三十六使徒虚影都在黑雾中扭曲消散。高霜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粘稠的泥沼,连挥剑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当最后一丝剑气被黑雾吞噬时,天衍魔尊已站在他面前。魔尊手中握着的并非兵器,而是半截染血的骨钉。那枚骨钉穿透了天霜树的右肩,钉尖上铭刻的符文正在疯狂吸取他的生机。

“我说过...你们太嫩了。“天衍魔尊松开骨钉,任凭天霜树坠入深渊。他转身走向泪桥另一端,青铜铃铛在风中发出刺耳声响。桥下沸腾的血河突然翻涌,无数狰狞鬼脸浮出水面,朝着坠落的剑修发出无声咆哮。

一个人,人格和行为习惯的改变,来自于:

1、上刀山

2、下火海

3、滚油锅

4、撞过的南墙

5、买不到的后悔药

6、霜刀雪剑

7、千刀万剐

8、游不过去的泪海

第一折:断刃崖

山巅的雾气凝成霜花时,他正用指甲抠着岩缝里的青苔。断刃崖的刀锋在晨光里泛着淬毒般的幽蓝,碎石簌簌坠落,在万丈深渊激起回响。掌心裂开的血珠渗进岩缝,与百年寒霜凝结成痂,那些倒刺般的冰棱便更深地扎进骨缝。当第七次滑落时,他忽然发现崖壁纹路竟与掌纹重叠,那些被割裂的伤口反而成了攀附的支点。

第二折:焚心渊

地心涌出的赤流舔舐着脚踝,蒸腾的热浪将睫毛凝成灰烬。他数着心跳沉入岩浆,皮肤在高温里蜕成半透明的琥珀色。有人说过地狱的火会烧穿魂魄,可当第九次从灰烬里爬起时,他反而在胸腔里摸到了跳动的火种——那些灼伤的疤痕正随着呼吸舒展成金箔纹路。

第三折:沸鼎劫

滚油锅翻涌的漩涡里浮沉着记忆残片。当第一滴水珠在油面炸开青烟时,他忽然看清了那些纠缠的因果线。皮肤在沸液中绽开细密孔洞,蒸腾的热气里却飘来某种清甜,像是雪夜围炉时陶罐里沸腾的梨汤。第七次被捞起时,烫伤的皮肤竟透出玉石般的光泽。

第四折:无字碑

青石碑上的裂痕早被风雨填平,他第十三次举起铁锤时,忽然听见碑芯传来呜咽。碎裂的石屑在空中凝成蝴蝶,那些被凿去的铭文正化作萤火没入眉心。当黎明穿透碑影时,他掌中握着的已不是锤柄,而是从裂缝里抽出的、缠绕着古老咒文的青铜藤蔓。

第五折:空盏寒

瓷片在指间割出血线时,他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那盏青瓷裂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盛着永不凝固的琥珀色月光。每当寒露浸透窗棂,瓷片就会在案头重组又碎裂,裂纹里渗出松烟墨的苦香。某次月食之夜,他发现瓷片背面浮现出自己从未写完的绝笔信。

第六折:千刃雪

暴雪裹挟着冰棱穿刺肌理,他在第七个雪夜挖出了埋在胸腔的旧刃。冻疮溃烂处生出细小的冰棱,与记忆中的刀锋达成奇妙共振。当北风卷走最后一丝体温时,他忽然看清了雪原尽头的孤树——每根枝桠都悬挂着冰封的旧日自己,正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裂痕。

第七折:茧中丝

蚕室弥漫的腐臭浸透骨髓,他在蛹衣里数着心跳蜕皮。旧痂随新丝层层剥落,露出皮下银蓝色的脉络。当第无数个黎明刺破茧壳时,吐出的丝线竟开始倒流时光——那些被斩断的情丝正从指尖涌出,在虚空里织就蒙着水雾的铜镜。

第八折:逆流川

血色潮水漫过脚踝时,他数清了记忆河床里的卵石数目。逆流而上的第七个漩涡里,漂浮着所有未曾出口的对白。当冰锥般的暗流刺穿肺叶,他忽然在漩涡中心看见发光的卵——每粒光斑里都蜷缩着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在潮声中舒展透明的翅膀。

高霜树用出杀招“喜恶同因,瑕瑜互见”,利用泪桥,这招的威力达到了最大!!!!

