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碎镜峡口的最后一道火光缓缓熄灭。
雷车驶上斜坡，车尾拖出一道弧形火轨。
“再往东行百里，就是灰渊塔西侧的第一座人类聚落。”
林璃月翻开地图，指着一片裂纹密布的废墟：“亡舟镇。”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雪瑶璃啧了声，肩膀上扛着重锤，衣甲上还沾着未褪的火粉。
“名字像被火烧光的船。”灰鳞低头抱锅，有点打颤，“里面会不会有那种……死人还在走来走去的场面？”
“这是焦津布过‘灰源诱导’的第一点。”苏浅望着天边升起的那束细长火光，“他的信标从镇子下启动，说明灰火已经渗入骨层。”
张小灰目光如焚，没说话，只是将焚寂火刀压回鞘中，刀身还残留着碎镜峡战斗的余温。
但他体内的火魂，并未平静。
—
雷车抵达镇边。
夕光斜照下，一座荒废小镇映入眼帘。
镇门已塌，城墙龟裂，屋顶满是焦黑痕迹，仿佛一场被大火吞噬后的遗迹。
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腥味与灰尘，地面不时浮现半融火痕。
更诡异的是，整个镇子毫无人声，甚至连风都静止。
“太安静了。”洛刃警觉地抽出双箭。
“这不是‘没有人’，是‘不让你发现人’。”林璃月蹲下，指尖轻触地砖裂缝，“灰火在这里，学会了‘藏’。”
“那是什么……”苏浅指着前方街角，一座被风沙掩住的屋门缓缓晃动，发出“吱呀——”一声低响。
“进去。”张小灰点头。
—
队伍悄然前行，推门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墙壁剥落，灰尘厚得几乎能踏出脚印。
刚踏入其中，张小灰却突然停住。
他感到——焚寂火魂，微微一颤。
“有东西，钻进来了。”
“什么？”林璃月侧身问。
张小灰却缓缓抬起左手，只见他手臂上的皮肤，在火光照耀下，竟浮现出一条条灰白细纹，如同死灰蔓延，缓慢而精准地向肩颈处爬去。
“灰骨侵蚀？”
苏浅脸色骤变：“你——被灰源感应了？”
“不。”张小灰却冷静地摇头，“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是，从我第一次动用焚寂开始，它就在火里等着我。”
—
轰！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仿佛什么巨物砸落。
众人立刻冲出门外，只见镇中心的钟楼塔底，突然升起一团灰焰，随之而生的，还有一道高约三丈的人形灰影！
那不是活人，也不是傀儡。
而是一具由“七人骸骨”和“灰火骨脊”拼接成的“灰魂假身”。
它张开双臂，胸口是一面被腐蚀的灰镜，内部燃烧着猩红光焰。
“那是——灰渊复制体？”洛刃惊道。
“不，不是复制。”张小灰低声道。
“那是——七渊焚问失败者的遗骸。”
“被焦津重新拼成了‘问火假神’。”
—
第一拍·灰魂压镇！
巨影落地，双拳砸地，整个小镇的地砖都随之一震！
一圈圈灰火涟漪如墨水晕开，所过之处，房屋瞬间崩塌，石瓦燃起奇异灰焰！
张小灰拔刀：“璃月、苏浅，协助镇民撤离！”
“什么镇民？”雪瑶璃一愣，“刚才不都说没人了——”
话音未落，忽听镇后传来一声嘶喊：“救、救命——！”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从废屋后跑出，浑身焦黑，是一位满脸血污的中年男人，手中抱着个神志不清的女童。
“小灰。”林璃月冷声，“焦津不是空城，他用‘灰火感应’让镇民‘沉火’——他们全都活着。”
