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就在看守所的监房里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发现监房里的违规率在春节前是最高的,这是为什么呢?后来宁致远仔细分析了下,大多数嫌疑人天真地以为能在春节前回家,但是希望的破灭,让他们绝望,严重削弱了他们的抵抗力,导致很多人不可克制的违规来发泄。
但是,在看守所里,仍然有些人,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他们有的专研书籍、有的钻研自己的专业技术(比如之前宁致远那个盗窃的老乡、再比如要了宁致远的大苹果来酿酒的那位专业人士),他们的生存能力反而变的更加坚韧,就是因为他们把恶劣的外部环境转化成了丰富的精神生活,这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
所以,即便是在看守所这种极端情境下,嫌疑人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仍然主要取决于他们内心的决定,而不单单取决于看守所残酷生活的影响。换句话说,人们一直拥有自我选择的自由,是选择抛弃生命,还是把苦难当成磨刀石,把忍受痛苦转化成对内在力量的考验,不同的选择,使人生具有了不同的意义。
有极少数人能够将困苦的环境看作使人道德完善的机会,通过自我超越,达到了人生意义的新高度。这是经历过看守所生活最光辉的体验,就是懂得在成熟所有痛苦之后,再也不用恐惧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在宁致远看来,想要恢复嫌疑人内在的力量,就必须让他们看到未来某个目标,让他们找到或者意识到,他们的生活意义是什么,这一点,对于任何遭遇厄运的人都适用。
一旦找到生活的意义,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但是有必要提醒的是,遭受痛苦并不是寻找生命意义的必经之路,如果痛苦是可以避免的,那么消除痛苦就成了有意义的事。遭受不必要的痛苦,那叫自虐,不是明智之举….痛苦本身没有任何意义,意义是由遭遇痛苦的人主动赋予的。
其实不管是在社会上的人也好,还是在看守所的嫌疑人也好,甚至是已经拿到判决书并不打算上诉的确定身份了的罪犯也好,我们每个人都在找寻生命的意义。哲学家加缪说‘人活着唯一严肃的问题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什么不自杀’、“自杀,就是承认生活不值得过下去。”
加缪在这里说的自杀,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没有价值后决定结束。自杀之所以是最重要的哲学问题,是因为自杀是一切的结束。不管是什么绝对精神,什么异化,什么拜物教,只要人死了,这一切问题就统统不在和人有任何关系。
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不自杀,也就是找到了人活着的重要意义。比如踏实工作攒点儿钱,给孩子创造一个好一点的生活环境,让亲人过的更好,如此种种。有了这些目标,我们就可以忍住一时的艰苦,去奋斗,去打拼。
但难点在于,一旦发生意外,我们原本找到的那个意义中断时,我们能否重新找到意义?
比如,我原本打算在这个公司好好工作,结果公司突然倒闭了;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经历了一些变故,家人仿佛突然成为了负担,我们怎样找到新的意义?
再比如,对于这些突然就被抓进看守所的嫌疑人来讲,之前为之奋斗的生活的意义都已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客观条件,他们又该如何生存?
答案只能是快速的为自己在当下的环境之中找到新的意义,是对于嫌疑人来讲重新振作起来的关键。重新找到了意义,痛苦也就不再痛苦了,即便在极端环境下,人们依然可以自由选择内在心境。
生命的意义,在每个人的每一个阶段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使命,这个使命是他人没法取代的,我们必须自己找到。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顺理成章的是:我们可以通过哪些方式找到生命的意义呢?宁致远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总结出来几个可以快速建立自己人生意义的方式。
首先,你可以从工作中找到自己生活的意义。这是自己在大学毕业之后,在自己所任职的集团里,勤勤恳恳的工作得出来的结论。工作是可以带给人意义的,但是有一点要特别说明的是,对于“成功”的理解真的需要矫正。
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对于“成功”过于具体化,要么取得第一名,要么取得前十名,这才叫成功。
其实真的不是的,我们并不是为了追求成功去工作的,而是需要调节好自己的内心,在自己的岗位上取得“成就感”,通过自己的努力使自己的职业技能得到提升,这才是我们的意义感。
此时宁致远不禁想到了之前听到过的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对成功者说的,对失败者而言,最好的安排是成功”,我们每个人都渴望成功,但我们又必须经历成功之前,甚至于一直都无法成功的这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坦然面对现实,真诚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成功和幸福,是你投身事业之后自然获得的,它是一种副产品,你越想得到反而会适得其反。但意义疗法就不一样,一旦你找到了意义,你不但会感到幸福,还会具备应对磨难的能力,成功与否也不再成为衡量幸福的标准。
亦或者,像宁致远当下所处的环境,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难,即便是面对不可改变的厄运,人们也能找到生命的意义;这个意义更多的是什么呢,是去爱某个人,是在内心不断的幻想爱的场景。
‘忍受’这个词儿,对于每一个嫌疑人来讲,当下肯定是接受了的,包括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难。在看守所的这种生活里,嫌疑人经历的太多了,每个人都在强迫自己不断地增加弹性,去迎接环境中的各种不确定性,尽管是在不情愿的前提下。
去爱某个人,去感受爱,是宁致远在寒冬的深夜,在每个困意与寒冷交加的、让他步履艰难的时刻,自己不断的想起妻子来信中的安慰、鼓励,与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他希望妻子可以在外面过的比自己好一些,不会经历这些困苦。
宁致远在这时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一个人的爱,无论爱人是否在场,是否和自己在一起,是否可以时刻交流,都不影响爱在精神层面的含义。在看守所这种生活极端匮乏、人们高度紧张且一无所有的时候,哪怕是对爱人片刻的思念,就可以让人领悟幸福,获得精神的满足。
对妻子的爱和思念,对女儿成长的幻想,自然而然的成了宁致远在看守所生活人生意义重要的一部分。
很多人都把爱定义为是人类终身追求的最高目标,所以它自然是人们找到生命意义的一个方式。爱是直达另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唯一途径。通过爱,你能能够帮助对方认识到他的潜质,从而实现他的全部潜能。
如果你已经有一个相爱的人,珍惜吧,如果还没有,请相信,前方,一定有。
生命在任何条件下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是在看守所这样最恶劣的环境下,依然有意义。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如何让精神崩溃的人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
找到生活的意义,不是叫我们控制生命中发生的事,而是控制面对这些事情发生时的情绪和行动。
在面对人生必经的苦难时,它也在提醒我们,人性在这种情境下是可以得到考验,然后必然升华的。
人对意义的追求,会让人内心产生一种精神动力,而精神动力是我们生活最好的支撑。当我们生活在虚无主义盛行的时代,当有很多人因为生活的困苦患上严重精神疾病的时代,当自己陷入了某种实际的纠结,需要给自己一点稳定剂。
如果对于普通人来说,失败是常态,跌倒是常态,那相应的,‘站起来’也应该成为常态。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自由也是有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义,活出自己的意义。就连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斯,也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意义。他的生活不也像在看守所那样枯燥无聊吗?