天玖剑直杀向天衍魔尊白黐衍。

残阳坠向地平线,将天际烧成一片悲壮的猩红。飞溅的霞光如同神魔陨落前洒下的最后血泪,泼洒在焦土与断壁残垣之上。这里是“遗忘战场”的尽头,亦是通往未知深渊的起点。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硝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是万物凋零后残留的枯萎气息。

高霜树,人如其名,如同一柄蛰伏于冰封绝域的绝世凶兵,沉默,却蕴藏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凛冽杀意。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英伟男子,身形算不上魁梧,甚至有些清瘦,但那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肉纤维中,都仿佛缠绕着最纯粹的、源于冰川深处的死亡韵律。此刻,他静立于一截被魔气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巨大石梁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下,是翻涌不休、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幽冥血海”。

他的对面,是魔焰滔天的天衍魔尊,白黐衍。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亵渎与混沌的意味。白黐衍并非身着寻常魔尊的玄黑或暗红法袍,他周身缭绕的是一种近乎“无”的颜色——一种混杂了所有色彩,最终却归于死寂灰白的魔气。他的身形飘忽不定,仿佛由无数破碎的魔影聚合而成,每一次呼吸吐纳,都带动着周围空间发生扭曲、崩塌。他的面容隐藏在一片不断变幻的魔纹之后,只能隐约窥见一双深不见底、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眼瞳,如同两片吞噬光明的黑洞。

白黐衍的声音响起,不通过空气,而是直接烙印在高霜树的意识深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以及一种仿佛能蛊惑人心的魔力:“高霜树……又一个不自量力的‘道标’。你的‘剑道’,你的‘秩序’,在绝对的‘真魔’面前,不过是孩童涂鸦般的笑话。放弃吧,将你的‘道’、你的‘魂’、你的‘一切’,奉献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稍微‘体面’一点。”

高霜树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又异常有力的手。指尖微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汇聚。那并非纯粹的灵力波动,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具现,一种意志的凝结。

“喜恶同因,瑕瑜互见。”

他低声自语,如同吟诵古老的星辰歌谣。

随着这两个音节的吐出,他身后的虚空陡然裂开一道缝隙。并非漆黑的虚无,而是……一种深邃到极致的“无”。在这片“无”中,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与毁灭的全部奥秘,蕴含着所有情感的极致——极致的爱恋,极致的憎恨,极致的希望,极致的绝望。

然后,泪桥,出现了。

并非凡间由泪水汇聚而成的桥梁,而是由一种更为本源、更为纯粹的“情”之力量凝聚而成。它横亘于高霜树与白黐衍之间,横亘于现实与虚无的边界。它并非实体,你看不到它的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存在”。它像是由亿万万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共同编织而成,散发出一种复杂到极致,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气息。

桥身上流淌着淡淡的光晕,时而璀璨如星河倾泻,时而黯淡如永夜降临。那是“喜”与“恶”的交织,是“瑕”与“瑜”的辉映。喜悦时,仿佛有无数鲜花在桥上瞬间绽放又凋零;愤怒时,仿佛有雷霆在桥下咆哮奔腾;哀伤时,仿佛有无尽的细雨将整个世界笼罩;憎恨时,仿佛有冰封的毒液在桥面蔓延。

这便是高霜树的至高杀招——“喜恶同因,瑕瑜互见”。此招并非以单纯的破坏力见长,而是以一种近乎“道”的规则,去引动、去放大、去扭曲施术者与目标内心深处最根本的情感与意志冲突。它像是一面无情的魔镜,映照出你内心最深的渴望与恐惧,然后将这份力量,成千上万倍地反噬回来。

而此刻,他将这招威力催动到了极致!

脚下的石梁在无形的威压下寸寸碎裂,化作齑粉。脚下的深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幽冥血海翻涌得更加狂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禁忌力量的降临。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竟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剥离,使得这片天地瞬间陷入了比深夜更加深沉的“无光”状态。

唯有那座“泪桥”,散发着越来越盛、越来越矛盾、越来越令人心悸的光芒。

白黐衍脸上的魔纹剧烈地扭曲起来,他那双隐藏在魔纹之后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是……‘情’的力量?不!不对!你这卑贱的蝼蚁,竟敢妄图用这种脆弱不堪的东西来对抗我?!”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被激怒的疯狂,“你想用我的‘过去’?用那些无用的‘情感’来束缚我?哈哈哈!真是天真得可笑!我白黐衍,早已斩断七情六欲,超脱轮回之外!你的‘喜恶同因’,只会引动你自己内心的破绽!”

