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一个训练家的故事 > 第十二章:突如其来的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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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铃铛声轻响,但又好似水波扩散,回荡到意识深处。

姬冥微微晃了晃头,莫名一阵恍惚,低头看了看脚边本该紧跟的伊布——空空如也。

姬冥微微一怔:“伊布?”

他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淡褐色身影。今天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刺眼,只有几缕阴影从大树枝桠上落下,其他竟都被照得白茫茫看不清楚。

姬冥扶住门框,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好像是黑色的雾气,其外附着一层朦胧的粉紫色。

“怎么回事……”他用力眨眼,试图驱散那诡异的色调。

一阵夹杂着海腥味的狂风从他身后猛然刮入。姬冥惊愕地回头——咖啡店的门口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混沌的天空。

咖啡店内部景象开始扭曲拉长,墙壁和桌椅逐渐褪色,仿佛溶解在空气里。取而代之的,是喧嚣和骚动——尖叫声、呼救声、还有怒吼的海浪与雷鸣轰然灌入耳膜。

狂风夹着雨点劈头盖脸地打来,他下意识抬臂遮挡。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飞云市的游船乘船处。

冰冷的雨水顺着指缝滑落,浸透衣衫。城市的轮廓在倾盆大雨中模糊失色,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姬冥看见海平面处一道过百米高的灰黑水墙像一面崩塌的天幕,吞噬了远处的灯塔,连带着长翅鸥们的鸣叫一起撕碎。

其下好像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靛青色阴影,α样式的金色线条透出海水又潜藏不见。

近处的码头上,人群混乱奔逃,甲板在海浪冲击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几艘小艇已被掀翻,随着海水漂离着岸边。

一阵刺耳的船笛声从不远处传来。姬冥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一艘挤满避难者的救援船正缓缓驶离码头。甲板上乔伊小姐与塔布奈着急地伸出手朝他大喊:“快!快上船!”

声音在风雨中支离破碎,却仍能听出焦急。姬冥脚下一个踉跄,本能地想朝救援船跑去,可刚迈出一步,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什么:“伊布——对了,伊布!”

明明一般都跟在身边地伊布,这突然的巨变中它去了哪儿?

姬冥四顾焦急搜寻:“伊布!伊布!!”

可周围尽是仓皇的人群和纷乱的叫喊,哪里有伊布的影子。暴雨乱倾而下,破纸塑料袋随暴风飞舞。

救援船喇叭仍在催促:“最后一分钟!请各位抓紧登船,巨大海啸即将来袭!”

救援船的引擎声碾过。

宝可梦中心的霓虹灯在雨中一闪——

姬冥咬紧牙关,求生与伙伴,他只犹豫了瞬息,便调转身形,逆着人潮冲回城市方向。风中传来乔伊小姐不可置信的惊呼:“回来!你干什么——”

风暴卷起巨浪,雨水砸在石板上,暴怒的狂雷喧嚣着将一切吞没。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

低低的、浅淡的,混在潮水的退息里——

“你会死的哦…“

声音像海浪拍击岩壁时的回音,似有若无。

踏回无人的街道,入眼尽是纷乱。姬冥一边高声呼喊伊布,一边艰难地顶着风雨前行。他的呼喊淹没在风雨中,没有回应。

骤然间,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鸣叫.

“咿布…”

姬冥精神一振,顺着声音方向奋力跑去。宝可梦中心后的小仓库卷帘门半开,门口木箱散落一地,其中一个木箱后似乎探出一只瑟瑟发抖的棕色耳朵

“伊布!”姬冥冲过去。然而还未等他靠近,一个广告牌砸了下来,一道刺眼的电光在仓库旁炸裂,“轰隆”雷鸣伴随着火花四溅将他逼退。

仓库外墙上,一个电力配电箱被砸烂,裸露的高压电线跌入水中,正噼啪作响地喷射火花,周围水面被电得沸腾翻滚。伊布所在的位置正被这道电流封锁!姬冥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涉入那片死亡陷阱。

