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剑道 > 第二章:剑影初现、山贼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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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槐花落在程逸肩头时,他正蹲在武馆后院的青石阶上磨剑。

铁剑与磨刀石相撞的嚓嚓声里,杂役们零碎的议论声愈发清晰:听说黑风寨的探子昨儿在镇东酒肆喝多了...

良品铁剑就是不一样。程逸用指腹试了试剑锋,血珠顺着银亮的刃口滚落,在石板上洇出暗红痕迹。

他忽然想起昨夜师父房里漏出的半句七日之内,磨剑的手猛地顿住。

前厅突然传来木人桩爆裂的声响,程逸抄起剑就往演武场跑。

穿过月洞门时,正撞见赵馆主将告示拍在青砖墙上,石粉簌簌落下,把悬赏黑风寨四个朱砂字染得斑驳。

从今日起,寅时三刻擂鼓晨练。赵馆主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木屑,腰间佩剑的铜吞口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西街李铁匠送来的三十柄良品剑,破风式练满五百次的来领。

程逸握剑的手紧了紧。

那招总在第三式卡壳的月落星沉,昨夜害他削断了三根蜡烛。

正当他盯着墙上深浅不一的剑痕出神,忽然有人扯他束腕的麻绳。

阿逸你看!好友阿福举着咬了一半的糖画,糖稀正巧滴在告示屠村二字上,我爹说今夜就套车往南边去,后山那条小道......

小道能让马车过?程逸反手用剑柄挑开糖画,粘稠的糖丝在两人之间拉出晶亮的弧线,上个月暴雨冲垮的山石,现在该有两人高。

阿福沾着糖渣的嘴唇哆嗦起来,忽然把糖画摔在地上:你以为谁都像你有武馆护着?

昨儿王少爷的翡翠剑穗值三十两!

够买我们杂货铺三个月口粮!他转身跑开时,绣着福字的荷包掉在槐花堆里,露出半截褪色的平安符。

程逸弯腰去捡,忽然听见铁器破空声。

本能地旋身横剑,铁剑与流星锤相撞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

三个蒙面人从墙头跃下,当中那个甩着带倒刺的流星锤,露出的半截手臂纹着青面獠牙。

小兄弟反应挺快。纹身汉子阴恻恻地笑,流星锤砸向程逸面门,借你们武馆的良品剑开开荤?

程逸后撤半步,剑锋贴着锤链划出刺目火花。

昨日刚领悟的残霞映雪十七变在脑中闪过,手腕本能地翻转。

铁剑突然如灵蛇般缠住锤链,借着对方收势的力道猛地一挑——流星锤竟朝着纹身汉子面门砸去。

娘的!汉子慌忙侧头,锤头擦着耳廓飞过,将围墙砸出个簸箕大的窟窿。

程逸抓住这瞬息空当,剑尖直取对方握锤的腕脉,却听叮的一声,斜刺里伸出的九环刀架住了剑锋。

撤!使九环刀的独眼汉子低喝,三人同时掷出烟雾弹。

程逸挥剑劈开浓烟,只来得及削下半片青灰色衣角,那布料上的霉味让他想起镇东常年晒不到太阳的旧巷。

赵馆主赶来时,程逸正盯着青砖缝里的血迹出神。

那血不是他的,也不是山贼的——方才过招时,他分明看见独眼汉子虎口有未愈的箭伤,结痂的皮肉翻卷如蜈蚣。

看清路数了?赵馆主用剑鞘拨了拨碎砖,露出底下半枚鞋印。

程逸蹲下身,发现鞋印边缘沾着暗红色泥土——整个青阳镇,只有后山乱葬岗的土是这种颜色。

夜幕降临时,程逸提着灯笼往后山走。

怀里的剑谱第五页被汗浸得发软,月落星沉的图示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白日削落的青灰衣角突然从袖口滑出,他俯身去捡,却见灯笼照亮的草丛里,几滴发黑的血迹沿着碎石路蜿蜒向前。

山风掠过乱葬岗的残碑,带来铁锈味的风里,隐约夹杂着金铁交鸣声。

程逸吹灭灯笼贴紧山壁,掌心沁出的汗让剑柄变得滑腻。

当他摸到第三块长满青苔的墓碑时,终于看清十丈外晃动的火光——三个黑衣人正在烧什么东西,跃动的火舌舔舐着他们腰间若隐若现的蟠龙纹腰带。

墓碑后的老槐树突然惊起夜枭,程逸屏住呼吸后撤半步,靴底碾碎的枯枝声轻得像雪落。

但那个正在拨弄火堆的刀疤脸猛然回头,手中火把精准地投向程逸藏身的方向,跳动的光影里,程逸看见对方左手虎口处新鲜的剑伤正在渗血。

夜枭的尖啸刺破山涧浓雾时,程逸的剑鞘已撞上身后墓碑。

刀疤脸掷出的火把擦着他鬓角飞过,火星点燃了半截枯藤,霎时照亮少年苍白的脸。

逮着个小耗子!刀疤脸抄起地上烧红的铁钳,另外两个山贼呈犄角之势包抄而来。

程逸反手削断燃烧的枯藤,火星如流星雨般洒向敌人,转身朝着武馆方向狂奔。

山风灌进喉咙的灼痛感让他想起初学轻功时撞碎的瓦罐——师父说武者的命门在脚踝三寸,此刻他倒觉得该在火烧火燎的肺叶上。

三日后晨雾未散,赵馆主将鎏金令箭拍在演武场的兵器架上:从今日起,你们轮班巡守镇南牌楼。他玄色武服上的蟠螭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目光扫过弟子们发青的眼圈,遇敌莫追,发信号为要。