话音未落,他猛地张开双臂,周身的灰白色魔气如同沸腾的海啸般爆发开来。无数狰狞的魔影从他体内咆哮而出,组成一幅幅混乱而恐怖的异象——有被烈火焚烧的城池,有在绝望中挣扎的生灵,有自相残杀的修士,有堕落沉沦的魔头……那是他一路走来,亲手播种下的“恶”与“灭”的轨迹。

“感受绝望吧!高霜树!这才是唯一的‘真谛’!”白黐衍咆哮着,一只由纯粹魔气凝聚而成的巨爪撕裂虚空,带着足以压垮太古神山的伟力,抓向泪桥,抓向桥另一端那个渺小而倔强的身影。

然而,就在此时——

高霜树动了。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

他只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优雅地,迈出了脚步。

一步。

踏上了那座由“喜恶同因,瑕瑜互见”构筑而成的无形之桥。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天旋地转。他只是走着,仿佛走在一条再寻常不过的小径。

但是,随着他的第一步落下,整座泪桥猛地一震!

桥身上流淌的光晕骤然变得无比炽烈,那些“喜”的光华中,蕴含了足以让神魔都为之动容的无上欢愉,仿佛看到了创世之初最美好的景象;而那些“恶”的阴影里,则释放出能够将灵魂都拖入无间冰狱的极致痛苦,仿佛见证了整个宇宙走向终结的灭世画面。

这两种极端的力量,并未相互抵消,反而如同阴阳二气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漩涡。

高霜树的每一步落下,都让这个漩涡扩大一分,也让白黐衍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魔爪攻击在触及漩涡边缘时,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消解。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白黐衍的咆哮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攻击并非被抵挡,而是被……“理解”了?被那座诡异的桥“消化”了?那些他亲手制造的“恶”,此刻仿佛变成了滋养这座桥的养料。

高霜树依旧没有回头,他的步伐坚定而从容,仿佛每一步都在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隔阂。

第二步。

第三步。

……

他的身影逐渐模糊,仿佛与那座泪桥融为了一体。他不再是高霜树,他就是“喜恶同因,瑕瑜互见”本身。

他的意念,他的意志,他对于“道”的理解,他对于“魔”的认知,乃至他过往人生中经历的每一份喜悦、每一丝愤怒、每一滴悲伤、每一缕怨恨……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驱动这座桥的最强大力量。

桥的尽头,是白黐衍。

也是高霜树此行的唯一终点。

终于,当他迈出第九十九步,也是最后一步时,整座泪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与……危险。

桥身不再是无形的存在,而是凝聚成了一条横跨天际的、由纯粹光与暗交织而成的宏伟光桥。桥的这头,是深邃的黑暗与死寂;桥的那头,则是白黐衍所在的位置。

而高霜树的身影,就矗立在这座光桥的顶端,如同顶天立地的神祇,又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魔王。他手中握着的,并非凡间的兵器,而是由他自身“道”与“意志”所凝聚的一柄虚幻长剑。

那就是“天玖剑”。

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兵器都要锋利,都要危险。它蕴含的不是金属的冷硬,而是“理”与“法”的极致。剑身上流动着黑白二色,白中有黑,黑中藏白,仿佛包含了一切可能,又否定了一切可能。

“天……天玖剑?!”白黐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恐惧。这个名字,代表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是“正”与“序”的终极体现,是他这种“真魔”最天然的克星!

“不!这不可能!我的‘魔道’才是唯一的真理!给我破!!!”

白黐衍彻底疯狂了。他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攻击,将自身存在的根基——那无尽的、混乱的、却又无比强大的灰白色魔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了他的本体之中。他的身躯瞬间膨胀了无数倍,化作一尊遮天蔽日的、由纯粹魔能构成的恐怖魔神!