他脑海里迅速思考着:若贸然触水,瞬间便会被电流击倒;可伊布近在咫尺,却仿佛天堑相隔。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评估可用资源,旁边就是宝可梦中心,那里应该有一些工具,街道上有些散落的垃圾与树枝木条……

姬冥忽然注意到,仓库墙壁上的裂缝处,数十只拇指大小的黄色身影正往外爬着——那些小虫般的宝可梦浑身绒毛,在闪电映照下闪烁着细微的光泽。

“电电虫!”姬冥脱口喊出它们的名字。

电电虫,是一种无法自己发电,却极度渴求电能的小型宝可梦,可以从居民家的插座里吸取电力,有时也会附在其它大型宝可梦身上吸取静电,然后把电储存在蓄电袋里。

此刻,它们正躁动不安地挪动着细小的足肢,刚刚的爆炸破坏了它们仓库内的巢穴,慢慢顺着墙壁往外爬出。

姬冥脑中灵光闪过,环顾四周,迅速抓起散落咱地上的垃圾、木棍,奋力朝那电线附近的墙壁掷去。

好在墙壁湿滑,震落了几只趴伏的电电虫。受惊的电电虫们掉在离高压线不远的水洼里,顿时感应到强大的电流,它们兴奋地尖鸣一声,蜂拥扑向那断裂电线。

电电虫纤细的躯体紧紧贴附在电线上,贪婪地吸吮起奔腾的电流。四溅的火花迅速暗淡下来,被电流搅动的水面也平静许多,致命的高压正被源源不断地转移进电电虫的体内!

机会!

姬冥一个箭步冲进浅水。尽管脚踝依旧被微弱的电流刺得发麻,他咬牙忍耐,冲到坍塌的木箱旁。

果然,那里瑟缩着一只被海水淋透的棕色小伊布。它正虚弱地趴在木箱,眼见姬冥赶来,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低鸣。

姬冥心疼地将它抱起,焦急检查。

伊布紧紧偎进他的怀里,湿漉漉的身体微微发抖。

姬冥轻抚它的脑袋,低声安慰:“不怕,有我在。”

然而此刻形势危急,来不及多作休整。抱稳伊布后,姬冥立刻转身朝先前救援船的方向奔去。

目光越过街口,姬冥绝望地发现原本停泊船只的地方此刻空空荡荡——救援船已经离岸,只剩下露出海床的“海边“。码头上一片狼藉,无人踪影,所有能逃走的人都已撤离。

空气凝滞,长翅鸥的鸣叫已经消失,城市的嘈杂声仿佛被吞噬,世界进入了不自然的安静。

姬冥骇然抬眼,只见黑色巨浪已经快要岸边。

防波堤像纸片一样被撕裂,漆黑的水墙碾碎码头,混凝土碎块被吐出又吞没。

姬冥的瞳孔中倒映出浪后巨大的α形金纹,犹如神明的判笔。

浪潮势如破竹地碾向他们,裹挟着无数碎木和泥沙朝码头横扫而来!

“快跑!”脑海中本能的声音咆哮。

“中央公园……那里有对战地下铁的入口!听说地铁站地下有避难所……”

姬冥抱紧伊布,拼命向中央广场的方向狂奔。

然而人力怎及滔天洪水的速度?还没跑过飞云街的一半,由海水构筑的漆黑墙壁便已逼临身后,遮天蔽日。

姬冥几乎感觉到背脊被浪头投下的阴影所笼罩。他来不及细想,将伊布用力抛向前方一块不知怎么出现的大木板,拼命嘶吼。

“伊布,抓紧——!”

随即整个人便被铺天盖地的水幕吞没。

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掌推下深渊,不止地旋转,姬冥瞬间失去了方向。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他只觉耳中嗡鸣,四肢百骸都被水压挤得生疼。一片昏暗中,他被汹涌的暗流裹挟冲撞,不知上下。

不知翻滚了多久,他的后背狠狠撞上一块硬物,剧痛让他呛出了肺里仅存的一丝空气。喉头涌起腥甜,周围彻底陷入黑暗和死寂。

迷蒙的黑暗包裹着四肢,水压一点点剥夺氧气。水下世界幽邃冰冷,唯心跳的鼓点在耳膜回响。

“要放弃了吗?…”

姬冥本能地挣扎着,从散乱的意识中拼凑出一个信念:不能放弃……要活下去!