“就藏在‘灰魂假神’的火感感知圈外。”
“他把人——当成了‘火感实验体’。”
张小灰脸色一冷，火拳刀猛地插入地面。
灰火即将压境，火线将燃！
亡舟镇，灰火横流。
镇中心那具由七具残骸与灰骨脊柱拼接而成的“灰魂假神”高举双拳，一锤砸在老钟楼下，古木砖石轰然断裂，腾起一蓬灰焰风暴！
“快撤——”
林璃月身形一跃，手中冰镜横扫，冻结风浪；她单膝落地，将地面撕裂的石缝填出一道冰墙，护住逃窜的镇民。
苏浅则立于残垣高处，弓弦绷至极限，“裂心矢”一箭连射三发，精准命中假神膝骨关节，却只将其震退半步。
“那家伙不是傀儡。”
“它，是活着的——‘遗魂之躯’！”
张小灰目光如铁，火拳刀燃起长焰，脚步重踏地砖，灰火正朝他逼来，他却一步未退。
“这东西——曾经是人。”
“现在，就让我……送他们回去。”
灰魂假神五指合拢，右手猛地抓向张小灰！
那是一掌封天的灰火抓影，夹带着七道不同灵纹的魂火压迫，宛如末日砸顶！
张小灰将火拳刀横于身前，一瞬间点燃全身灵焰！
焚寂·焰影·碎火返环·实燃式——
“碎！”
刀环回旋，在身周劈出一道直径五米的“焰痕轮”，刚好与灰火正面撞击！
轰！！！
火与灰在空中交织成双螺旋风爆！
一时间，镇中心爆出一圈百米火焰波纹，将倒塌的街道直接削成焦痕熔沟！
—
但——灰魂假神没退！
它仿佛被焰环激怒，背后骨脊“咔咔”伸展，七根残骨灵灯在其肩颈处一一亮起！
“灰火·七魂共鸣。”林璃月面色沉下，“这是焦津在‘失败者’身上实验过的‘灰源合体’机制——”
“每一盏灵灯，都代表一个曾经的‘焚问牺牲者’的火灵残响！”
“……那我们怎么办？”雪瑶璃已冲上前锤爆一只骨爪，结果差点被反震撞回地面。
“七魂合体……没破绽！”苏浅咬牙。
“不。”张小灰忽然一动不动，闭上眼。
“有一处。”
“他们……不想燃了。”
—
他低声道：“这不是一具灰魂假神。”
“这，是七个人的‘魂’——被强行融合的结果。”
“他们，在火里痛了太久。”
“想停下来。”
他左手抬起，焚寂火魂陡然震颤，一道深灰魂光在刀鞘之中缓缓涌动。
那不是火焰，而是魂之余烬。
焚寂·第四问——
灰影·业火问灵·开！
张小灰长刀猛斩，一道灰火交织的魂纹斩痕飞出！
那斩痕并未直接攻击敌体，而是准确地击中了灰魂假神胸口那面“腐蚀灰镜”！
嘭！
镜碎的一刹，七道灵火从镜内喷涌而出！
它们不是咆哮，而是在挣扎。
像是囚禁太久的火灵魂魄，终于等到放生的一瞬。
七道火光飞天，带起苍穹震鸣。
灰魂假神脚步一顿，身形剧烈颤抖，肩膀骨灯熄灭两盏！
“继续。”林璃月瞬间出手，冰箭封锁其背部灵槽！
“干它！”雪瑶璃吼出声，一锤砸中腿骨，使其半跪！
苏浅箭矢连发三道，彻底破坏假神平衡！
张小灰刀指前方，焚寂之中，一抹灰火之影已然成形。
“灰影·焚灵返照！”
刀锋刺穿灰镜残核！
—
轰！！！
那具灰魂假神发出一道不似人的咆哮，随即全身碎裂！
七道火光腾空而起，在空中燃出七条残火魂纹，缓缓化作灰烬消散。
亡舟镇，重归寂静。
风，终于吹动了镇门外那面倒旗。
—
张小灰缓缓收刀，却忽然面色一沉。
他的左臂皮肤，再次浮现灰火纹络。
“你怎么样！”林璃月立刻冲过来，扶住他肩。
张小灰咬牙：“灰火……趁我开灰影时，试图反侵。”
“你中‘灵灰侵蚀’了？”苏浅失声。
“不严重。”张小灰咧嘴笑了笑，“我把它吃回去了。”
在灰火残影中，一张焦津的剪影，终于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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