他伸出遮天蔽日的巨手,直接抓向那座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光桥,试图将其彻底捏碎!

“你的‘情’,你的‘理’,在我这绝对的‘力’面前,都将化为乌有!”

然而,就在他的巨手即将触碰到光桥的刹那——

高霜树立于桥顶,手中天玖剑轻轻一颤。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只有一道剑痕。

一道仿佛能够切割开时间与空间,能够磨灭一切存在,能够定义“存在”与“虚无”本身的——剑痕。

这道剑痕,横亘在天地之间。

它并非斩向白黐衍本人,而是斩向了他身后的……“现实”。

或者说,是斩向了他一直以来所信奉、所依赖、所构建的整个“魔道”世界!

“喜恶同因,故能包容万物;瑕瑜互见,故能洞悉真实。”

高霜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法则的宣告,响彻寰宇。

“你的魔,源于何处?你的力,归于何方?”

随着他的话语,那天玖剑留下的剑痕,开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这波动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真实。

白黐衍那由无尽魔气组成的庞大身躯,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猛地一僵!

他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魔气中最深沉的“瑕”——那些他为了追求力量而舍弃的“人性”,那些他为了统治而践踏的“秩序”,那些他为了生存而吞噬的“弱小”……这些被他视为“弃子”的“瑕疵”,此刻在高霜树的剑痕下,被无限放大!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魔气中最本质的“瑜”——那种打破一切枷锁、颠覆一切秩序、追求绝对自由的意志,那种源自“真魔”本源的、无可匹敌的强大与……孤独!

“喜恶同因”——他的“恶”,并非无缘无故,而是源于他对世间“恶”的憎恨与反抗(尽管手段更加极端);他的“魔”,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包含了对“新生”的扭曲渴望(尽管方式扭曲不堪)。

“瑕瑜互见”——他的“瑕”,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致命的弱点;他的“瑜”,是他存在的证明,也是他无法摆脱的枷锁。

高霜树的这一剑,并非直接攻击他的肉身,而是直指他的“道”之核心,他的“魔”之本源!

用他的“喜恶”,去引发他更深层次的“恶”;用他的“瑕瑜”,去映照出他无法逃避的“瑜”!

这是一种诛心的剑法,一种针对灵魂与意志的终极审判!

“不——!!!!”

白黐衍发出了震慑灵魂的凄厉惨叫。他那庞大的魔神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崩溃!构成他身体的灰白色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迅速消散,又在接触到他疯狂意志时重新凝聚,如此反复,形成了一种极度痛苦的能量潮汐。

他脚下的虚空寸寸碎裂,幽冥血海被这股能量冲击得掀起滔天巨浪,连天际的残阳余晖(如果还有的话)也被彻底搅碎。

泪桥,在达到巅峰之后,也开始缓缓崩塌。那些交织的光与影,那些极致的情感与意志,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散,回归于“无”。

高霜树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模糊,他静静地站在崩塌的桥边,仿佛从未动过。

手中天玖剑的虚影也渐渐淡去,但那股洞穿一切的剑意,却依旧弥漫在天地之间。

白黐衍的身躯在疯狂的崩溃与重组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黯淡。他身上的魔气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最终,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天衍魔尊白黐衍,这位曾经搅动风云、不可一世的魔尊,此刻只剩下一个极其黯淡的、几乎透明的虚影,漂浮在原地。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疯狂与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茫然与……彻骨的冰冷。

他输了。

输给了一个他从未真正理解的力量——一种将“情”与“理”、“善”与“恶”、“存在”与“虚无”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怕剑意。

高霜树看着他,没有言语。

胜利者没有骄傲,失败者没有怨恨。

在这片被刚才那惊天一剑彻底清空、只剩下无尽死寂与虚无的战场上,只有风,吹过残破的大地,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仿佛在为这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奏响最后的挽歌。

然后,高霜树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远方。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泪桥已毁,余波散尽。

天空,依旧是那片亘古不变的、仿佛亘古长夜般的灰色。

而属于高霜树的传说,或许才刚刚开始被这片天地所铭记。

属于天衍魔尊白黐衍的落幕,则在无声无息中,化作了历史尘埃里的一道黯淡划痕。

战斗,结束了。

以一种最彻底、最符合“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