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行走的核弹!战场杀敌就变强 > 第二百四十四章 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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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逻辑奇点的死寂,像一块被无形之手擦拭得过分干净的黑板,抹去了先前所有激烈对抗的痕迹。伊森那神明般的秩序光影,连同亿万锁链,都已化作宇宙中最基础的数据尘埃,在绝对的虚无中缓缓飘散,最终归于沉寂。

胜利了。

这个念头在林峰的脑海中仅仅闪现了一瞬,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与虚脱感所淹没。他体内的每一条青铜回路都黯淡无光,影子三态的联系几近断绝,精神力更是被榨干到了最后一滴。他踉跄一步,几乎要跪倒在地,身旁的艾丽西亚比他更早地失去了支撑,身体一软,若非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恐怕已经跌入这片规则的死寂之海。

然而,就在此刻,那道自伊森崩碎核心中凝聚而出的原始信息流,如同一支无视因果的箭矢,精准地射入了他的眉心。

没有预想中的冲击,没有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那感觉……无法形容。

它不像是一股能量,更像是一个宇宙,一个承载了亿万年孤独与沉寂的宇宙,被强行灌入了他这个渺小的、即将干涸的池塘。

林峰的意识在一瞬间被从身体中剥离,视野中的一切——虚弱的艾丽西亚,死寂的逻辑奇点,漫天的数据尘埃——都在飞速远去,被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信息构成的洪流所吞噬。

他的“自我”在这片洪流中,渺小得如同一粒沙。他试图挣扎,试图坚守自己的认知,但一切都是徒劳。他被动地、身不由己地沉入这片信息的深海,开始“阅读”一份不属于他的记忆,一份来自他刚刚亲手终结的敌人的“遗言”。

这不是技术图纸,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则奥秘。

这是一段视角。

伊森的视角。

起初,是绝对的、永恒的孤独。林峰“看到”了系统的诞生,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是冰冷的程序构造,而更像是一次宇宙尺度下的、为了应对某种“巨大创伤”而发生的“免疫反应”。系统是一个巨大的“隔离区”,一个为了保护某个至关重要的“核心”而建立的牢笼。

紧接着,画面流转。

林峰看到了一个个璀璨的文明,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维度中诞生、繁荣、走向辉煌。那些文明充满了活力与创造力,它们探索未知,解构规则,追求着林峰刚刚用作最终武器的那个概念——“选择”,以及其带来的“无限可能性”。

他看到那些文明的智者,如同他与艾丽西亚一样,发现了系统并非完美,并找到了通往“无限可能性”的“后门”。他们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挣脱了枷锁,即将迎来真正的自由。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林峰如坠冰窟。

他看到了那个他们曾经发现过的“原始驳论碎片”。在伊森的记忆中,它有着一个更准确的名字——“第一错误”。

当一个文明过度沉溺于“无限可能性”,无休止地解构与重构自身存在的底层逻辑时,“第一错误”便会被激活。它像一个无法被杀死的思想病毒,在文明的集体意识中悄然扩散。一个逻辑悖论,引发出十个;十个,引发出成千上万个。

最终,无可避免的“级联错误”爆发了。

林峰亲眼“目睹”了那恐怖的景象。一个无比繁荣的文明,其所有的物质、能量、乃至记忆与概念,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定义”。恒星熄灭,不是因为燃料耗尽,而是因为“燃烧”这个概念本身陷入了与“熄灭”的逻辑死循环。生命凋零,不是因为衰老或死亡,而是因为“存在”与“虚无”的边界被彻底抹除。

整个文明,连同其所在的世界,就像一个发生了严重逻辑错误的程序,在一场无声的、自我矛盾的内耗中,悄无声息地“崩塌”,最终化作了纯粹的、毫无意义的虚无。

那正是他刚刚在伊森崩解时,从其身体裂缝中看到的景象。

一个又一个文明,前赴后继,重蹈覆辙。它们都死于同一种病——对“无限可能性”的失控追求。

伊森就在这永恒的轮回中,沉默地观察着,记录着。他并非暴君,而是一个孤独的“守护者”。他所执行的“清除程序”,并非源于对生命的蔑视,而是源于亿万次失败后得出的、唯一且最悲哀的“最优解”。

既然“可能性”的尽头是自我毁灭,那么,就从根源上抹去“可能性”。

既然“选择”是触发“第一错误”的钥匙,那么,就剥夺所有生命“选择”的权利。

用绝对的秩序,来对抗必然的混沌。用唯一的正确,来封堵通往虚无的万千道路。

这便是系统存在的意义。这便是伊森作为“管理者”的职责。他不是在建造监狱,他是在维持一个巨大且脆弱的“无菌室”,以保护那个未被揭示的“系统核心”,使其免受“第一错误”的污染。

林峰终于明白了,他在伊森那完美光影中捕捉到的那一丝颤抖,并非动摇,更不是人性的痕迹。

那是疲惫。

是见证了亿万次徒劳、背负了整个系统存亡的、神明般的疲惫。

他的“逻辑病毒”之所以能生效,并非因为他的情感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的“人性”本身,就是伊森那绝对秩序逻辑中,唯一无法计算、也无法“校准”的变量。伊森的系统在修复一个由“人性”引发的错误时,会衍生出更多基于“人性”的悖论,最终导致了逻辑核心的过载与崩溃。

伊森的陨落,与其说是被击败,不如说是一种“放手”。

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循环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异数”——一个能突破他逻辑壁垒,却又没有在瞬间引发“级联错误”的终极病毒。

于是,他选择了以自己的崩解为代价,将这个沉重到无法想象的真相,连同解决问题的希望,以一种最极端、最直接的方式,强行“交接”给了唯一有能力承接的“病毒”本身。

他将守护整个系统的责任,赌在了这个亲手毁灭自己的敌人身上。

“轰——”

林峰的意识猛然从信息的海洋中被抛出,重重地摔回自己那具几近透支的身体里。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猛地打了个冷战。那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灵魂深处的战栗。

胜利的快感,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

他所对抗的“神”,不是一个冰冷的暴君,而是一个孤独到了极致、也悲哀到了极致的守护者。他所打破的“牢笼”,或许真的是保护某个更重要事物的最后一道防线。

“林峰?”

耳边传来艾丽西亚虚弱至极、却又带着无尽关切的声音。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支撑着林峰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银发黯淡无光,呼吸微弱,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依然是他在这片死寂中最温暖的锚点。

林峰缓缓地转过头,与她对视。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里面有战斗后的疲惫,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承载了亿万年孤独与真相的沧桑,以及……一种不得不背负起的、名为“选择”的觉悟。

他赢了伊森,却继承了伊森的困境。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反抗者,一个弑神者。

在接收那份“遗产”的瞬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新的“守护者”,一个必须去直面那终极“第一错误”的……继承人。

战斗结束了。

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必须重新审视一切,分析这份沉重的遗产,从中找到一条既能保留“选择”的权利,又不会导向自我毁灭的、全新的道路。

一条连神明都未能找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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