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两道人影似闪电般划过,霎时间葱郁森林一道碧波涌现,宛若水中游龙不断朝着林海深处钻去。林海深处一面镜湖平铺,湖面上些许水雾升腾,一座小竹屋点缀湖心。
那两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太虚子和林清平,两人之半空中缓缓飘下,在小竹屋前落定。竹屋门口一块木质牌匾横卧,上面镌刻着四个飘逸的大字——云涧小筑。
林清平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周遭青峰环绕直插天际,白云成带缠绕山腰,一道似纱山涧至云端垂下,遥遥望去宛如仙境。经过一番仔细打量后,林清平发现此地几乎与世隔绝,就连湖水也不曾有河道外流。
“此地如此隐蔽,风景奇佳,想必是杨叔叔的隐居……”就在林清暗自思忖之际,只见太虚子一口鲜血喷出。
林清平见状赶忙上前搀扶,急切问道:
“杨叔叔,你没事吧?”
太虚子摇了摇头,旋即沉声道:
“扶我进屋吧。”
闻声,林清平搀扶着太虚子向屋内行去,然后扶着太虚子在竹榻上坐着。瞧着如此模样的太虚子,脸上早已挂不住的忧愁越发浓郁了。
“杨叔叔,你赶紧歇息一下。”
“不急,眼下还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休息嘛,往后有的是时间。”太虚子微笑着说道。
林清平听着这话脸上倒是浮现一抹好奇,只见太虚子那一双明晰的眸子,正浑身上下地打量着自己。如此一着,林清平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随之只听见太虚子叹息了一声道:
“林玄老小子,嫂夫人希望你们泉下有知,不要怪罪我杨天啸违背诺言啊!事到如今只能破除封印,开启武尊血脉。”
语毕,只见太虚子双手比划着,嘴里喃喃地念着些什么。忽然双手对着林清平一挥,一股淡青色劲气喷涌而出,那劲气迅即将林清平团团围住。
劲气包裹中的林清平双脚缓缓离地,脸颊绯红,呼吸也感觉困难起来,惊慌这挣扎着喊道:
“杨叔叔,干嘛,快放我下来……”
太虚子似乎没听见一般,只是冷冷地呵斥道:
“别动!”
林清平闻声一怔,虽说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停止了挣扎;尽管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但他坚信眼前这位杨叔叔是断然不会谋害于自己的。
片刻,几道强悍能量分别从脚底的涌泉和头顶的百会涌向腹部丹田,随着了能量的不断涌入,林清平感觉自己的身都要炸裂开来,当下四肢僵直,面目狰狞。
“啊……”
一阵阵嚎叫响彻屋内,随之丹田之气飞速旋转,一股炙热从腹部循着奇经八脉,向着四肢和头蔓延而去。
忽然,一道金光从林清平头顶喷射而出,旋即洞穿屋顶,直冲天际而去。霎时间,天空乌云骤集,云中雷鸣电闪。
“砰!”
一声宛若开天裂地的巨响至金光射入处的乌云中响起,随之一道金色能量波自爆炸点向四周扩散而去。
当下,天地空间皆是有些颤抖扭曲,平静的湖面顿时也是泛起一圈圈涟漪,隐藏在林中的飞禽走兽皆是仓皇飞奔。
持续片刻后,金光消退,乌云消散,这片天地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宁静。
竹屋内林清平悬空而立,身上衣衫破烂,不过令人惊愕的是,先前那青色劲气已被太虚子撤去。
舒展了一下四肢,浑身骨节皆是发出一阵阵脆响,此时林清平明显会感觉体内充实了许多,令他有些以外的是,伴随着这种充实他的竟然还身体轻盈了一些。
而且更为玄妙的是,自己周围的天地能量,至肌肤上每一处毛孔不断灌入。林清平看着种种玄妙变化,心中自是一阵狂喜,当下脚步临空往前一迈。
“哐当”
旋即林清平重重地一头栽倒在地,其模样看上去颇为狼狈,坐在旁的太虚子不禁也是一笑。
听着太虚子的笑声,林清平悻悻地双手在地上一推,其身体猛然自地上弹起,晃动好几下稳住身形。
显然这是对突然具备的能量不适应所致,太虚子见状倒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屋内的木桌仰了仰下巴道:
“你过去用手掌拍一下木桌试试”
林清平闻声应是,旋即朝着木桌走去,其右掌对着桌面中心用力一挥,不等手掌触及,那木桌便是“吱”的一声,从中断裂坍塌在地。
瞧着自己这随意的一掌便是有此威力,林清平兴奋地跳着转过身去,对着太虚子喊了一声:
“杨叔叔……”
太虚子见状那苍白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笑意,朗声笑道:
“武尊血脉果然不凡,如此天赋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必定能功参造化,震古烁今啊”
太虚子说着,缓缓起身朝着屋外行去,旋即头也不回地对着林清平道:
“跟我来”
林清平闻声连忙跟了上去,竹屋外面是一块用楠竹扎成的廊台,廊台中央嵌着一幅太极阴阳图,黑白交错似有灵气。
“清平,到太极图上盘腿坐下,然后闭目凝神,有重要事情讲于你听,可要仔细听好了。”
林清平点了点头,旋即遵着太虚子的吩咐坐定,霎时间游鱼呷水、轻风穿叶、露珠润荷种种声音入耳。
“没想到原本寂静的山谷竟是此般热闹……”林清平有些诧异地思忖道。
太虚子察觉着林清平逐渐变缓的气息,旋即问道:
“可曾听见什么?”