没有谁能比加缪将西西弗斯描写的更加透彻和唯美了,让我们来看一下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斯:西西弗斯,只见他凭紧绷的身躯竭尽全力举起巨石,推滚巨石,支撑巨石沿坡向上滚,一次又一次重复攀登;又见他脸部痉挛,面颊贴紧石头,一肩顶住,承受着布满黏土的庞然大物;一腿蹲稳,在石下垫撑;双臂把巨石抱得满满当当的,沾满泥土的两手呈现出十足的人性稳健。
用没有天顶的空间和没有深底的时间来衡量这种努力,久而久之,目的终于达到了。但西西弗眼睁睁望着石头在瞬间滚落山下的世界,又得把它重新推上山巅。于是他再次走向平原。
多么痛苦而无意义的劳作!这便是神给西西弗斯降下的刑罚。对西西弗来说,最痛苦的或许就是不能自杀吧?但加缪不这么认为:
这则神话之所以悲壮,正因为神话的主人公是有意识的。假如他每走一步都有成功的希望支持着,那他的苦难又在何方呢?当今的工人一辈子天天做同样的活计,其命运不失为荒诞。但只有在他意识到荒诞的那些少有的时刻,命运才是悲壮的。
西西弗斯,这个诸神的无产者,无能为力却叛逆反抗,认识到自己苦海无边的生存条件,他下山的时候,思考的正是这种状况。洞察力既造成了他的烦忧同时又消耗了他的胜利。没有蔑视征服不了的命运!
西西弗斯沉默的喜悦全在于此。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他的岩石是他的东西。同样,荒诞人在静观自身的烦忧时,把所有偶像的嘴巴全堵住了。在突然恢复寂静的宇宙中,无数轻微的惊叹声从大地升起。无意识的、隐秘的呼唤,各色人物的催促,都是不可缺少的反面和胜利的代价。
没有不带阴影的阳光,必须认识黑夜。荒诞人说“对”,于是孜孜以求,努力不懈。如果说有什么个人命运,那也不存在什么至高无上的命运。再不然至少有一种他设想的命运,那就是注定带来不幸的命运,无足轻重的命运。至于其他,他知道他是自己岁月的主人。
在反躬审视自己生命的时刻,西西弗斯再次来到岩石跟前,静观一系列没有联系的行动,这些行动变成了他的命运,由他自己创造的,在他记忆的注视下善始善终,并很快以他的死来盖棺定论。
就这样,他确信一切人事皆有人的根源,就像渴望见天日并知道黑夜无尽头的盲人永远在前进。岩石照旧滚动。
最后,加缪说:应当想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不明真相的人可能会说,岂有此理!这就像《局外人》中开篇默尔索记不清母亲死的日期那般令人愤怒。然而,是这样吗?
西西弗斯费尽全力,把石头推上山顶,他站在山顶上,为自己微小的胜利而喜悦。这小小的成就感,便是荒诞人得以生存下去的全部。
珍惜每一次胜利,每一个成功,珍惜这个世界一切的五彩缤纷。如果生活没有意义,那么即使生活的全部便是搬运石头又如何?至少在与石头和诸神的一次次对抗中,西西弗喜悦地感受到自己鲜活的生命。
宁致远不禁思绪万千,他自己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也好,自己的思想也好,都在经历着某种升华,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了。仿佛有一股强烈的但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引导着自己往和之前自己已经走了近三十年的路截然不同方向的另一条路上指引着、推动着,宁致远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一个新的人生方向,虽然他也并不清楚这是好是坏,可是,他却不知为何的在心底无比的坚定,这个新的方向肯定是正确的方向。
也许这就是认知提升所带来的感受吧。的确,认知的高度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你生活的态度,本质上就是三观的问题。
在被抓进来之前,宁致远根本没有好好思考过所谓的三观到底是个什么东东,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在看了那么多人不同的人生境遇以及不同文化程度、不同年龄阶段、不同行业工作的人们,在跟那么多人深入探讨聊天交心之后,他开始认识到三观对人一生的重要性。
以前是不觉得,现在是发现不管你知不知道三观这个东西,都不妨碍它确实实在地影响着你的一生,无论你是做出什么判断、你怎么看待发生在你身上的问题以及你选择要怎么样过完你的这一生,其实都是由你的三观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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