他意识恍惚地挥动麻木的手臂,朝着感觉较轻的方向踢动双腿——那或许是上方。然而黑暗吞噬了一切方向感,每一下挥动都像陷在梦魇中徒劳无功。

肺部火烧般疼痛,他再也憋不住,咕嘟一声呛进大口苦咸。窒息的恐惧如铁钳般箍住心脏,“就这么结束了吗?”意识开始涣散,恍惚间,眼前仿佛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幻影。

幻影中似乎是一间温暖的房间,他看见乔伊小姐换下了平常的护士装,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壁炉火光在她身后跳动。“小姬冥,累了就休息吧……”

温柔的呢喃伴随着火光一起摇曳,仿佛催人沉睡的摇篮曲。姬冥的眼皮沉重欲闭,理智在冰冷海水和温暖幻境的撕扯中摇摇欲坠。

一条淡棕色的大尾巴扫过姬冥,安详地轻轻晃动着,蓬松柔软的绒毛带着壁炉的温度,抚慰着姬冥冰冷的身躯——伊布!

“不!”姬冥在心中怒吼,拼尽全力驱散脑海里那诱人的暖影。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他用尽残存的力气睁开双眼,冰冷刺骨的黑暗重新涌入视野,苦咸的海水刺痛他的眼睛,却让他清醒几分。

姬冥咬紧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双腿在水中一蹬,朝未知的方向奋力游动。也许是有神明庇佑,他瞥见前方不远处有几点莹蓝色的光斑在幽暗的海水中时隐时现。

姬冥强迫自己冷静,眯起眼睛望去——那些光斑竟是一串串细小的气泡!气泡从不知何处不断冒出,在昏暗中闪着粼光。

空气!他朝气泡升起的方向划去,借着微光,终于看清在被吞没的建筑物上聚集着一簇簇紧闭的贝壳宝可梦——是珍珠贝群!

每只珍珠贝合拢的双壳间隙,都在缓缓吐露气泡。

姬冥拼命游到那些珍珠贝上方,手掌笼住几颗升起的气泡,凑到唇边贪婪地吮吸。清新的空气入肺,燃起身体求生的本能。却因为吸了太大一口反而又被呛了一下,精神又是一阵恍惚,赶紧调整状态,小口小口地吸起气泡来。

随着氧气涌入大脑,他恍惚的思绪也逐渐恢复清明。借助珍珠贝的氧气泡,姬冥缓过一口气,双腿用力一蹬,终于朝着海面的方向冲去。

混沌的水面终于开始透出一丝晦暗的亮色,破开浪涛的一刻,他贪婪地呼吸起带着咸味的空气,大口喘息。四周依然波涛汹涌、雷声隆隆,但对于死里逃生的他而言,此刻呼吸本身便是莫大的恩赐。

他扶住身旁漂浮的一块破碎木板,剧烈的心跳渐渐平稳。狂风吹乱他的黑发,雨水模糊双眼,可姬冥顾不得擦拭,第一反应便是寻找伊布。

放眼望去,周围尽是茫茫波涛和残骸碎片,几个高大建筑的顶部是不是露出水面又被吞没。

他试探性地呼喊几声:“伊布——!听得到吗?!”声嘶力竭的呼喊很快被风雨吞没。

浪涛起伏间,他看见一片较大的木板载着一个小小身影正随波浮沉,昏迷不醒,却让姬冥精神一振:“伊布?!”他振作精神,朝着黑影方向划去。

姬冥一边呼唤一边游近那木板,爬上去后小心翼翼地将伊布捞入怀中。伊布紧闭双眼,毛发湿透,呼吸微弱却平稳,看起来只是昏迷过去。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坚持住,我们会脱险的。”

姬冥心疼地用脸颊蹭了蹭它冰凉的绒毛,语气温柔。