“万籁”
太虚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
“你再仔细听听”
林清平深吸一口气,再次凝神静听,须臾,轻声回道:
“心跳”
太虚子闻声,脸上忧色渐缓,不过依旧是摇了摇头道:
“再听听”
闻言林清平心中升起一丝狐疑,不知杨叔叔反复询问是何意,就在思绪游走之际,脑海中一道灵光忽闪,原来如此:
“人之五官,亦为五障,有时眼睛所见会妨碍道耳朵所听,譬如方才闭目凝神,周遭细微之声悉数入耳。五官净,而觉万籁;心神宁,乃察本心;形神皆忘,则和其光,同其尘,万物归一。”
那么,答案就是:
“无声”
太虚子闻言,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脸上一抹笑意浮现,心中暗自道:
“常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悟得的无妄境,他竟然这般轻易地达到了,如此悟性当真是令人惊叹。”
惊叹之余,太虚子回了回神,清了清嗓子道:
“很好!接来下你可要听仔细,我只讲一遍,能记住读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凡修武道者,需纳天地之气以筑基,气聚丹田,由虚向实,最终化气为丹。气丹大成者,以丹力催动武学招式,攻则开山断流,守则不动如山。
气丹的强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武者的强弱,因此武者的实力从高到低可分为天机道、地脉道、人间道三重境界,每一境界又可分杰、宗、皇三等。
因为武尊血脉的缘故,所以你一出生,实力便是天机道,只不过血脉先前遭到长期封印,目前最多能发挥出地皇的实力……
“什么?地皇实力?”林清平猛然地睁开眼睛,一跃而起,兴奋地喊道。
看着雀跃惊呼的林清平,太虚子无奈地遥遥了头,笑着呵斥道:
“有什么可高兴的,丹力再强没有武学,也就只是空有蛮力而已。”
林清平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对着太虚子拱了拱手,郑重地说道:
“清平冒失,还请杨叔叔继续赐教!”
太虚子闻声点了点头,心底倍感欣慰,这些年来几乎处于放养的林清平,亦能知礼守节,当初寄养给张氏夫妇确实没错,只可惜他二人……
思绪至此颇为感慨,太虚子轻轻叹了一口,脸色微微一沉,林清平瞧着,以为是自己莽撞了,赶忙盘腿坐下,随着立即闭目凝神。
太虚子见状,也不再言语什么,旋即接着刚才继续讲道:
对于一个武者来讲,练气固然重要,但是武学招式也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比方说建造房屋,练气就是夯实地基,武学套路就是搭建框架了,至于神兵利器那就是锦上添花,犹如房屋装修。
我们这里先讲讲武学套路,天下武学不胜枚数,一时间难以穷言,要想掌握全部武学更是不可能。不过,不管武学多么复杂,只要掌握“攻、防、破”三个字,就能举诸一而反之三。
林清平嘴里嘟哝着“攻、防、破”,忽然眉头一展,睁圆了眼睛,急声道:
“这是三者之间是否互相克制,防克攻,破克防,攻克破”
“不错,很有悟性”
“杨叔叔,攻防,破防相克比较好理解,攻破相克却又是为何”
“问得好,武学招式变化玄妙,总逃离不了虚实二字,攻多为实招,破多为虚招,以实克虚自然之理”
“我有些明白了,攻,旨在取敌要害;破,旨在诱导破绽,殊不知破本身就是一个破绽”
“很好,你已经掌握武学招式的核心要义了”
杨天啸露出悠然的笑容,转过薄寒的身影,扬声说到:
“你走吧,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旋即,朝屋内走去……
林清平赶忙跃起,正想追上,“哐当”一声,杨天啸重重地将竹门关上,就在门关上瞬间,一把被锈迹覆盖的残剑飞出插在林清平面前。
“这把残剑你先拿着,日后若有机缘再择神兵,我累了……”
竹屋内忽然寂灭无声,林清平泪似决堤,双膝跪地,朝着屋内重重地扣了三个头,然后暴呵一声,顿时方圆十里禽飞兽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