程逸摩挲着新领的良品剑吞口,昨夜在后山捡到的蟠龙纹腰带碎片正在怀中发烫。

这五日他借着巡夜把镇东巷陌摸得通透,连阿福家杂货铺后墙新结的蛛网有几根丝都数得清——可那夜的黑衣人就像化在雾里似的,再没露过踪迹。

阿逸,你闻见桂花酿的味道没?同行的王铁牛吸着鼻子撞他肩膀,这憨货的流星锤总往人脚背上蹭。

程逸刚要开口,忽见牌楼阴影里寒光乍现。

五个蒙面人从馄饨摊后闪出,领头的矮个子甩着带倒刺的锁链,链头铁蒺藜直奔王铁牛面门。

程逸横剑格挡的瞬间,铁蒺藜突然变向缠住剑身,巨力扯得他踉跄半步。

小崽子还挺嫩。矮个子扯下面罩,露出缺了门牙的嘴,铁蒺藜擦着程逸耳畔飞过,将牌楼的木匾击出蛛网裂痕,听说赵老头的破风式传了七代,怎的到你这就成挠痒痒了?

其他山贼哄笑着围上来,有个麻子脸故意用刀背拍打武馆弟子的脸颊:细皮嫩肉的,不如跟爷回寨子当个斟酒童子?突然响起的裂帛声让他笑容僵住——程逸的剑锋不知何时挑断了他束腰的草绳,裤管滑落时露出膝盖上狰狞的狼头刺青。

上月劫粮车的果然是你!程逸瞳孔骤缩,那夜他在粮仓梁上守到三更,月光恰好照见这个狼头刺青。

剑随心动,月落星沉的起手式刚划出半弧,麻子脸的九环刀已劈头砍来。

金属相撞的脆响里,程逸被震得连退三步。

这些山贼的招式阴毒刁钻,专攻下三路。

王铁牛的流星锤卡在牌楼柱子里拔不出来,其他弟子也被逼到馄饨摊角落。

汗水顺着程逸的下颌滴在剑格上,他忽然想起剑谱第五页被茶水洇湿的那行小字:残霞未尽星已沉,须得留三分剑气在云纹处......

麻子脸再次扑来时,程逸故意卖了个破绽。

当九环刀贴着腰侧划过,他手腕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剑锋自下而上挑出半轮冷月。

原本该在第三式收势的月落星沉,竟借着对方前冲的势头多递出三寸。

嗤啦——

剑尖挑开麻子脸的衣襟,藏在怀中的火药筒滚落在地。

程逸顺势旋身踢飞火药筒,撞在矮个子正要掷出的铁蒺藜上。

轰然炸开的火光里,山贼们慌忙后撤,麻子脸捂着冒烟的裤裆惨叫打滚。

撤!矮个子甩出烟雾弹,临走前恶狠狠瞪了程逸一眼,小子,黑风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烟雾散尽时,程逸发现剑锋上沾着半片暗红碎布——和那夜在后山捡到的衣角质地相同。

王铁牛凑过来用油津津的袖子擦汗:刚才那招帅啊!

赵老头私开小灶了吧?

是剑谱第五页的变招。程逸甩去剑上血珠,忽然瞥见馄饨摊蒸笼缝隙里塞着个油纸包。

拆开竟是半块霉变的云片糕,青绿色的霉斑拼成歪斜的箭头,正指向镇西方向。

更深的阴影笼罩在牌楼飞檐上,二十里外的黑松林里,缺牙矮个子正跪在篝火前发抖。

火堆里煅烧的铁蒺藜泛着蓝光,映亮虎皮椅上男人脸上的蜈蚣疤。

你说......男人慢条斯理地往铁蒺藜上淬毒,那小子认出了火药筒?

矮个子额头磕出血印:属下亲眼看见他挑开老三的衣襟,那动作像极了赵老头的破风式,可最后那招......

淬毒的嗤啦声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将通红的铁蒺藜浸入血水,腾起的白雾里浮出半张扭曲的笑脸:传令,明日辰时集合。他脚边的铁笼突然剧烈晃动,笼中关着的灰隼扑棱翅膀,金箔包着的密信从爪筒滑落,隐约露出青阳镇三个朱砂小字。

夜风掠过武馆檐角的铜铃,程逸在值夜时数到第七十二声铃响。

怀中的剑谱不知何时被露水浸透,月落星沉的招式图在月光下泛起涟漪,像极了镇西沼泽地终年不散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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